第23章 玄胤真人

“郡主殿下说的是,我们自当竭尽全力,不负郡主殿下所望。”

鼓声才一响起,众人纷纷上马,最前面的,乃是已经成年的皇子们,而后跟着的便是各朝臣宗室的适龄男子,再往后则是禁军护卫。

而花溪草她们,则是在猎场的最外围,等到前方人马先行,她们再行放入。一来是为了保障安全,二来,也是为了给她们留有展示的时机。

当第二阵鼓声传来,萧思卿一马当先,以最快的速度在众人间奔驰而出。花溪草与颜子晴对视一笑,便也紧随其后。

“听说珣王殿下本来也要参加春猎的,但是前几日偶感风寒,就没能过来。要说这京都最神秘的人,可就属他了。怕是除了皇上,连几位王爷和世子,都没见过他真颜呢。也不知道长得什么模样,是不是像外面人传言的那般凶神恶煞,活像个阎王……”

花溪草身后跟着的,乃是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平日里心直口快,又爱八卦,是京都朝臣子女圈中出了名的快嘴。

花溪草以前对这些事从不感兴趣,如今竟不由自主的跟着放慢了速度,且听另一个礼部侍郎家的女儿回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苏北王府可是戍守西北虎狼之境的钢铁雄师,全军缟素,兵皆利刃。珣王殿下恐怕不但行径似阎王,就是长相,也……”

“也什么?”半晌也不见赵彤将话说完,花溪草竟不自觉的问了出来。

赵彤和王玉儿见花溪草主动搭话,不由惊喜万分。

要知道她们虽都是朝臣贵女,但也分个三六九等。

无疑花溪草就是和思卿郡主一般,乃是顶上头的人,而她们两个,则顶多算是六里面的中等罢了。

户部尚书的千金王玉儿,连声笑道:“就是,就是,赵彤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别让我们听一半就干吊着呀!”

赵彤见王玉儿接话,也跟着回过神来,面色潮红的继续说道:“传闻珣王殿下相貌丑陋,他广额深目,高鼻结喉,驼背肥颈,长指大足,发若秋草,肤如黑炭;终日身穿素缟,还时而口念呓语,是个不折不扣的武疯子。”

花溪草听闻赵彤的话,当即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不禁回想起千机药那绝世的容颜来,如若他相貌也算丑陋,那这世间,许是就没有美男子了吧。

“那按照你的意思,珣王殿下久病不起,不但是因为自己是个病秧子,更是因为他相貌粗鄙,无法示人了?”

“是啊,你难道不知皇上早年间就曾给这位还是苏北王世子的珣王殿下起过一个雅号吗?”赵彤因着是礼部侍郎家的女儿,对许多奇闻轶事倒都有所耳闻,如今说起珣王殿下来,更是毫不停口……

“什么?”王玉儿嘲讽笑笑,实在觉得这样的人应是也当不起什么好听的名号。

果然,赵彤还未开口就已经先笑了起来,半晌才故作惊奇的对二人说道:“鬼见愁啊……”

“你们想想,连鬼见了都愁的人,人见了得什么样?”

众人一阵嬉笑过后,却发现花溪草不知何时已经退出了她们的队伍,此时正只身朝西北方向而走。

众人皆知西北方向密林里是大型猎物所在之处,但她们不过是来走个过场,又不是真要狩猎归来,论功行赏,自然也不会去自找危险,干脆就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说说话,扯扯闲……

“鬼见愁……”花溪草重复了一遍赵彤的话,眸底笑意更浓,不由加快了脚步,朝西山断魂崖方向走去。

如若她没有记错,书中记载的灵器所在,应就是那个方向,或许她去查探一番,能有意外收获也不一定。

绕开禁军的守卫,花溪草一路沿着盘山小道,朝断魂崖而行。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光景,她才攀至崖顶,只见此处烟雾缭绕,瘴气十足。

花溪草以灵力开启通灵阵法,小心翼翼的感知着周遭的灵气,直到悬崖边缘,她才觉周身气血通畅,看来这灵气便是从崖底散发出来……

花溪草将早就准备好的绳索系在崖边的巨石上,又在绳索上面撒了蚀骨粉,才一点点朝下退去。可当她下至一半时,绳索突然断裂,她几乎是来不及反应,就被巨大的失重感冲昏了头脑。

当她再次睁眼时,人已经落在一处寒潭之中,潭水冰冷刺骨。而比这潭水更加寒澈的,则还是她眼前站着的人……

“珣王殿下?”

“你在做什么?”千机药一袭白衣胜雪,眸底尽是尚未褪去的寒厉。

花溪草从寒潭费力爬了上来,才开口解释道:“启禀珣王殿下,此处灵气旺盛,许有灵器所在。我此番前来,就是为寻灵器。”

“跳崖式的寻法?”

