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临渊羡鱼 不如退而结网

次日,正在御花园打理药草的姬狸忽想到姜洛嘱咐自己去椒兰殿照应一下白狐,想到白狐如今的凄凉境遇,怕她见自己身上雍容华贵的着装多想,便撇了跟随的众宫人,独带了青儿、红纨与黄鹂三人,还特换了清素衣裳过来。

因这几日下雪的缘故,天气甚冷,一路过来的宫墙及屋顶上仍积着一层厚厚的雪,望向王城远处的山上,那绵延起伏的雪山像一把巨大的保护伞围绕着这座城,拒人千里之外神圣而不可侵犯。这是我在王城过的第三个冬日,这雪恰似落在我岁月的沟壑间,刹那间,十分清洌又透着十分透辟,姬狸感叹道。

来到椒兰殿,只见园内的积雪只是扫了路中央,其他地方仍堆砌着无人搭理。园子里静的可怕,并未见一个人影,想来宫人们是冷极了,都躲进了屋内。姬狸想着便往殿内进去,刚踏入殿门却被一阵扑面而来的烟雾呛了出来,姬狸不禁扶着门廊咳嗽起来。

“谁在外面?”这时殿内传来白狐的厉声。

“是我,今日得空来瞧瞧你。”红纨在前拉开厚厚的门帘,姬狸松开青儿为自己抚胸口的手,重新笑着进去。

只见白狐歪在榻上,鬓云松散,虽未仔细打扮,然病容愈觉胜桃花,旁边的宫人们在炭火炉边烤火,抬头瞧了瞧穿着素雅的姬狸,想着应是以前白狐身边的侍女如今得势,现不忘恩的过来看望,遂不搭理的继续取暖着。

“罪臣之女白狐参见王后娘娘。”白狐故意瞥了一眼这些没眼色的宫人,速速起身挺着大肚艰难的请安道。

那围在炉火旁的宫人惊闻其言慌乱的也忙跟着跪下,“参见王后娘娘,王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其中有个宫人急过了,衣袖不小心烫了一下跟着烫着了紧贴的肉,痛的惊呼的扯着衣袖,却又压抑的跪忍着。

“白狐,快起来,你如今是有身孕之人,不必多礼。”姬狸赶忙扶起跪下一半的白狐,椒兰殿的宫人们听着正要随着起来。

姬狸沉脸的厉喝道:“好大的胆子!谁让你们起来的,给我继续跪着。”

“四王妃再不济,也是你们的主子,你们这些个没脸的奴才,仗着没人管束,越发上脸了。”姬狸怒斥的命道,“红纨,将殿内的主事的嬷嬷拖出去,赏二十大板。”

“喏,王后娘娘。”红纨应道,遂命人拖出去,只听外面“啪啪”的板子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及主事嬷嬷的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吓得一向疏于管束的椒兰殿宫人心惊胆战的瑟瑟发抖。

“若下次还敢偷懒对主子不敬,这就是你们的下场。”姬狸怒道,“黄鹂,带着她们去敬事房领些好碳来,今霓虹宫暂且饶了你们。”

那些个宫人赶忙领命下去,姬狸忽叫住那烫着衣袖的宫女,“你先别去了,快去宫医处领些药敷上,下次可学些好的。”

“喏,王后娘娘,奴婢谨记。”那小宫女感激的退了下去。

“这大冷的天,你怎穿得如此单薄?连手指都冻着了,这可怎么好?”姬狸扶白狐在榻上坐下怜惜道,将床上的暖被给她盖好,捂着她的手在嘴里吹暖,又将自己的手炉塞到她手里,又命红纨道:“快将昨日里刚做的那件雀金裘与羽毛缎斗蓬拿来,还有去敬事房领些上等的锦被送来。”

“对了,命御膳房炖些补汤过来,以后每日都送来。四嫂,你这跟前可有上心的丫头?”

白狐看向炉旁一直勤奋煽火熏得满脸漆黑的丫头,青儿忙带她过来。

“奴婢流徙参加王后娘娘。”这流徙与琉璃原是随白狐一同陪嫁太子的丫头,那琉璃逃出太子府本以为出了魔窟,没想在太宰府没过几日便被连罪处死了,如今白狐身边就剩流徙这个忠心耿耿的侍女。

见流徙被烟雾熏得乌七八黑,然苗条匀称的身姿及那露出的脖颈娇嫩似雪,明若星辰的杏眼及小巧的丹唇,若洗洗倒真是个小巧玲珑的美人,姬狸赞赏道:“你这丫头甚好,日后这些粗活让那些小宫女干去,你正正经经照看四王妃,御膳房若耽搁了送补汤的时辰,你就去催催,现去宫医处拿些治冻伤的药来,你就说是王后钦点的椒兰殿大宫女。”

