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祭司大人给林司仪长的。”在朝廷里,礼官和祭司没有武将文官那么有权势,惹不起这些正当宠的禁军,随从也不敢造次,憨厚老实地交代那封信的来由。
禁军守卫嚣张地取出了那没有封口的信函,展开一看,是如下内容:
公务繁忙,赏花一事,恐需后延。芙蓉花期贻误,为夫之过,不若丹桂飘香时,绰有余裕,呼朋唤友,登高,游河。近日不便归家。见谅。
“哼,酸文人,不就是不回家陪老婆赏花,整个乱七八糟的理由,半天都看不懂。”禁卫守军将字条塞回去,自己看了半天,才知道大祭司究竟想说什么。
侍从陪着好生气,少不得在那禁卫手里塞了一锭银子,终于可以走了。走了一段路,确定没有人跟过来,侍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松了一点神经,加快的脚步并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在各种小巷间迅速穿梭,最后,到了那个金碧辉煌的,人声鼎沸的赌坊。
那些守门的禁卫还在聊着今天乏善可陈的几条消息。
“那个上官武哦,说不定是自己在宫里藏了个女人,才整日的不回家,骗说公务繁忙。这招都被人用滥了。”禁卫甲说。
禁卫乙表示赞同,因为他也常用守门等借口骗过老婆,和兄弟们喝花酒。“就是,那种装神弄鬼的东西,能有什么好繁忙的!他要藏个女人还不容易,我听说前任大祭司,还在宫里藏了条密道呢!当时徵王爷带队抓人的时候,我有个兄弟就在队中,啧啧,那场面……”
他把九转殿密道的复杂吹了个天翻地覆,禁卫丙就有点不服气了:“单是你有兄弟么?我的大哥之前就是九转殿行走,还在大殿上,逮到两个侍卫,正在,嘿嘿……”
他语气暧昧,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什么,这样的谈资自然引得众人探头,他便添油加醋地讲了起来,说那两人已经进行到如何地步,高个的那个手怎么放,矮个的那个腰怎么扭,这个怎么压,那个怎么绕,比划起来,好似他自己亲眼见过似的。
“拿了朝廷的俸禄,你们就办了这点事?”苍老的声音在围成一堆的禁卫们身后响起,后者赶紧列队站好。
“参见统领大人!”洪亮的声音,因为有些心虚,不够整齐划一。
苏统领皱着眉头,突然出手,在众人没看清楚他动作的时候,每个守门的禁卫脸上都齐齐地挨了一鞭,有些个下盘功夫不好的,在这一击之下,已摔倒在地。
无人敢出声,苏统领将他们来回扫视了一遍,不怒而威:“今天有什么状况没有?”
惊惶失措的禁卫们要不就是忘了刚才出门那人,要么就是觉得大祭司给自己老婆写封信没什么特别的,于是秉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将这条消息忽略去了。
“一群白痴。”苏统领骂了一句,带着一队巡查的人马走开了。“严防各种状况!”
“是!”
一刻钟之后,确定那个老头即使耳力再好,也听不到他们议论什么,守门禁卫们又开始议论起来,不同的是此次他们多找了两个人放哨。
“那个苏浊,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就仗着得太后宠幸,一上任就架子摆个十足。严防各种状况,严防个鬼啊!”禁卫甲说道,将苏浊的语气学了个十足。
“就是啊,我们哥几个当禁卫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儿要饭呢!”禁卫乙忍不住揉了揉被打疼的脸,恶狠狠地说:“逮着机会,一定把他狠狠教训一顿!”
在背后议论着上司的守门禁卫们,不会晓得,就在他们头顶上不远处,有人也在议论着他们。
“好在他们足够粗心,否则定会生上不少麻烦。”苏若水小声地对冷竹说,此刻,她们二人正隐蔽在皇宫的屋脊之间。
“嗯。”冷竹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苏若水觉得不对,侧身看她,竟然连耳朵根都红透了。
“女爵,你的脸好红!是不是吹风多了生病了?”她忙伸手去试冷竹的额头,后者将其拦了下来。
“咳……”冷竹假装咳嗽了一声,“无妨,只是想起了一桩往事。叶夫人,既然你与何莎是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称我冷竹即可。”
“那么也请叫我若水吧。”苏若水见她无事,也就将她刚才观察到的情况说出。
“这位禁卫统领,确实是巧匠世家的故人,确切地说,是我族‘清’字辈的伯父。他性情古怪,在四十岁那年离开了世家,那时我才四岁,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冷竹,你是怎么知道他和巧匠世家有关的?”
