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
我叫苏茵,那位白衣女子,是我的姐姐,苏梓。我们生活的年代,是清朝的乾隆年间。我们家世代生活在江南的一个小镇——梅林镇,父亲经营一家布庄,生意还好,算的上是镇子里的大户人家。我的相貌像爹,姐姐像娘,不过我们有一个共同点---眼睛很像。大家都赞苏家两位小姐,一个贤淑温良,一个娇俏机灵,果然,自古江南出美女啊、、
我自知没有姐姐生的美,况且她自幼喜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我自幼便不服管教,只对舞刀弄枪感兴趣,但爹爹说女孩子家的,应该有女孩子的样子,成天舞刀弄枪的以后会嫁不出去,便请来先生教我们识字。姐姐是一点就透的,而我坐在书房里,心思却早飘到外面去了。小时候,爹爹经常带我逛街市,那时候特别宠着我,我不喜欢坐在轿子里,爹便抱着我,任由我在怀里指着指那的,只是笑着抱我过去,想要什么都会买给我,随着年龄的增长,爹说女孩子总在外抛头露面的,不好,再也不带我出去玩了,还严令禁止我外出。为此我生了好久的闷气,很长时间不与爹爹说话。好在后来爹爹成天忙于生意,突然之间似乎多了很多事,府上的气氛也变的怪怪的,不过这我可不管,爹爹不在家看着我,其他人也管不到我,除了教书的老先生每隔三日来一次,平日里我还是很自由的。其实也不是非要去外面玩,我只是不喜欢被束缚在四面围墙的府院里,那样狭窄的空间让人觉得很压抑,虽然苏府并不算小。天气好的时候,便把头发束起来,换上男装,从后院的那座矮墙翻出去,溜到郊外去透透气。那个矮墙是某次散步时无意间发现的,墙上爬满了爬山虎的叶子,下面有几块石头,交错重叠着,被叶子掩盖了,不注意还真发现不了,我发现了这个秘密通道后欣喜万分,这就是专门为我设置的嘛,虽然偷偷溜出去几次后被姐姐发现了,不过在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并搭上了我几滴宝贵眼泪的情况下,姐姐也只能无奈的答应了,后来还帮我掩护着,我就更加没有后顾之忧了。
2
这一日,我像往常一样溜到墙外。已经是春末夏初了,光秃秃的树枝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长满了叶子,轻盈而饱满,梅林笼罩在一片翠绿之中,空气中散发着青草的香味。梅林里亦有翠竹雪松之类的,因为冬季梅花盛开,煞是好看,因此得名。我沿着河畔慢慢向前走,不时地将岸边的石子踢落河中。这条河源自镇子郊外的连山,汇集了旁边的几股溪流,正好围在梅林的外围,故称为护林河。梅林的地势由北向南倾斜,苏府靠北边,每次出来游玩,都会从北向南绕着河岸一圈,再过座小桥,就到家了。姐姐这个时候在家干什么呢?一定又是做女红,她的刺绣功夫很好,绣过一只锦囊给我,青山碧水,泛舟湖上,好惬意的画面!若是我,肯定连那片绿水都绣不出来,想来觉得好笑,镇上人以为有如此优秀的姐姐,妹妹肯定不会差到哪儿去,真是大错特错了,也许爹爹说的对呢,我以后真会嫁不出去,若是如此,我便一辈子作男子打扮,和爹爹在外闯荡去,那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呢。呵呵,爹爹若知道我有这样的想法,不被气晕才怪!我漫无目的的沿着河岸走着,隐约听见林子里传来打斗的声音,不会吧!比武?打劫?追杀?这样的场面都能被我碰上?我小心翼翼又略带兴奋地朝着声音跑过去,躲在一棵粗壮的松树后面观看。因为离得有点远,又是刀光剑影的,看不真切,只见七八个黑衣人围着一名白衣男子,步步紧逼,出手的都是致命的招式,想要立即取那男子性命。男子寡不敌众,也渐渐落了下风,手上的剑开始力不从心,身法变得凌乱起来,渐打渐退朝我这个方向来了。糟糕,万一被发现了,我肯定要被乱刀砍死!怎么办怎么办?我急得直跺脚,抬头一看,这棵树枝繁叶茂的,藏在上面应该不会被发现,而且这些人在打斗之中肯定注意不到上面,不管了,先爬上去再说!我抱住树干迅速爬上去。小时候什么都不爱学,就爱爬到树上去,整天在树上窜来窜去的,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我屏住呼吸缩在树干上,看着那伙人越打越近了,男子被逼至河边,已无退路,白衣上早已血迹斑斑,不禁替他捏了把汗,估计他难逃一死了。忽然,黑衣人一剑刺中男子腹部,那男子向后倒去,坠入河中。为首的黑衣人看着渐无动静的河面,手一招,带人离开了。
