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多日阴霾终于消散,阳光也格外明媚些,落落撒下,很是舒服,偶有凉意瑟瑟,却不妨阳光正好。
慕永昌从宫内回来,面露喜色,跟在身后的小厮手里捧着皇上的赏赐,不知有多重,竟压弯了腰,一路端着小碎步。
从丫鬟口中得知慕莘雨去了碧桐院,匆忙赶去,笑意连连,还未进门,话语便已响起,“雨儿,看皇上赏赐了什么。”
慕莘雨脸色淡淡,听见皇上二字,脸上的神情更是说不清道不明。
明黄色锦盒里,一对吉祥如意簪精致华丽,最爱首饰珠宝的慕莘雨,轻轻一瞥,便移开了眼。
柳如美起身收起锦盒,放在慕莘雨眼前,朝着慕永昌摇摇头,轻轻叹息。
“皇上已经下旨,让你明日进宫。”慕永昌被她惹得有些恼火,搬起当家主的风范。
得知慕莘雨要进宫,柳如美立刻张罗起来,为她准备明日的衣裳,让她一次就能勾住皇上的眼。
慕莘雪可不巧的与慕莘雨撞了个正面,一条青石板小路,窄窄的两块并在一起,恰好足够两人并排通过。
一肚子火气的慕莘雨总算找到了机会发泄,冷哼着,扬起头,一如既往的骄傲,斜睨着无视她的慕莘雪,故意放慢脚步,等着两人并肩时,狠狠向左一撞。
慕莘雪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弯腰,捡起地上的手帕,自顾自的拍了拍,抱怨道,“今日都掉了几次了。”
失去依靠点,慕莘雨狼狈的摔在地上,哎呦一声,妃色齐胸襦裙染上一块污泥印。
银霜叫了一声大小姐,赶忙把人扶起来,却不想脚下一滑,重重的摔在慕莘雨身上,把她压的快要吐血,脸色涨得通红。
“噗嗤”,慕莘雪的确很想忍住笑意,可她实在没这个定力。
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搭在清青的肩上,笑弯了腰,等她笑够了,慕莘雨愤恨起来,银霜急忙拿出帕子把她身上的污渍擦干净,越擦越脏,气的慕莘雨一巴掌过去。
她恶狠狠瞪向慕莘雪,哼的一声,重重的甩着帕子,“慕莘雪!你竟然敢算计我!”
“大姐贵人多忘事,忘了刚刚我回头捡帕子,怎么会暗算你呢,估计是大姐脚滑,没站稳而已。”她噙着笑,细碎的目光落在她的裙角,眼里盛着笑后留下的水光。
“慕莘雪!”无言以对的慕莘雨憋了半天,气的直跺脚,貌美如花的脸被火点燃。
陪着秦姨娘赏菊的慕永昌撞见两人,眉头一皱,“要嫁人的年纪了,还那么没规矩,若是以后开罪了王爷皇上,还了得?”
慕莘雨还气着慕永昌把她送进宫,索性闭嘴不搭理,哼了两声,把脸移开一侧不去看他,纵然慕永昌有心偏袒,她不开口,只会显得慕永昌不公而已。
他看向慕莘雪,谁知后者也一样不开口,只是低下头,躲开他的目光。
胸口顿时升起一股子气,慕永昌不争气的看着慕莘雨,嗓音拔高,吼住慕莘雨,“雨儿,你跟我过来!”
不情愿的慕莘雨在原地扭捏了好一会儿,在银霜催促着快跟上去,才一步一挪的跟着进了书房。
秦姨娘挑着细长的眉眼,甩着手上的帕子,一句轻飘飘的妾身身子不爽,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脸上的浅浅笑意刹那间消失,慕莘雪盯着秦姨娘脚步飞快,压下眼底的异光,让清青去别处等她,自己则快步跟上去。
慕莘雪不敢凑近,只能远远的跟着,秦姨娘正躲在门口偷听里面说话,慕莘雪咬咬牙,绕到后窗,躲在墙根底下,偷偷听着慕永昌究竟要说些什么。
书房里隐隐传来慕莘雨抽泣的哽咽声,夹杂着慕永昌的叹息,断断续续的声音突然终止,慕永昌似乎发现了什么,放轻脚步,走到门边,猛的推开门,见无人偷听,才放下心来。
“为父上次已经与你说清利害关系,你怎么还不明白,纵然你进宫,也断然不会嫁给司王,与其如此,不如进宫替为父分忧。”慕永昌深觉对她心有愧疚,叹了口气,幽幽道,“今日为父进宫,把皇上想要的名单交上去,终于消除了皇上对我的怀疑,可皇上又能信我几时,只有你进宫,才能让皇上信我,信丞相府。”
慕莘雨抽泣哭闹,听闻他此话,抬头询问,“可是上次父亲拟定的名单?赵大人与周大人不是与父亲……”
慕永昌立刻捂上她的嘴,对她摇了摇头,不论在何处,都不能暴露他与名单上几位官员的关系,同为璟王手下的人,为殿下牺牲也算有所作用。
慕莘雨还是不解,只见慕永昌压低了声音凑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吓得慕莘雨一愣,惊讶的看着他。
“那皇上岂不是会把这些事全部算在司王头上?”
慕莘雪皱眉,转身准备离开,一眼撞见正瞧着她的秦姨娘,震得慕莘雪心脏快速跳动了好一会儿,差点从嗓子眼里跑出来。
可秦姨娘仿佛没有看见她似的,继续向前走,慕莘雪深深的看着她的背影,去了碧桐院,光明正大的告诉柳如美她要去王府探望司清源,命人准备了轿撵。
……
慕莘雪将慕永昌去告密的事说与司清源,他听罢,眸子里沾染一点浅浅的笑意,好一副目若朗星的俊俏公子,只可惜是个心狠手辣的阎王爷。
慕莘雪暗暗在心里鄙视着司清源对自己以前做的事,表面强装担忧之色。
司清源笑意漫漫,分明知晓她有意装出这幅模样,还是忍不住发笑,解释道,“这一次丞相可是下了血本,把那么多党羽折去。”
“你是说那些人和你无关?”慕莘雪小小惊讶了一番,“慕永昌那么狠心?”
“不是他狠心,是他身后的人狠心,为了保住丞相,他不惜丢了其他棋子,看来丞相对他来说,不止是棋子那么简单。”如此看来对周啸海不利的大半证据依旧掌握在慕永昌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