“以前他提到过巧匠世家,我想你可能认识,却不料他曾经是你们的一员。”冷竹的神色有些凝重,“我知道的只是,他是拭剑阁专门研制武器的武师。”
与药师齐名,手上沾满了无数孩童的鲜血。
抬头望,圆月异常皎洁,无星辰敢于争辉。
三年一度的文举和武举同时进行,或许是当年林雨萱和上官武的惊世才华,让后之来者无人能超越,太后看着那些浮夸的文章,越觉得乏味。
看来,金亚天还得用上一阵子。
移步来到武举的市场,一个穿着黑色短打,背着大刀的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武试的将军见她来,赶紧过来行礼,她示意不必中止比赛,只是问了那人的来历。
“禀太后,此人叫何剑恒,家就在皇城附近,无父无母,据他说正在筹划镖局的生意,见了武举的榜文,就一路考了上来,武艺确实不错,至今未见敌手。”
太后眼见何剑恒的另一个对手上来了,一脸虬胡的大汉使着双手锤,怪叫着冲了上来,只见何剑恒并并不闪躲,而是抽出大刀,硬是架住了那大汉的双锤。
双方僵持不下,细细看来,虬胡大汉的脑门上渐渐冒出汗珠,青筋凸起,何剑恒则是轻松无比,像是戏耍猎物的老虎。这绝对强势的压迫,虬胡大汉意识到,自己绝非眼前这人的对手,这是武举,即使是拿不到状元,保存体力还可以争取其他举人的名次。自己犯不着招惹这个已经在众多与试者传闻“厉害”的暴力怪物硬碰硬。
于是,他大吼一声,“我认输!”于是双方同时撤了劲力。
可何剑恒连一句“承让”都不说,有些凌乱的头发越发衬得他狂傲:“算你识相,下次最好在上台前就认输。”
“你!”虬胡大汉憋得满面通红,但技不如人,他也无话可说,气冲冲地提了锤子,走下擂台。
何剑恒就立在场子中间,等待下一个挑战者。
太后接连看了几场,脸上的欣喜越发明显。吩咐了全公公:“将这个人的底细再仔细探探!”
武试的时间还长,但她已经没有必要看下去了。
三日之后,武举结果出来了,何剑恒不出所料摘取武魁,榜眼和探花均为军塾的学员获得。一向培养武将的军塾此次丢了状元,心中多有不甘,但想到同朝为官的将军们多数为军塾出身,今后若是这何剑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打压他还是易如反掌的。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平民出身的武状元,竟然倍得太后赏识,在当日早朝就封了准将,分了人马手下,更是连皇城的一幢宅邸都准备好了。相比起前几届,可谓荣宠备至。相形之下,文状元只是象征性地封了一个虚衔,便渐渐被遗忘。
一时间,武状元何剑恒成了京城人人追捧的人物,炙手可热。
而他本人此刻,正在府中,接收一波又一波潮水般的贺礼和崇敬。觥筹交错之间,宾客渐渐醉倒,烛影摇曳,他迷蒙而狂傲的眼神突然晶亮。
“要去多长时间,我也不清楚。只希望你能平安回来。”那个倔强野蛮泼辣的婆娘,头一次乖巧温顺地靠在他怀中,小手圈抱得死紧,微微颤抖的身子流露出他从未见过的脆弱。
“一定要回来!”温柔只是维持了一会,她又蛮横起来,像是老虎崽子,自不量力地冲他张牙舞爪。
而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她,粗鲁野蛮,而善良率真。与他,是天造地设般的契合。
“知道啦!”他粗声粗气地回应,想亲下那妖艳的红唇,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在啰嗦,不把宝贵的时间用在“爱做的事情”上。
“收收你那脾气,现在是要去当官,比不得当山贼!”灼热的唇贴上,依然制止不了她的碎碎念。
“知道啦!”他满意地看到她的粉面染上红霞,越发诱人,于是咬上一口。
“不要贪图荣华富贵,你想要钱,老娘有的是……”她想推开在她脸侧和颈间肆虐的男人,因为他的动作,她已经无法思考她想要说的话。
“我想要什么,你知道!”他控制不住手上的力道,将她红色的衣衫扯烂,如同新婚之时,她华美精致的嫁衣,一样的下场。
“死贼!”她娇吟一声,再也无力抗拒,也不想再去抗拒。她热情如火,也同样渴望着他,妖艳的眼眸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