我等了一会,周围渐渐安静了,河水也复归平静,看不出一丝发生凶杀案的迹象,估计那伙人已经走远了,于是溜了下来。站在河岸上发了会呆,不禁感叹--生命太脆弱了,就在刚才,我目睹了一个人的死亡,心里觉得有点沉重,偏过头,看见太阳已经西斜,也该回府了。走到河的尽头,发现桥下好像有团白色的衣物,走近细看,居然是之前坠落河中的男子,被河水冲到了桥边的浅水区,我提着裙子小心漫过去,探了下鼻息,很微弱,可能流血过多,脸色苍白。我用手指戳了几下:“喂、喂,醒醒、、、”男子艰难地睁了下眼,继而又昏过去了。这人命真大,浑身都要被血染红了,还没死。怎么办?我可从未遇过这种情况,看这男子长得,虽然脸上还有斑斑血迹,看起来还眉清目秀的,不像坏人。我看了下他腹部的伤口,血和衣服连在一起,挺可怕的,幸好这一剑未伤及要害。我从裙子上撕下一块,绑住伤口,似乎用了点力,他挣扎着呻吟了一声,似乎恢复了点意识。幸好这附近我都走动过,记得不远处的山脚下有间草屋,从我发现它时就没见过有人,主人家应该搬到别处了,毕竟在山脚边住着不太方便。我半搀半拖地把他带到那间小屋。
3
看着床上昏死过去的男子,我傻眼了。这屋子里什么也没有,积了厚厚的灰尘,我又不会医治,心想流了这么多血,应该先止血再说,对了,爹爹书房里有好多瓶瓶罐罐的,也许有止血的药呢。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回去,已经是午膳时间了,万一被发现了就出不来了,这么办?我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人,流血过多已经快没有活着的迹象了,我决定了,偷偷的回去取药!救人要救到底。我急忙奔出小屋,想想又折回去从外面把门扣上,万一那伙人回来了看见那就糟糕了。
快到府门口的时候忽然瞥见裙子上沾了点点血迹和泥土,这个模样,被仆人看见,肯定要跟娘汇报,不能走正门了,我绕到后院,翻墙过去,幸好墙角边上有棵树,虽然没有石块垫付,也能攀过去。
一路猫着身子从后院经过,居然没见到一个下人,心想坏了!这种情况多是爹爹回来了,下人都去了正厅。我偷偷摸进爹爹书房,架子上有好多瓶瓶罐罐的,爹爹一定是怕麻烦,在瓶外注了药名。太好了!我拿了瓶金创药,顺眼扫到了内伤那一阁有紫金丹,没见过,不管了,顺手把那瓶药塞进兜里。前院传来丫环的叫喊:“二小姐、二小姐、、、”遭了,定是爹爹找我,我闪到柱子后面飞快的跑到后院翻了出去。
4
远远看见小屋的门是扣好的,心里松了口气。推门进去,那男子居然躺在地上,我赶紧走过去,把他扶上床,绑着伤口的白布又被染红了,我解开布条,看见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又退缩了,平时小伤口见的不少,贪玩的时候免不了擦伤划伤了,但那点小伤根本就不算什么,现在这个、看着心里就觉得害怕,拿着金创药的手也忍不住抖了下,洒下药时,他痛苦地抽搐了下身子,我赶紧从裙子上斯了块布下来,把敷了药的伤口包扎好,然后把紫金丹塞到他嘴里,但是半天都没有吞下去的迹象,我拍拍他的脸,依旧是昏迷不醒。不行,得找点水来,想起后面的山脚下有个小湖,我急忙跑过去。到了后才想起没东西盛水,又跑回去,找了一圈,看见墙壁上挂着一个小竹筒,虽然也是落满了厚厚的灰尘,不过不碍事,赶紧解下来又冲出去。
忙好一切后,我也上气不接下气了累得够呛,我站在床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唔,本小姐费这么大力气救你,你若死了那只能怪你短命了。天色已经变暗,回家肯定免不了挨骂了,我转身掩上门,疾步向家走去。
