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56节:沉痛

“师傅,那我是在厨房找你?”实在是不太习惯师傅身上的菜味。

“我啊,就是个闲人。代班的。”段赐沐道:“你先回去吧,若是要找我,就去后花园找醒来的老沐。”

“嘻嘻。”杜云倾瞧着他笑了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味道不对啊。”

“为了掩饰身上气味不行吗?”

怎么看他的脸上憋着那么难受啊,杜云倾带着看好戏的神色,歪着脑袋,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真的??”

“好了。不过是来的时候,不小心在厨房找吃的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下而已。”这简直就是耻辱啊!

“哈哈哈!”大笑。

“你还笑!”他起身就要打她屁股。杜云倾喊住:“师父,男女授受不亲啊啊啊!”落在她屁股上的手,在空中顿了顿,终究还是缓缓落下,轻轻拍了一下。

颓然垂下手臂:“哎,还不如你小时候可爱呢。”

杜云倾嚷嚷道:“是谁整日说要多吃饭,长高些啊,这好不容易长大了,又这样。我可所不回去了呢!”

“快回去吧。”段赐沐催促道。

“知道了。”瞧瞧天色也的确是很晚了,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道:“师傅你要等我啊,我保证做完这件事,咱们就回去。”

“我等你。”段赐沐微笑道。

“等你回来,我有重要的话跟你说。”

杜云倾转身,有些依依不舍,看了看他迟疑片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眼角有湿润的东西在,心里是最后一眼的师傅,他笑着点头的模样。

来雪谷的日子,虽然看起来无所事事。整日里的打杂。可是却也很清楚自己跟南洛靖之间的差距。在江湖上溜达那么久,知道有些人是需要远离的。而他就是自己要离开的人。

这一回,只是告诉他而已,别的事情,那就随他处理了吧。

七日后的万火节,杜云倾倒是去参加了。只是随意带了一款东西让初夏带去。结果轻松得了第一。

这对她来说是毫无悬念,原因是,向师傅要了一种药酒,那种酒在烧烤中可以增味不少。谷主很是高兴。杜云倾却只是要了一百两银子。

谷主送了她一串上好的和田玉手链。

南洛靖从那后,看她的目光总是有一些奇怪,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从那以后对她的苛刻要求少了很多。

杜云倾一直想要跟他说那日有人要伤害他的事情,可是自己无凭无据,也不好说。

这一日,已经是第十日,南洛靖身边依旧没特别的人出现,天气愈发冷起来了。

师父说若是不回去,可能路上要结冰就不好回家了。

杜云倾下定决心了,一定要告诉。谁知道这一日,一大早就听有人说,谷主昨晚病逝。

“这,怎么可能!”杜云倾趴在床头,对于初夏带来的这个消息,完全就是不能接受。这才回雪谷没多久,他那英姿飒爽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突然暴病的人啊。

初夏低垂着头,神色很难受:“是的。七殿下已经早早就过去了。”

“早早是多早?”杜云倾一咕噜起身,身子冷得哆嗦。这雪谷开始下雪了呢,细细碎碎的鹅毛雪。

虽然跟谷主的矫情不多,可是,他却是是一个好人不错。

难道,那两个人的目标其实是谷主不成??都怪自己大意!!杜云倾开始懊恼,若是早知道,也不会这样啊。

“你小心着点,没穿鞋子呢。”初夏瞧着没穿鞋子就要出门的杜云倾着急道。

“哦。我……”晃神……

倒是忘记了。这才惊觉,地面已经冷得刺骨,双脚都不能沾地,太冰凉的触感,惊得她,跳回床上:“把,鞋子给拿来吧。”

“穿这个吧。”是一双月牙色的棉鞋。看起来有些迟钝,可是瞧着里面就有 很多的棉絮。

“这穿着跟两个球似的,怎么走路啊?”心里惦记着南洛靖,谷主相当于他最亲的人,谷主离世对他来说得是一个多大的打击啊。

“难不成,你还想去灵堂?”

“不行吗?”

“也不是谁都可以去的……”初夏声音有些低低的。

“送了吃的过去没?”

