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萱折磨够了,何大老板终于可以击鼓鸣冤:“天地良心啊!我真的没有见过冷竹!都说了,来的是金亚天那个家伙!”
“那你至少应该告诉我,她还活着,我还以为……”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竹儿也真偏心,要人帮忙也只找你一个,当我是累赘么?”
“非也,只因为没人晓得冷竹和何莎还有这层关系,但女爵和女司仪长交情匪浅,确实人人尽知。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万一你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表现,就会被人盯上。雨萱,你还有一大家子人要顾及,不可能想何莎一样,孑然一身,说走就走。”
清澈的声音带了点沙哑,从纱帐后方传来。楠木的柜子旋转开,露出一个暗门,也露出两个人的形状。其中一个面容清丽,眼眸深邃,鲜少表情的脸上,一抹微笑难得一见。
居然……是她!
林雨萱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何莎也是惊喜交加的样子。
一时间,气氛凝固,被当成“国宝”观赏的冷竹也有些不自在,到了最后实在忍不住,开腔道:“是否太久不见,两位不认识我了!”
“贫嘴!”何莎嗔道,而林雨萱则是未等她说完,跑上去扑到她怀中,毫无形象地痛哭起来。
看到这个一向爱美兼爱面子的好友,在自己跟前挥洒鼻涕和眼泪,冷竹也有些束手无策,只得将她当成大一号的小夕来哄。
“好了,别哭,我不是回来了么?待会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林雨萱在冷竹肩上狠敲一记,不忘将眼泪抹在她衣衫之上,仔细端详这位多年不见的好友,岁月并未留下太多的痕迹,相反的,现在的她处在女子最美丽和张扬的年纪里,乍一眼看还不觉得,看久了越发觉得她的出挑迷人。
只是眼底的黑痕和眼白的血丝,昭示着这女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
何莎则不管这么多,直接打趣说:“还不承认呢!不晓得哪个当了孩子娘的人,还哭得像个泥猴似的。”
林雨萱嗔怒地看向她,却扫见了角落里,被忽略了很久,正掩嘴偷笑的苏若水。
啊!好人都被带坏了,就连苏若水那种万年贤良人士都会嘲笑她!
苏若水赶忙解释道:“何莎确实被冤枉了,女爵是找到我,才辗转联系到淘金赌坊现在的密道,我才带她过来的。”
“我就说吧,她没有偏心任何人,就偏心她自个儿,什么妖魔鬼怪全杀了去,剩下我们看热闹。”
林雨萱虽然心里超微平衡了一点,但又立即被另外一种不满所代替。
“竹儿,你若是什么都顾忌着,还要我们这些朋友干嘛?”
冷竹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再说了,跟气头上的林大才女争辩是多么不理智的事情,她虽然没有尝试过,但也见过不少惨败而归的。她保持沉默,等待怒气发泄完毕。
“冷竹,你真是坚强的让人讨厌!”
冷竹扶住她的肩膀,被她这样连名带姓地“招呼”还是第一次。“我错了,这是我的老毛病,我会改,你看,这次,我不是来找你们帮忙的吗?”
“有什么忙,尽管说,我们两肋插刀!”听到冷竹开口,林雨萱也忘了生气,毕竟她过得也不容易。
“我要把金亚天救出来。”
林雨萱身处宫中,虽是后宫,但对前庭事物略有耳闻,况且那个被擒的北关刺客主使的事情已经在众多宫人之间流传,竟然嫌少人知道他的真正面目。
“莫非,就是关在通天塔的那个?”
冷竹点头:“八jiu不离十。”
何莎怒道:“那个狐狸精到底想干什么,就那财势富贵,要什么男人没有,偏偏要拆散人家夫妻。”
“对呀,之前他不是当摄政王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变成叛徒了?”
“这件事,一言难尽。我和定城那边联系过,朝廷已经用兵符,调动定军了,就连千目营也不例外。”冷竹说道,不得不怀疑兰月的用心。千目营全是她的亲信,但都是些出生入死的老将,用来打仗,经验由于,体力上已经明显不如正规的军队。
兰月只是放她走,但没打算放过她。从屯兵北关的行为来看,这位太后也没有放过北荒的打算。
冷竹过目不忘的记忆中,还记得当年挟持兰月的那个劫匪,说了一句:“不枉我从北边来一趟。”
莫非,是为了报夏祭的仇?