正想躲在门栏的柱子后面偷偷溜回房间,“二小姐、、、”汀兰端着茶水从大厅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我,我从柱子后面慢慢探出身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唉!还是躲不过去。前厅传来爹爹低沉的声音:“苏茵,进来!”每当爹爹喊我全名时,就意味着真的动怒了。我硬着头皮,慢慢挨过去。“跪下!”“爹、、、”我抬起头正欲争辩,爹瞪了我一眼,我就没骨气的膝盖一软,噤了声,心里却在飞快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说!去哪儿了?你看你这副模样,哪里还有一点大小姐的样子,我们苏家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爹、、、”,我委委屈屈地喊道,“女儿今日只是去了林子那边散步。”“你这是散步去了?你看你衣服上都是些什么!”糟糕!我忘了这茬,我低头看看沾满泥土还有点点血迹的衣裳,只好如实道来:“爹,女儿今早看见日光正好,而且好久没有去外游玩了,就想着到林子里走走,一会儿就回来,不料遇到一伙黑衣人追杀一白衣人、、、”“你--说真的?那白衣人后来如何?”爹居然微探起身子,打断我的话,我迟疑了一下:“这、、、女儿不知,女儿只是躲在树上观看,然后不小心摔下来,衣服就成这模样了。”我低着头,隐瞒了救人一事。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当初的一念之差,给后来的生活带来了无尽的烦恼。
爹听我说完,也顾不得生气了,扶着我站起来:“没有摔伤吧?唉!早就叫你不要跑来跑去,你看你这样、、、”我赶紧见好就收,抱着爹爹的手臂保证到:“以后肯定不会了。”爹爹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哪里伤了记得擦点药。”我开心地接过药:“谢谢爹!我就知道爹爹最好了。”“你啊!多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以后不准随便外出,你今年就要及卉,也老大不小了,等你姐出嫁后,就给你寻门亲事,收收你那些歪心思、、、”“我不要,我要永远陪着您。”我摇着爹的手臂不依道,“唉,女大不中留啊,快回去把衣服换了”。“嗯,那女儿先回房了。”我转身,心里松了口气,还好,逃过一劫了。
5
次日,用早膳时,没见到爹爹。问及姐姐,才知道爹已出门,好像是朋友家中出了点事。爹爹朋友甚多,我也不清楚是哪位,就没放在心上。趁人不注意时,拿了几块点心包在手帕藏进衣兜里。用过早膳后就回房了,教书的先生每隔三日才来一次,爹爹又不在家,我大大方方地朝着门口走去。刚要出门,汀兰从后面喊住我:“二小姐,二小姐,老爷特意吩咐过,这几日不准你出门。”“是吗?”我淡定的回头看着她,“好吧,那我不出去了。”转身往回走。汀兰愣了下,显然没想到这么容易说服我,我走来几步,发现汀兰跟着我,“哎!汀兰,你跟着我干嘛?”“老爷吩咐了,让奴婢这几日伺候您。”汀兰小心翼翼道。伺候我?还不如说监视我好了。我气呼呼地回到房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这个汀兰,温顺的低着头站在门口,我连出气都没的出。
对了,我可以找姐姐,姐姐肯定会帮我。我急忙奔向姐姐房间,姐姐依旧在专心致志的刺绣,我冲进来都没打扰到她。我俯到姐姐耳边:“姐,我闯祸了,你得帮我。”姐姐头也没抬,依旧忙着手上的活儿:“怎么了?”我决定说实话:“我昨天救了个人,不知那人救活了没有,我得去看看。”姐姐微微抬起头皱着眉看我,半响后,转过脸朝汀兰道:“今日二小姐与我在房内刺绣,无重要的事不要打扰,你去前院忙吧。”汀兰迟疑了一下:“是!”汀兰一走,我用力抱了下姐姐:“哈哈,姐姐最好了!“转身就要跑出去,“哎!小茵、、、”我回过头,看见姐姐欲言又止,“算了,你去吧,小心一点,记得早点回来。”“是!”我装模作样的朝姐姐鞠了下躬,笑嘻嘻的溜回房把衣服换了,然后走后墙翻了出去,我可不想再被抓回来!