花溪草话语微滞,不由抿唇解释道:“可能是被人割断了绳索……不过他也好不到哪去。绳索上提前被我撒了蚀骨粉,就算他不亲手去碰,当绳索遇到撞击的瞬间,蚀骨粉也还是会飞溅到他身上,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你还挺自豪?”

千机药的话,让花溪草神色微有一紧,忽然想起自己面对的人并非是她的亲朋密友,而是高高在上的珣王殿下……

花溪草当即敛去面上的情绪,恢复往日清冷。而她的突然变化,却令千机药的面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就连声音都跟着冷的像是结了冰碴:“你就这么怕我?”

是我,不是本王。

花溪草的脑海里回荡着这个“我”字,藏在袖中的手指都跟着紧握交织。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千机药的问询,怕吗?好像是怕的,不然怎么会如此维诺是从,不敢有半分僭越。

可若真的怕,又怎么会一再的朝他靠近,甚至与他结成同盟。

花溪草半晌没有回答,千机药的目光微暗,却也不再逼迫她,只是冷声说道:“先把衣服脱下来烘干。”

花溪草此时才发现,原来这处寒潭并非露天地的存在,而是被人工修葺在一处庭院内……

“她便是你说的那个小丫头?”

“嗯。”

“的确骨骼奇佳,天资不凡。只是不知她师从何处?”玄胤真人,乃是九州大陆玄宗的第一百三十七代宗主,一个年龄不详,身份神秘的白发老人。

千机药的父亲,与他曾是忘年之交。这么多年来,也是他一直在暗中帮助千机药驱除煞气,缓解他的暴动,可却没有根治之法。

“您还是自己问她吧。”千机药眉宇微蹙,人也走远。只留玄胤真人捋了捋胡须,无声轻笑……

花溪草整理好衣衫,才来到后院,见到千机药身旁之人的瞬间,不由惊声问道:“玄胤真人?”

“哦?你这个女娃娃竟认得我这个糟老头子?”

“晚辈……晚辈花溪草见过玄胤真人……当年真人在京都游历时,曾说要收晚辈为徒,只是晚辈幼不知事……”

花溪草不确定他是否还记得这么久远的事情,再说这天下间想要拜玄胤真人为师的只怕大有人在,而她当年却不知好歹的死活不肯,如今想来还真是……

“原来是你!难怪,难怪!”玄胤真人围着花溪草转了两圈,笑的像个捡着宝的孩子,而后才继续说道:“你当年不是死活都不肯跟我这个糟老头子回北荒无妄山,如今怎么又开窍了要寻灵器?”

花溪草面色微恙,耳根都跟着一红,“玄胤真人就莫要再打趣晚辈了,晚辈如今早已是肠子都悔青了。如若不是当时年幼,也不会……”

“好了,好了。我也没有说教你的意思,只是纯粹好奇而已?”

花溪草嘴角含笑,避重就轻的回道:“是真人当年送晚辈的那本《玄机密鉴》。”

“嗯。果然是个好苗子。仅凭一本死书,竟就有这般修为,倒是比起玄宗那些酒囊饭袋强上百倍!”

千机药蹙眉看着相见甚欢的一老一少,虽未开口询问,但玄胤真人见他的疑色,还是从善如流的回道:“唉,造化弄人啊。这小娃娃可是老头我亲自选中的接班人。谁知道,她愣是不从,不但不肯跟我走,还闹腾的大病了一场……”

一直未曾插言的千机药,闻此目光微闪,“所以,你现在还认为,自己能做本王的药罐子?”

花溪草猛地抬头看向他所在的方向,想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些喜怒,却发现他依旧是那张冰冷寒澈的脸,根本没有任何神色的变换……

一时竟有些语塞:“我……”

“药罐子?什么药罐子?”玄胤真人见花溪草为难,当即出言替她开解道:“这丫头乃是天生灵力,说不不定还真能解了你身上的煞气。”

这一次,不但花溪草闻言震惊,就连千机药的眼底都跟着闪过一丝惊诧的光亮。

“怎么样?现在还想不想跟我回北荒无妄山去修行啊?”

“对不起……”

花溪草几乎是第一瞬间就作出了反应。只见她朝玄胤真人深深鞠了一躬,正色回道:“晚辈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晚辈尚有俗事未了,怕是不能潜心修行,荒废了玄胤真人一番苦心。若晚辈日后筹谋之事能有所成,必将亲赴北荒,向真人求教。”

玄胤真人并未对此感到不悦,反而扬笑赞道:“正所谓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好,好啊。老头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这个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