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婕妤点了点头,希望萧婉能够给她一个解释,却见萧婉突然嗤笑出声道:“你觉得真相是什么?”
孙婕妤隐约的不想去触碰,不过见萧婉眼里那讥讽的光,便嘴硬道:“是娘娘让嫔妾进宫的,难道娘娘不知道真相?”
“本宫让你进宫?本宫不过是留了你在宫里养病,你倒好爬上了龙床,怎么,难不成是本宫让你爬的?”讥诮的语气顿时让孙婕妤哑口无言。只是仔细一想,这婉贵妃从头到尾好似都没有说让自己伺候皇上的话,这么一来,反倒好像是真的是自己的原因。
瞧得萧婉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孙婕妤好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猛然睁大道:“你早就知道了?否则你也不会选我。”
瞧得孙婕妤这么纠结这事儿,不过萧婉当下并不打算告知她实情,只略微的扫了她一眼道:“你如今是宫妃,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想来是不用本宫提醒的。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如今这宫里见不得你好的人可是不少呢!”
孙婕妤倒也聪明,知道萧婉的意思,只是略微有些不甘心道:“娘娘这话说的未免太过轻巧了些,毕竟这事儿发生在嫔妾的身上,不过嫔妾若是真的出了事儿,娘娘怕也是难逃干系。”
这番略带威胁的话语听在萧婉的耳朵里略显刺耳,不过她倒是并不生气,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语气道:“本宫在宫里这么长的时间,这宫里头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孙婕妤若是觉得这日子太过顺遂,本宫自然是不会拦着的。”
萧婉这副没有一点儿害怕的神情,将孙婕妤激得有些红了眼:“娘娘觉得自己可以摘得一干二净?”
瞧着这样低级的激将法,萧婉反倒是带着怜悯瞧着孙婕妤道:“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直接去问皇上便是了,本宫也是很想知道这流言到底是不是真的呢!关于本宫能不能摘得一干二净,这就不劳孙婕妤你费心了。”
瞧得萧婉依旧是这么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欣婕妤不由的有些泄了气,只是瞧着萧婉这一点儿都不关心的神态,面色复杂道:“贵妃娘娘今日来嫔妾这儿难道就是和嫔妾说这几句无关要紧的话?”
见她这么快就冷静了下来,萧婉倒是高看她一眼,只是因着刚刚的事,倒也不愿再和她争论下去,只道:“本宫只是来瞧瞧孙婕妤是不是聪明的人,既然瞧见了,那本宫就告辞了。”说完,也不看欣婕妤的神色,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
喜儿和红霞瞧得萧婉出去了,这才从门外进来,瞧着孙婕妤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当下便走了过去唤了一声道:“娘娘,燕窝已经炖好了,娘娘可否现在用?”
听说燕窝有美容养颜的功效,这些日子,孙婕妤在这个时候每日都是要喝一盅的,不过今日心情着实不好,因此便摆了摆手道:“晚些再喝吧。”
红霞和喜儿相视一眼,只见红霞斟酌的开了口道:“娘娘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奴婢和喜儿都愿意给娘娘分忧解难。”
孙婕妤瞧了她们俩一样,不愿多说。
瞧着孙婕妤这样子,喜儿和红霞只得干站在,不过没多久,喜儿就抿了抿唇开口道:“若是娘娘是为了近来的流言烦神,奴婢倒是觉得大可不必。”
似乎是别人戳中了心思,孙婕妤顿时就冷了脸,打了喜儿一巴掌道:“本宫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置喙。”