回到小屋,推开门,看见男子扶着桌子艰难地向外移,我急忙跑过去扶住他:“嗳,你的伤还没好,不能随便乱动。”“我、我想出去取点水。”男子声音沙哑,艰难的说道。听的出他隐忍着说话给伤口带来的疼痛,我扶他坐下,幸好换衣服的时候想到了,带了壶水出来,我从袖子里掏出手帕和水壶,放在桌上,“呐,给你带来了,估计你也饿了。”男子感激的看着我:“小兄弟,谢谢你。”我笑道:“举手之劳啦”,转身打量着小屋,往日只从外面看,昨天进来后也没仔细瞧过,小屋虽然简陋,布置倒是挺整齐的,以前的主人家应该住过很多年了,东西都有用旧磨损的痕迹。那男子就着水吃了几块点心,扶着桌角又想站起来,“哎你干嘛啊”,我赶紧把他按下去,“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他抓着我的袖子吃力的说着话,“我也没做什么,凑巧碰到,还不知能不能救活你。”我不好意思道。“哦对了,你的药应该换了,”我从袖子里摸出昨天爹爹给我的药,爹爹随身待带的,肯定比书房那些架子上的药要好。“这个拿着,你身上其他的伤我还没擦药。”“嗯,谢谢。请问公子尊姓大名?”“我叫苏—哦殷苏,你呢?“”在下木容瑾。”“哦,原来是慕容公子啊。”他抬起头有点惊讶的看着我,复又低下去,喝了口水。没有说话。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他那一瞬的惊讶是为什么。“对了,昨日那伙人为何追杀你?”我好奇地问道。他放下水壶慢慢说道:“在下随父护镖进京,路遇歹徒,为了引开他们,我和父亲兵分两路,尔后被追杀至此,幸遇殷公子搭救,才保住了一命。”我摆摆手:“那你父亲那边呢?”“父亲那边有一位旧友前来相助,想来已经脱离险境了。”“哦。”我点点头。“敢问公子,是否给在下服过治内伤的药?在下的内伤,已恢复四五成了。”咦,看来那紫金丹还挺管用的。我笑笑:“嗯,我也不知道什么药,管用就好。”转眼看见手帕上还有好几块点心,“慕容公子,你再吃点东西吧,昨日到现在你都没吃过呢。”他点点头。我在一旁看着。吃东西真是斯文啊,细细咀嚼着的,像在品尝美食一样,惹得我都有食欲了,不过那几块糕点,在路上就被我压扁了,模样可不甚好看。想想爹爹平时教训的对啊,斯文点果然没错。就自己平时吃东西那样儿,顺道让别人看着都没食欲了。我傻愣愣的看着他在胡思乱想着,冷不防的发现他正抬头看着我,瞬间脸红了。他也有点不好意思的放下糕点,道:“还得劳烦殷公子,在下背部有剑伤,可否帮在下敷上药?”“啊--?”我迟疑了下,转过身,“那你先把上面衣服脱了,趴在床上。”“好!”接着听见脱衣服的轻微声响,我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脸又不知觉的发热了、、、“好了。”“啊--?哦。”我怔了一下,慢慢转过头,看见他安静地趴在床上,幸好他没抬头看我,不然一定发现我脸红了。我走过去,看见伤口因刚刚脱衣服又泛出丝丝红色。背部剑伤不深,却很长,有好几剑,我轻轻地洒上药,他的肩膀因疼痛而轻微地抽动了几下,洒完药从身上撕块布把伤口绑上,心下想着:这件衣服又废了,下次还得叫小五偷偷的给我买一件回来。“公子,你先在此休养几日,我得空再来看你。”扯过衣服,盖在他身上,他用力地微侧过脸:“多谢公子。”我转身带上门,然后到附近的街市上买了点干粮,送到小屋,那慕容瑾居然睡着了,我进去都没发现,我轻手轻脚掩好门,快步走回家了。之后几日有机会就溜出来小屋这边。如此七八日后,他已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段日子爹一直没回家,除了教书先生来了外,其余时间我倒过的很是逍遥。
6
这一日,见他伤已痊愈,便拉着他要出外走走,他也闷久了,于是我们一起去了镇上。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我们已经称兄道弟了。他是个沉着稳重的人,与他秀气的外表不大相符,偶尔被我逗开心了,笑起来像个大男孩一样,但是,即使在很开心的时候,依旧能感受到他有点心不在焉。