“多谢王后娘娘,流徙,还不快谢恩。”白狐感激道。

“流徙谢王后娘娘,这就去宫医处。”流徙说着便急急出去,真是个勤快的丫头。

“我们之间还说这些话,若是弘与千翊在,怎忍心见你这般模样。”姬狸难过道,又觉说错话忙止住,“我不该提这些,四嫂,抱歉,日后我与王上替他们好好照顾你。过些时日先王丧期一过,王上便会寻个契机放你出来,另行安置,现先委屈你了。”

“有劳王上与王后惦记,罪臣之女岂敢有他想。”白狐惶恐道。

“什么罪臣不罪臣的,我又不是外人,你是四嫂我自当照看。白狐,为了孩子,也要好好的,这孩子定是俊美绝伦的盖世英雄。”姬狸瞧瞧她的大肚宽慰道,“好好安心候着,这日子慢慢会好起来的。”

正说着,只见坤宁宫一小宫女匆匆进来,禀道:“王后娘娘,北狄来了使者,非要着急见你,说有极其重要之事。”

北狄?那日在客栈新婚之夜与姜洛急急逃走,后又因平息变宫之事,接着又是先王大丧,竟一直忘了与叔均联系,这么久也没见他们来寻自己,想来他们应是回北狄去了,然现如此着急找自己,恐是听闻姜洛上位,封北狄公主为王后遂过来送贺礼吧。只是始均是因宫中叛乱而归,这么久也没听到任何消息,可是出了什么事?不,不会的,姬狸想到这不由心惊不敢猜下去,慌忙问道:“那使者可说了什么?”

“他呀,怪怪的说冬日至,万物休眠,小红跑出来了。”小宫女费解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不解,独姬狸展颜开来,小红,好你个调皮的小红。姬狸起身笑着向白狐告别,“白狐,本宫先去了,下次再来瞧你,你可要好好保重。”

然姬狸一系列的心情变化皆在脸上显示竟收白狐眼底,见姬狸那三千青丝上的青紫玛瑙簪子摇摇欲坠匆匆消失在远处,白狐忽唤出暗中一黑影,命道:“隐秘的跟着王后娘娘,有任何情况回来立即报我。”

“喏,门主。”那黑影领命飞速消失不见。

姬狸刚回到坤宁宫,见殿内一北狄打扮的兵士正背对着自己细细的品着茶,瞧着墙上姜弘送给自己的梅花图。

“你们都退下吧。”姬狸笑着命道,待宫人退出,那男子缓缓转过身子,虽满脸胡子拉碴,然却丝毫不影响他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的秀美,这不正是自己心忧的始均可是谁。

“始均,你怎么过来了?”姬狸奔过来欢喜道。“那日北狄使者言北狄内乱,可都平息了?”

始均拉她坐下,笑着细细道:“自是平息了,我正要说给你听。”

原来自始均离开北狄,太后因自家哥哥常提自己狼狈时所给的帮助之情,遂越加冷淡御雷,而御雷瞧出王室已不再重用自己,遂背水一战的联合余弦叛变,计划缜密的一夜间占领王城,两人自立为左右王,还在每条通往北狄的道上都设重兵把守,命见到始均便杀无赦。

然这却难不倒足智多谋的始均,始均先命人乔装入城,在城中雇上百余人假扮自己的模样,次日清晨在王城中行走,御雷与余弦的眼线瞧见便慌忙召回重兵抓之。依此以来看守道路的官兵一走,始均便趁乱入了城,寻到被御雷与余弦打押的昌邑与其他几族掌事,许以加官进爵之重赏,再潜入王宫色诱王后叹妙与侧妃越离,哄之谁救出太后日后便封谁的王子为王储,以始均无人抵挡的魅力,两人自是倾力相助。同时派出武力高强的禁卫掳走御雷与余弦旗下的得力将军的妻儿威逼之,三管其下,始均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夺回北狄。

御雷与余弦自是死罪难逃,活罪难免,他们一死,东夷族与九黎族的大权并合情合理的牢牢的掌握始均手中,倒解决了始均一直以来的心头大患。

“那叹妙与越离可是谁救走了太王后?”姬狸笑问正得意的始均。

“她们两都没救出太王后,被那昌邑早救出的碧野捷足先登了。”始均乐道。

“哦,那碧野也终是得偿所愿,坐了你的王后。”姬狸叹道。

“不,她只是侧妃,本王只许诺她将来所生的王子是王储,可没许诺本王要与之圆房。叹妙与越离因父之过,已打入冷宫等死,这王后之位可等着羲和回去。本王曾说过不久后要娶羲和为后,现可如愿了。”始均说着喜笑颜开的将其搂入怀中,“今日可算见到你了,我想羲和了,想得快要发疯,羲和可想我?”