喜儿捂着脸,立即跪了下来,红霞瞧得喜儿吃了瘪,当下心里便是一乐,不过这些她可不敢在脸上,瞧着喜儿跪下来,也当即低头跪下了。
喜儿知道今日若是不将话说明了,怕是这事儿以后会是孙婕妤心里的一根刺,因此便壮着胆子道:“请娘娘听奴婢说完,若是娘娘觉得奴婢说错了,奴婢任娘娘处置。”
孙婕妤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法子,当下听得喜儿这么说,虽然心有不喜,但还是同意了,只不过却说若是喜儿这话无用,就立即将她贬去浣衣局。
红霞心里又忍不住一乐,倒是喜儿微微握紧了手,让自己稍稍镇定下来,这才开口道:“奴婢在宫中这么多年,传过数次的流言,其中奴婢影响最深的便是当初三公主的那件事情。”
“三公主的那件事儿?”孙婕妤入宫时间尚短,倒是并不知晓喜儿提及的这件事。
见孙婕妤有了兴趣,喜儿忙继续道:“这是八年前的事情,当时宫里闹得沸沸扬扬,都说是婉贵妃为了争宠,害死了自己的孩子,皇上当时生气,便将婉贵妃禁在了重华宫,虽然没下废妃的旨意,但是都知道这婉贵妃怕是要在这重华宫待一辈子,和废妃差不多了。”
“之后呢?”孙婕妤是头一次听到这事儿,见喜儿停下来,当下便催促道。
“后来婉贵妃的身边的宫女认罪了,说是自己做的,和婉贵妃没有关系,只是当时流言传得厉害,从这之后,皇上对婉贵妃娘娘便淡了起来。如今虽然真相大白,可是奴婢瞧着怕是回不到以前了。”喜儿瞧得孙婕妤若有所思,当即便趁热打铁道:“娘娘,这宫里的流言素来都是无稽之谈,倒是没见过哪个是真的,娘娘若是因着这事儿和皇上生分了。岂不是让那些传播流言之人合了心意?”
瞧着孙婕妤渐渐缓了脸色,红霞也趁机出言道:“奴婢听说这流言是各色的版本都有,若是真有其事儿,这各宫的娘娘也不会不知道,奴婢瞧着怕就是那些瞧不得娘娘好的人做的,娘娘如今可是皇上的心尖儿,嫉妒可是大有人在。”
“对呀娘娘,前些日子那陆才人不就是使坏了吗?娘娘这次若是真的因为这事儿失了皇上,可不是因小失大?”
……
喜儿和红霞你一言我一句的,倒是让孙婕妤打消了先前的念头,反倒是有些无措道:“那你们说本宫该怎么办?”
红霞瞧了一眼喜儿,微微低下头,瞧着红霞这样子,喜儿虽然不喜她,但思索了一番后,便道:“娘娘就当不知道这事儿,也别和皇上提起,这流言传得沸沸扬扬的,皇帝又怎会不知道?若是皇上知道娘娘这般贤惠大度,到时候娘娘和皇上更加亲密,那传播流言的背后之人不用娘娘动手,皇上自然会给娘娘出气!”
“对呀!娘娘。”红霞也连忙道:“可定是那些见不得娘娘好的,奴婢瞧的那柔贵妃就见不得娘娘好,想当初那陆才人可是柔贵妃宫里的。”
说到柔贵妃,孙婕妤就觉得心里冒出了一股火气,当初指使陆才人毁她容,好在她发觉的及时,后来又借机罚跪她,让她生了好些日子的病,如今倒是用起了这流言。果然这么一想,孙婕妤倒是越发肯定这流言就是柔贵妃派人传的。
萧婉从景仁宫回去不久,喜儿就派人传了消息过来。彩夏瞧得萧婉不仅没有开心,反而还带着丝担忧,倒是有些不解道:“娘娘,既然孙婕妤已经稳住了,娘娘为何还要担忧呢?”
只见萧婉微微叹了口气道:“我担心的倒不是孙婕妤,反倒是延禧宫那位。”
平日里欣婕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彩夏也是极少见到,因此倒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了。故而只道:“娘娘,有二公主呢,咱们倒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如今皇上到底生了多大的气,她并不知晓,这谣言一事如今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翌日一早,去凤仪宫请安的时候,皇后就提及了这沸沸扬扬的谣言,不过只字不提欣婕妤的事情,吴淑妃像事不关己一般,根本就不在意皇后所言,倒是柔贵妃,瞧了眼孙婕妤,意有所指道:“皇后娘娘,这空穴来风必有因,哪能这么白白的传着,照嫔妾瞧着,应该是要揪出这因果来才是。”
平日里皇后对于柔贵妃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倒是破天荒地的发起了火来道:“怎么,柔贵妃是不满本宫的决策了?”
