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手帕交 第22章 廿三回 太子大婚

“那今后请多保重!”何芮将守关的令牌以及信印交予冷竹,心中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他看着冷竹,想问问她的年纪又觉得太过冒失,寻思着她以年幼之姿担此大任,屡遇险情却泰然处之,再虑及前阵自己沉不住气差点落草叛国,心中的羞愧渐渐化成对冷竹的敬佩。他再度抱拳道:“今后若有差遣,何某定效肝脑之劳!”

冷竹淡淡回礼:“何将军言重。”

交接完毕,送走何芮,冷竹盯着手营日夜不熄的火把,心中想的是来关山谷之前冷炎对她说的话。

他没有点拨,没有忠告,只有一句让冷竹匪夷所思又凭空飞来的话:“你的庚帖我已送至官媒处。”

冷竹一向低着的头突然抬起,不可思议地望着冷炎,看着这个她当作神一样崇拜的人把她的婚事作为命令一样发布。

冷炎回避了她的眼神,只是盯着烛火,长长地叹了口气:“爹只是希望你能平安地过一生。”

这是他在战场上将她带回来,第一次软下口气,也是第一次自称“爹”,这也让冷竹在这个百战不屈的将军身上第一次看到老态。她终于放弃了任何一丝反抗的念头,却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是,将军。”

就在她说出口的一瞬间,仿佛看到冷炎黯下的眼神,心中涌上的不忍让她想说些什么来弥补,终究没有说出口,而是转身,决然离去。

忆及冷炎的行为,似乎没有什么过分之处,对于一向守规矩的冷竹来说,是绝对不会有一丝的想法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类的旧制挑战。她想,婚否对她要做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影响,那么对于与她成婚的人选上,也就更加无所谓了。思及此,冷竹有些后悔那日对父亲的冷淡。

事情太复杂,索性不去想。毕竟,她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应其遗愿,武大伟的遗体葬在了关山谷,也就是冷竹现在驻守的地方。于天朗的骨灰撒进了渼河,顺流而下,这位一出生就被遗弃的越国王裔终将回归故土。

临出发前,刚登大宝的越国国主诺杰托使节将于天朗的佩剑交给冷竹,让冷竹在祭奠的时候“转告”武大伟,他的兄弟并没有背叛他。冷竹将剑埋在了武大伟墓旁,两位将军就随着关山河谷每日蒸腾起来的雾气,守着这帝都咽喉,守着他们作为将军最初的地方。

林雨萱时常来找冷竹,也将关山北,海州边上的淘金赌坊的老板介绍给了冷竹。三个女孩虽然个性有异,却很投缘。三人都为关山谷的现状感到不满。

“这么住下去,人非憋出病来不可。”何莎努力扇着风,手中的桃木扇子飘着淡淡香气。刚来时,她曾顺手抽起冷竹腰间的扇子扇风,却为那把精钢扇的重量咋舌。虽然也是习武之人,何莎可不愿意受那份闲罪,于是着匠师雕了一把轻巧华丽的桃木扇。

“常驻于此,若体质本身较弱,很容易染上风湿疾病。”林雨萱答着。

“这也就是朝廷老是派你们这些新丁来守的原因,都混个几年,有心机了,谁还愿意回到这个地方来!”何莎颇为冷竹抱不平。

“我是愿意守着这里的。”冷竹的回答出乎她们的意料。“我想做一名真正的将军。”

两人一愣,何莎嘀咕:“小丫头又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了。”

冷竹没有解释,嘴还是闭得和蚌壳一样紧。

“这你就不懂了,看看她眼中的神采,是下定决心要干一番大事的。”林雨萱带着了然于胸的笑容。“若是喜欢这里,我们不妨试着改变一下这里恶劣的环境。”

“真的可以吗?”冷竹平静的声音里有些许不自信和一丝的期待。林雨萱则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不管怎么样,把天捅个窟窿也好,老娘奉陪到底!”何莎一拍胸脯。

“莎莎,注意点……”即使相处多年,林雨萱还是没有习惯何莎说话的方式,并以纠正何莎的用语习惯为己任。“不用把天捅破,只要你帮几个小忙。”

“没问题!”

何莎很快就知道林雨萱所谓的小忙,指的就是钱。在冷竹的的支持下,仗着何莎的庞大财力和林雨萱的众多绝妙主意,她们将有着同样潮湿气候的庆州的食物烹煮方式,房屋建法统统引入,甚至大手笔地关山峡谷东峰开凿了一个丈余宽的山洞。由此一来,阳光就可以透进关山谷,更妙的是由山洞透进来的阳光经西峰一面少数却平整的晶石岩壁反射,再照到河水之上,虽不至于驱散关山谷终年缭绕的雾气,但也让谷内的照明大大改观。

一下子解决了关山谷光线和守将们的风湿病问题,冷竹率的部下自然没有了太多的抱怨。他们大多是夸父营的旧部,于天朗事件之后,虽然查明非其叛变,但也因此受到牵连,多被降级或是调到一些可有可无的位子上。冷竹想尽办法到各部将他们一一收编到自己的部队里,过程远远没有想象中的困难。其中的原因,冷竹始终认为是父亲的影响,却没有想到各部也早想把这些有“历史”的烫手山芋送出去。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盘古营的教员,在武大伟辞世之后,新任的统领带来的“骨干”与之不见容,也纷纷投到冷竹麾下。一时间,一支汇集了盘古营于夸父营里所有“问题”成员,南晋平均年龄最大,统帅年龄却最小的新队伍成立了。

这些本已经分到仓库、牢房、军田等冷僻之地的兵员和军官本身素质不弱,本以为再无出头之日,于是对冷竹的知遇相当感激。冷竹也渐渐体会到权力的重要,尤其是自己手中的权力能够换来手下人日渐开朗的笑脸,让她隐约看到那日于天朗所谓“将军”的含义。

“你的封地会在哪里?”林雨萱手上捧着花茶,忘着有些神游的冷竹。忙碌了一阵之后,终于让关山谷的面貌焕然一新,也三个年轻的女孩得到空闲坐到一起。

“不要太远,要不我把淘金赌坊也迁到你的封地去。”何莎懒懒地插话,此刻正斜斜地躺在竹编的躺椅上,上面铺着的厚厚皮草是她送给冷竹的,但是冷竹只有在她来的时候才拿出来用。

“如果可以,我希望是关山。”冷竹微笑,也没有告诉她们封地在哪里并不是由她们说了算的。如果是建立一个可以庇护一方百姓的地方,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关山对她来说,有过太多熟悉的回忆,于是她想留在这里,看着这里的成长和变化。

“不错,离赌坊很近!”何莎拍手笑着,“再说,都花了那么大功夫,怎么舍得撒手。这地方风景不错,就是有些荒凉。”

“最好加些书院,酒楼。”林雨萱复议,“要不干脆建座城市!”

“好主意!钱不是问题!”何莎爽快地一拍胸脯。

“城市我来规划!”林雨萱眼眸闪亮。

冷竹看着雀跃的二人,心中也有些兴奋。但即使是在伙伴面前,她也是寡言的。看向窗外,树枝上也结了霜。一年前她第一次过关山谷,看到漫天大雪的情形还依旧在眼前。只是,那名带领他们穿越关山的将军,已经长眠于此。

“还有一件新鲜事情要告诉你们。”林雨萱从“宏图大业”中回过神来,终于想起了最大的新闻,“太子就要大婚了。”

“太子妃是谁?”何莎好奇地问。

“还有谁,那个娇滴滴的蓝月公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