看着集市上的各色物品,我兴奋地拉着他在摊子间转来转去,很久没这样在街上游玩了,需要什么都由下人买好了放在府中,我都不知道市集上还有那么多从没见过的东西。除了玩,我还有一大嗜好是——吃!看见什么想吃就拿什么,大哥无奈地笑笑,跟在后面付账。终于累了,我找了块石头,顺势坐下去。大哥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道:“怎么?累了?”“呼!原来走路是这么累人的一件事”,我摆摆手,长长地呼了口气,“哎!不过还是很开心,好久没这样玩过了。”我把手上的马头面具递给他,我也有一副,是虎头面具,戴在脸上,只露出两只眼睛,我调皮地朝他眨眨眼睛:“好不好看?”“呵呵,殷弟,你怎么像女孩子般喜欢这些小玩意?”“啊--就是觉得好玩啊。”我不自在地取下面具,起身拉过他,“回去吧,你的伤才好,今天也走的很累了。”“我不累”慕容瑾摸摸我的头,宠溺的说道。“你不累我累啊,不行,我得回去了,”说完便向前走去,“哎你不去小屋那边了?”大哥急忙从后面拉住我,“咦,你的手—怎么如此细弱?”大哥低头惊讶的看着我的手,“哦、、、我爹只让我读书,不许我碰刀剑。”我匆忙抽回手解释道,“大哥,我今日玩的很累,先回府了。”未等他说话,我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晚上,在床上辗转难眠,他的伤已经好了,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肯定还在为上次追杀的事情担心,也没问问他们护送的是什么宝贝,被那么多人追杀。唉!伤好了肯定要走了,我翻了个身朝里侧继续躺着,心里没来由的烦闷,只好坐起来,看见窗外月光明亮,斑驳的树影照进来,洒在窗弦上。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突然要走了,还真是舍不得,以前一个人出府玩的自在,现在习惯了两个人,想到再出去却提不起兴致了,我心下惆怅,不管怎么说,明天先去问问他,他若是要走,就和他好好道个别,可能,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也模模糊糊睡着了。
第二日教书先生来了,糟糕,我竟忘了这事,看来今天是没办法出去了,我苦恼的坐在书房里,绞着衣角恨恨的看着老先生。先生一边讲着孔孟之道,一边沉醉在自己的见解里,长篇大论开始了、、我只好使着法儿折腾,一会儿说渴了、一会儿说乏了,弄得先生很是痛心疾首,免不了又是一番说教。
隔了一日终于有空溜出去了,我兴奋的绕在林子里跑到小屋,远远看见门竟是关着的,心里一动,难道慕容瑾走了?推门进去,果然,屋内干干净净,已经人去楼空,桌上放着一个白色信封,我拿起来看见“殷弟亲启”四个字。
殷弟:
不辞而别,还望勿怪为兄。多蒙殷弟相救,日后若有用的上为兄的地方,天涯海角,必定前来相助。
愚兄字
信封里还有块硬硬的东西,我拿出来一看,是块半月状的青白色玉佩,我握着玉佩,手心略过一阵冰凉,心中顿感空落落的。
回去后第二日,爹便回家了,神色间充满疲惫。爹在江湖上的事从不告诉我,任我胡搅蛮缠的,也不透漏。我只是隐约听娘说过,爹曾被推选为武林盟主,只是为了给我们一个安定的家,才甘心退出武林,我虽爱舞刀弄枪,可终究是女儿身,爹也常常为此叹息。
自慕容瑾走后,生活又恢复了原样,只是我溜出去的次数少了,时常会安心跟着姐姐学些女工,偶尔路过小屋时,心中大为伤感。
7
转眼到了梅花盛开的季节,许多文人志士或是江湖中人到梅林镇观赏梅花,爹说府外人员混杂,女孩子家不应外出,我也只好待在府中。如今爹爹对我的看管是越来越严了,府中最多的话题是大姐的亲事,听娘说过,爹为姐姐寻了门亲事,是爹爹至交家的公子,能入爹爹眼的,自是不会差的。爹说要在年前把喜事办了,正逢布庄生意兴隆的时候,府中格外地忙碌起来,母亲整日忙着为姐姐布置嫁妆,姐姐也只待在家里做嫁衣,安静而祥和,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喜气,想到姐姐从此嫁作他人妇,我一个人在府中,会多无聊啊!