瞧着皇后动了真格,柔贵妃有些不甘心的微微低头道:“嫔妾不敢,嫔妾也只是担心罢了。”
“行了,这事儿本宫自有主张,你们回去好生管着自己的宫人,若是发现还有这等嚼舌根的,严惩不贷。”
柔贵妃吃了个瘪,自然没有人不识趣儿的插言,因此倒是都应了声“是”。不过倒是都低声讨论了起来。
皇后瞧得这其下的莺莺燕燕不由的有些头疼,神色自然就不好,如今又瞧得诸人讨论,因此没好气道:“说什么呢!大声些,让本宫听听。”
皇贵妃瞧了一眼上头的皇后,微微噘了噘嘴,随即端了杯子,其他人听了皇后这话,也都纷纷拿着帕子或者杯子遮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皇后只觉得自己的头生疼,当下也没了训斥的心情,让诸人跪了安。这倒是有史以来最快的一次请安了,都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不过瞧得皇后那有些泛黑的脸色,当即便纷纷告辞,免得没来由的留在这儿当炮灰。
出了凤仪宫,萧婉瞧了一眼后头的孙婕妤,随即上了轿撵回了重华宫。
说到这谣言,柔贵妃虽然不知道是谁传起来的,不过她私底下倒是让人大肆推动,而这段日子,喜儿又时常在孙婕妤身边念叨着,又派了人调差这事儿,因此孙婕妤对柔贵妃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柔贵妃瞧得孙婕妤面色难看,但是她却丝毫不在意,反而有些挑衅的走到孙婕妤的面前,居高临下道:“怎么,跪了两个时辰,欣婕妤还是不知道规矩。”
纵然是有万般的不甘不愿,孙婕妤最终还是低下了头,福身行礼道:“嫔妾见过柔贵妃娘娘。”
柔贵妃笑着瞧着孙婕妤半蹲着身子,没有要她起身的意思。当日柔贵妃的言辞还历历在目,孙婕妤只能忍气吞声的俯着身子,瞧得大概半柱香的功夫过去了,柔贵妃这才好似恍然发现孙婕妤是一直半蹲着行礼,笑着开口道:“瞧瞧,本宫倒是糊涂了,光瞧着孙婕妤的这张脸去了,倒是忘了孙婕妤还行着礼呢!”
孙婕妤的脸上浸出了细密的汗珠,不过却不敢用帕子擦,瞧着柔贵妃让她起身,当下晃了晃,随即稳住了身形道:“嫔妾谢贵妃娘娘。”
瞧着孙婕妤低眉顺眼,恭恭敬敬的模样,柔贵妃带着些惊奇和戏谑道:“哟,孙婕妤的礼仪倒是见长。倒是不枉费本宫的一片心。”
孙婕妤瞧得柔贵妃这般嘚瑟妄为的样子,一口银牙竟要咬碎,心里憋的那口气,让她胸口起起伏伏,只是吃一堑长一智,与柔贵妃硬碰硬她绝对是要吃亏的,因此强按住怒气,恭敬道:“嫔妾不敢当。”
“也是,你自然是当不得的。”柔贵妃眯了眼,冷笑了一声,随即靠近孙婕妤的耳边,阴测测的低语道:“若不是你的那张脸,皇上怎么会喜欢你。说起来,本宫倒是一点儿都不嫉妒你了,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柔贵妃瞧着孙婕妤似是快忍到了极致,好整以暇的瞧着这孙婕妤会不会在这凤仪宫外失礼,不过倒是令她有些失望,孙婕妤虽然气红了眼,但还是规规矩矩瞧着柔贵妃,嘴角扯出一抹笑道:“嫔妾的这张脸,倒也是嫔妾的福分。毕竟不是人人都长得像,柔贵妃娘娘,您说是吗?嫔妾还有事,就现行告退了。”
这般胆大妄为的话当即噎住得柔贵妃说不出话来,等到柔贵妃喘匀了气,孙婕妤的轿撵已经走出了老远。
“好好好。”柔贵妃笑着连说三个好字,可是那神情让人瞧得却是心底发寒。
终于扳回来一局,孙婕妤的心情到底是好上了几分,不过心里是越发的肯定这谣言和柔贵妃定然是脱不了干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