以她的性格来看,确实是会这样的,况且她与岚世子走的那么近,拿到当年绑架她的人的名单,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岚世子死了,海清侯也死了,当年劫匪的首领也被她诛杀,还值得用南晋和北荒两国人的安定,来为她报仇吗?
冷竹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三位朋友,只是说:“她想要的东西,南晋承受不起,我必须阻止她。”
说完这莫名其妙的话,冷竹看向苏若水,虽然是经过何莎才认识,但这位巧匠世家年轻当家的实力已经令她折服,况且现在朝中的那人,或许就跟若水有着莫大关联。
“若水,还有一个人,我希望你能跟我去认一下。”
苏若水心思聪慧,早猜到了她的意图:“如果是做出那柄夺魂的工匠,我倒真是要见识一下。”
冷竹略一点头,对何莎说:“还有一个布置,缺了你是不行的。”
林雨萱一见她放在最后,又不甘愿了,像个孩子似的胡搅蛮缠。
“司仪长,您是最关键的。”冷竹说,难得开玩笑。
“日子,大祭司算好没有?”太后坐在高高的凤椅上,看着下方一身黑白相间的祭袍的上官武垂首而立。
“下月初七,是难得的良辰,臣估算过,那日天气晴好,适合登台封王。”上官武说着,“殿下意下如何?”
“地点呢?”
“就在九层之台,之前皇上庆典,封爵仪式,前摄政王也是在那,够宽敞,也可接受万民朝拜。”
太后挑眼看了一下他,依旧恭顺谦服的样子,找不出可以挑剔的地方。
“只是……”上官武话锋一转,“人多的情况下,难以保证没有宵小混入,属下希望禁军能加派人手,确保大典的安全。”
“禁军调到九层之台了,皇宫的守卫怎办?”太后厉声问道,眼中的怀疑满满地溢了出来。金亚天就关在皇宫之中,莫不是被上官武知道了?
上官武的表情波澜不惊:“臣只是一个司礼的祭司,诗词歌赋还尚可,但武功谋略,调兵遣将并不精通,只是将臣的想法提出,至于护卫的安排,殿下还是问问朝中将军们的意见吧!”
他的说法无懈可击,太后盯着这个有着天下第一才子名号,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真的很难想象他能带兵造反。提防着他,也是因为林雨萱和冷竹的关系。
自己似乎多虑了。太后请抬手,示意他离开。上官武低头退了出去不久,太后立即挥手叫了心腹,太监总管全公公。
“让苏浊过来。”
新上任的禁军统领进殿之后,太后撇下旁人,自己下了凤椅,卸下了与年龄不相称的威严,走到红衣黑甲,年近花甲的苏统领身边。
“义父大人,辛苦您了。”
“你我何必见外。我经的风浪多了,这点小事,算不上辛苦、”苏浊说,“你可以仰仗的人不多,金亚天那边又不能全信,有什么,就说出来吧。”
太后就把上官武的想法说了出来。
苏浊思索了一阵,说:“单打独斗,这世上能胜我的不多,但是带兵打仗,并非我强项。治理朝政,我更是不行。月儿,你得再找几个帮手才是。就像封王大典的事,不得不办,不办不足以立威。九层之台也是个不错的地点,可以让百姓观礼,在防卫这事上,上官武说得没错。我带队,安全无虞,这点你可以放心。”
“可是通天塔那边怎办?”
苏浊说:“月儿,能不能弄个什么比试,选拔一些年轻,涉世未深的人才,多给他们一点好处,让他对你忠心,即使眼下他不忠于你,也不至于是冷家人或是徵军那边的,暂时可用,今后如有立功,再提拔。”
太后茅塞顿开,笑道:“还靠义父提点,我还忘了下月就是四月,也是朝廷三年一度的文试和武试。届时我们选拔出人才来,还怕无人可用么?”
“那便好,但那人的背景一定要调查清楚了,出身不一定要好,只要不是仇家。”
太后打定了主意,再看向苏浊,老者垂暮,眼中依旧精光四射。她盈盈拜下:“谢义父!”
老者托着她手,不让她继续:“不要客气。你受的苦太多,该是享受荣华的时候了。我时日无多,能帮到你的,一定竭尽全力。”
半个时辰之后,太后口谕传到了大祭司处,令他另选时辰,定在五月之后。
上官武送走了全公公,到书案之前,提笔,吸饱浓墨,在裁好的宣纸上写下数行字,差了随从送回自己府上给夫人。
然而南晋大祭司的随从还没出皇宫,就被禁军搜了身。
这种针对上官武和林雨萱的“待遇”,已经不是第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