“始均,你胡子扎疼我了。”姬狸笑道。

“不许转移话题,羲和到底想我了没?”始均撕掉伪装的胡须,略松开些姬狸却又逼问道。

“想啊,想的日不能食夜不能眠。”姬狸点点头,忽又反应过来,使力推开始均:“帝俊,你又对我用魅惑之术。”

“羲和想我就好了。”始均低头霸道的吻了过来。

“始均。”姬狸慌忙推开他,“我已经嫁给姜洛了,我现是他的王后了。”

“我不管,你只能是我的,我要带你回北狄。”始均拽着姬狸就要走。

因始均入殿,早已在殿中设下结界,殿外之人皆听不见殿内发生之事。独青儿在跟随姬狸入殿时便嗅出了始均的气息,焦急退出殿后便立刻急寻姜言,问宫人才知在乾坤宫中与姜洛在一起。

乾坤宫中,姜洛正与姜言商量,让姜言替了白吴的值做太宰,掌管兵权,然姜言始终推脱,言兵权现在姜恒手中甚好。

此时青儿早已管不了两人的推推拖拖,急道:“帝俊殿下从北狄飞遁过来,恐要带走公主。”

姜洛与姜言闻言立刻停下,往坤宁宫赶来,话说正撞上始均与姬狸争执。

“我不许,她是我的王后,一辈子都是。”姜洛忽推开门进来,将姬狸拉回自己身边。

“你休想,你是争不过我的。”始均强势的一挥手,将姜洛重重的砸在墙上。

“洛哥哥,洛哥哥你有没有事?”姬狸心惊的跑过去扶起姜洛。

“这是人界,没有飞遁,没有仙人,没有灵力,帝俊,你这是逆天而行,你该遭天罚。”姜言怒斥道。

“天罚,我就是仙帝,谁敢罚我,人界不过是五界中最没用的东西,灭了它恐也无人有非议。”始均冷笑道,“我杀他就似杀一只蝼蚁,你跟我说天罚,你可知道,那管杀伐决断的西王母是我姑姑,怎会罚我。”说着一挥手又要对姜洛下手。

姬狸疯也似的挡在姜洛面前,恳求道:“始均,我不许你失去理智,我这辈子只爱姜洛一个,只愿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若他不在了,我也随着去。”

“羲和,你可想好了,你终是忘了我,你怎能忘了我。”始均先是愤怒继而悲伤道。

“我不知道你为何如此伤心,若是一见钟情始均大可不必只认定我,想来始均贵为王上,一见钟情之人定多如鸿毛,只要你能看上的都能得到,大概是因为我抗拒你,你才觉得特别,其实我跟旁人也无恙,我只是心有所属。”姬狸莫名的心揪道。

“一见钟情之人定多如鸿毛?羲和,你真的这么看我吗?你忘了你费尽千辛万苦来找我,你忘了你只嫁给我,你忘了你把不死药给了我,你忘了那个恋恋不舍的帝俊了吗?他是害死你的禺疆呀,想来你忘了,这该死的天罚,啊!”始均悲痛的吼道,指着姜洛冷冷的道:“禺疆,我终要你将羲和拱手相让,覆灭轩辕,让你跪着来求我!你等着瞧!”说完瞬间消失。

“咳咳咳。”身后的姜洛艰难的咳嗽的吐出一口血来,姬狸心忧的转过身,心惊的叫道:“洛哥哥,你怎么流血了?来人呀,快传宫医!”

始均一走,结界也跟着消失,守在门外的宫人听见姬狸的呼喊赶忙进来,北狄的暮云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也跟了进来,急急过来抱住姬狸道:“羲和,总算见着你了,我归北狄便焦急时时催促王上来寻你,王上拗不过我,近日竟悄悄飞遁带上我,如今见你安好我总算放心了。”

“暮云,日后你就跟着我吧。”姬狸感动的拥了拥她,又赶紧命人催促宫医,与姜言搀扶着姜洛在榻上躺着。

而角落里白狐派来一直隐藏的黑影也随之不见。

待宫医用药扶姜洛躺下,宫人纷纷退下后,姬狸候在床边急问道:“五哥,我们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些事定不是上次始均揭开的封印之事,必有其他的事,请告诉我们。”

“我不便透露,该知道时你们自会知道,若是真的获得失去的记忆,恐你们定会后悔知晓。我先告辞,灵儿有畏寒之疾,哀痛擗踊,屡次昏晕,加之灭族之痛,五内摧伤,几不能支,需我时时在身边看护。”姜言忧心道,又为难言:“王上,至于封臣为太宰之事还请见谅,臣觉大王子掌握兵权甚好,六弟,你再考虑一下。”