好久没出去了,每个人都忙着,也没有我什么事。这一日,爹爹不在家,我怎么也待不住了,把汀兰喊过来:“小兰子啊,去取一套你自己的衣服来,小姐我有急用。”汀兰莫名其妙的看着我,点头答是,然后回自己房间拿了套衣服过来。我挥挥手把她指使走了,然后换上衣服,把头发随便梳起来,趁大家都忙的时候,溜出去了。
年前的景象就是和往常不一样,人声鼎沸,街上熙熙攘攘的,大多数人在忙着置办年货。我独自走到梅林,有很多人正在赏梅,我又有点懊恼没换成男子衣裳,就应该把小五喊过来,把他衣服扒下来,以前的两套衣服都废了,叫小五出去给我买,小五死活不干,说老爷吩咐过,不准了。现在好了,一群男人堆里面,我一个小丫鬟装扮还走的这么悠闲,不惹眼才怪!我只能往人少的地方走去,可惜了,这满林的梅花,也没时间好好看看,前几天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梅花开的正好,树枝上还残留着点点白雪。
走近河岸边,人也越来越少了,我张望了一会,人渐渐少了,也很少有人往这个方向来,河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忽然瞥见河边有个人影,在寒风中孤单的站着,身形单薄,我看着眼熟,又不好走近前去,于是找了一棵最近的树,躲在树干后仔细地看,是的,真的是慕容瑾,当下心里又惊又喜,却又不敢上前与他相认,我这身打扮,他怕是认不出来吧。我看着他在河畔站了好久,直到一个小厮匆匆忙忙跑到他身边,说了几句什么,俩人就一同走了,我想跟上去,又觉得不妥,只好放弃了,一个人怏怏不乐的踱回府中。
8
府中不似之前那番匆匆忙忙,不知道是不是姐姐的亲事准备的差不多了,之前抽调到后院的大部分仆人又回来了,待在往常待的地方。但是,这气氛还是不对劲,怎么三五成群的说着话,我还没走到边上又散开了,生怕被我听到了一样。我拉住门口的大福问怎么回事,大福凑过身来笑着说:“哎呀二小姐您还不知道哇,老爷说木府的公子来提亲了,吩咐奴才们好生接待着。”
刚听大福说完就看见母亲急匆匆地跑到前厅:“老爷,来了,来了!”我赶紧跑到姐姐房间,拉住姐姐就往外跑:“姐姐,我们去看看姐夫长怎么样”“这、、、不大好吧,爹没唤我们过去啊。”姐姐迟疑着,“没事,我们躲在后面偷偷看。”“这、、、”“哎呀,走啦!”不管她愿不愿意,我拉着她跑了过去。远远听见爹爽朗的笑声,看来爹很中意这个女婿呢、、、蹑手蹑脚的溜到屏风后面,我回头朝姐姐扮了个鬼脸:“我先帮你看看。”撩起屏风,看见左侧椅子上的男子,青袍玉冠,星眉朗目,真是好看,只是,我的心,再也静不下来了,一直往下沉。以前怎么没注意,他长得这样好看、,心里突然就阵阵地疼起来、、、“怎么样啊?”姐姐在后面轻轻地扯了下我衣服,“你自己看吧。”我闪身让过姐姐,“谁在后面?”遭了!被爹发现了,我拉着姐姐转身就跑了出去。回房后,还气喘吁吁的。姐姐有点气恼:“跑那么快,我还没看呢。”“唔、不用看了,你们很般配。”我闷闷的说道,“是吗?”姐姐羞涩的看着我,正欲继续问,汀兰走了进来:“大小姐,老爷有请。”“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姐姐朝汀兰点点头,有点紧张地拉着我的手:“小茵,怎么办?爹爹定是叫我去见那木公子,我这个样子,好不好?”姐姐还没有对自己的外貌如此紧张过,我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道:“姐,你可是我们梅林第一大美人,去吧,他人很好,不用紧张。”“他人很好?你怎么知道?”“呃、、看出来的呗。哎呀爹爹该等急了,你快去吧。”我把她推向门外,“好啦好啦,我这就过去。”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又躲到屏风后面。我看见他深邃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姐姐,姐姐在一旁红着脸低着头,周围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原来,大哥是喜欢姐姐这般的女子,是啊,像姐姐这样的,有谁不喜欢呢?我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