“送了一些粥去,可是原封不动送回来了。”初夏一边给她换好鞋子,一边道。声音里有些淡淡的哀伤:“你说,好好的一个人,怎的突然就这样了呢。据说是昨天晚上,金先生过去瞧了,本是没特别大的事,岂料半夜的时候,竟然已经……”

“是中毒了吗?”杜云倾第一反应就是这样。可是能在他身边下药的人,也定然不是普通人。

“不是。金先生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半点中毒迹象。”初夏道:“好像是因为旧疾,导致了心血管堵塞,大脑供血不足……”

“你知道的倒是挺清楚的呀。”杜云倾不知为何,觉得初夏今日似乎话有点太多了。警惕性不由多了起来。

可是,这怎么可能。

且不说她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有她也没有机会接近谷主啊。

“唉。”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自己何时竟如此草木皆兵了。见风就是影,瞧着什么都不敢相信了。难不成是癸水之日要来临的缘故吗?

“我等会去瞧瞧吧。”走出门,外头白白的白绫,心猛然惊觉。跟外头的天气一样冷得有些渗人。虽说雪谷向来冷清得厉害,可是今日这般,倒是头一回。

灵堂外是离墨,还有一些人,跪在院子外头。

想来是收到谷主恩惠的人,对他的一些敬意吧。有些人在烧烤节那日的时候,瞧见过,有些人看着凶神恶煞可是却也悲伤在心头。

从自己赢了竹染后,她便硬是闭关不见人了,美名其曰是在研究东西,实际上估计是不愿意瞧见自己吧。

这会子,也瞧着她在外头。她身边的金先生呆呆的,从来未曾见过他那般模样。想来是因为自责得厉害吧。

抽泣的声音,在雪风中夹杂。

空气里,沉闷的窒息,越来越压得人呼吸不过来。

离墨瞧见杜云倾来了,淡淡道:“这冷,你怎么来了?”主子现在心情不好,未必会想要见到她。

此刻主子会流泪,未必想让人瞧见。特别是她。何况瞧着她身上也就穿了一件不太厚的,棉衣,离墨跟她也算是有些交情,素来知道她怕冷且胆小。

一直死老鼠都害怕的人,何况里头是一个活生生的曾经的人……

“我,终究是需要来送别一趟的。”虽然不是雪谷的人,可是吃住了些日子,多少有些情分在。这好端端的人,说咩有就没有了,真的如同是梦一般。

“也好。”离墨声音有些哽咽。

想必是想哭很久,却隐忍着。离墨的身份,在这雪谷中,也不是一般的人。平日里有些人敬畏着,有些人却是只当他是个小人,有交情的也不多。遇见了杜云倾倒是如同遇见了知己一般,隐忍了好久的眼泪,终究是落了一些下来了。

“这个,你拿着。”

杜云倾从手中递过去一个饼子,圆圆的,半个手掌大小:“月饼。解饿。看在我的面上,你多少也吃点。”

“嗯。”算是接过了。

上回自己给她送吃的,这一回她惦记着自己。这世间的事情,倒是果真是因果不虚啊。

里头有女子的声音,嘤嘤的,是那个叫熏熏的女子。

她来到谷中不到几日,据说就已经被谷主给收了。这算起来很意外,因为这么多年谷主都是孤身一人,可是却又不奇怪,说是这个叫熏熏的女子,跟谷主曾经最深爱的女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似的。

杜云倾跪在一旁,听到她哭得肝肠寸断:“怎么就扔下我一个人了呢……呜呜呜……”

身子似乎虚弱得就要倒地。若不是那晚瞧见了她的真面目,杜云倾就要被她给骗了。说道演技,想必她第一这天下也没有人敢自认第二了吧。

花姐说得果然没错,女人才是最善变最难以捉摸的动物。

这样一个女人,却善变得让人恐怖。杜云倾在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保护好南洛靖。在他心中,是否她也只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弱女子呢?如同谷主看她一般。

南洛靖一直不言不语,在烧一些东西,动作迟缓而并不是木讷。杜云倾心莫名疼了一下。他此刻想必内心是很痛的,可是却不言不语。

南洛靖的确是内心一定有千万的疑惑,却必须先要安顿好这雪谷。表面上安安静静,心里却有万千的怒火和愤怒已经悲伤在崩腾。

谷主,一直是他心中最亲近的人呢。

可是如今,自己真正的就如同一个孤儿了,这世界上,再没有最亲近了人了呢。男儿有泪不轻弹,要落只往心中落。

何况雪谷内,这里这么多人,若是谷主不在了,将来谁来守卫他们。单靠他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以。除非,人人都知道这是七王爷要守护的人……

可是,皇家的儿子已经是极想要摆脱的命运了,如今却又要公布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有这样一个七王爷在。这一步棋,真的走得很辛苦。

甚至他有些怀疑,是否是远在京都的那个王,刻意走的这样一步棋,让自己无路可走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