姜言一走,姬狸立刻黑脸的质问道:“你要夺走恒哥哥的兵权?是怕他知道先王的遗旨夺走你的王位吗?恒哥哥是怎样的人,你向来最清楚,再说这王位本就是他的,理应还给他。”说完也不等姜洛辩解失望的离开房间。

“五王子与王后出来后,只剩王上一人在屋内,而从北狄来的那个人也凭空消失了,王上还受了重伤,且与王后不知为何闹僵了。”派出的暗人回来向白狐回禀道。

“一个普通的人类是不会凭空消失的,他定是妖!王上受了重伤且与王后闹僵,这倒是好契机。”白狐轻笑道,“去,迅速的在坊间散布当今王后是白狐的传言,而且是为轩辕颁下‘杀狐令’,轩辕国人杀狐无数来报仇的,她是来颠覆轩辕的,那道神谕也是妖界伪造的,先王的死也与王后脱不了干系。还有紧密的在暗地里联系曾经拥护过太子与我们白家的大臣,随着谣言的传播将相关奏折也递给王上,若是他们不肯,就将他们曾经助太子变宫的事揭露出来,做过的事还想干干净净的掩盖,做享芙蓉帐上,门都没有!”白狐阴冷道。

“是,门主。”暗人领命的退下。

姜洛,没想到我白家才是黑暗地狱门的执行者,白家的灭族之仇,只要我白狐活着一天,就要让你们姜家血债血偿,白狐冰冷的笑着。

次日,姬狸便去新建的大王子府瞧姜恒与姚瑾萱,姜恪从边关归来后,倒是被他爹爹每日盯着读圣贤书,说是能文能武才有资格做国之栋梁,这会又去跟姜恒练功去了,只剩姚瑾萱在。

见姬狸来,姚瑾萱甚是欢喜,出来迎道:“王后娘娘可算来了,我还以为王后身子金贵,出来一趟恐扰着贵体,今日怎得空来瞧我。”

“瑾萱姐这是责怪阿狸呢,宫中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先王刚葬,当今王上上位,我也跟着忙碌,今日刚得闲,便来瞧瞧你们的新王府,可住得习惯。”姬狸过来挽着姚瑾萱道。

“不过是个遮风避雨之处,在哪都是一样,哪有习惯不习惯之说。如今当了王后可觉与王妃时候有何不同?”姚瑾萱道。

“倒是每日忙得不可开交,一天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忙些什么,很是心神不宁。”姬狸叹道。

“我看你是心里有事,若是不嫌弃大嫂,就跟我说说。”姚瑾萱笑道。

想起先王托给自己的遗旨,又想起姜言所说之事,洛哥哥现竟连恒哥哥的兵权也要夺,顿觉自己亏欠他们甚多,姬狸愧疚道:“也没有什么事?洛哥哥近日是不是要逼你们回边关?”

“原来是为这件事,也不知道是哪位多嘴之人传给你,还传得如此离谱。”姚瑾萱皱眉道:“是我与你恒哥哥见太子之事已平息下来,又因离开边关时太过匆忙,所委任之人皆不太放心,故打算回去培养几个将军,再回来。然王上却不肯,要封恒哥哥为太宰,留在王城管事,说什么先王有旨,这轩辕恒哥哥也有一半要负责看管,不能让他一个人守着,说自己很是委屈,做了最苦的事,就是上位,他想退位给恒哥哥。恒哥哥闻言很是生气,说先王既然传位给他就要好好上位,不要让他失望。后来不知怎么的两人就吵了起来,甚至还差点动手,到最后都不知道为何而吵,我与五弟费了好大劲才将他们分开,这两人现在还僵着呢。”

说完姚瑾萱又不由乐道:“倒像两个小孩闹脾气,想想又好气又好笑,狸儿,回去倒是好好问问王上,是不是当上王上了,就没个长幼尊卑,大王子可是哥哥,也不来道歉什么的,这是打算闹到什么时候?”

姬狸闻此言,顿时百感交集,洛哥哥所纠结之事这天下只有自己最清楚,他定是在懊恼自己的上位算不算篡夺,然又不能与众人言。王奶奶说过,王位易主岂是玩笑之事,轻则动王室和睦,重则撼国之根本。都怪自己只听了只言片语,就对洛哥哥妄自下定夺,他刚被始均打伤,又被最信赖的妻子误解,现恐心里的委屈无处可言,自己真是该死。

姬狸正想着,忽抬头见姚瑾萱盯着自己,忙笑道:“原是这样,我说洛哥哥这几日不对劲,食不知味,夜不成寐的,想来他打小与恒哥哥亲近,又同是淑妃娘娘养大,甚为亲厚,现在母后父王皆去了,太子又闹出这些事,如今王室中也就剩恒哥哥最亲,心里这会不知有多难过呢。”说到这,两妯娌也不禁替他们难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