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啰嗦!”其中一个似乎是侍卫头领的人走了过来,发现金亚天的胡子确实已经惨不忍睹。金亚天有西丹血统,除了身形高大之外,须发也比南晋人要快长。
侍卫头领将那个太监抓了过来,全身上下搜了一遍,再往下一探,确实是个太监。
太后挑过来的人,应该不会有问题。
侍卫头领想着,将靴子里藏着的匕首塞到那太监手里,恶声威胁:“办利索点,弄伤弄死你都不要想活命。”
“是……是,大人!”年轻太监被吓着了,拿着匕首的手都在抖,也不敢贴着金亚天的脸修胡子,只是把过长的须发修短。
侍卫头领见他软手软脚地像个女人,便猥琐地笑起来:“摸,好好摸,摸得喜欢了,送给你做个对食,让你天天伺候他。”
“谢大人~”介乎男女之间的嗓音伴随着闪过眼前的寒光,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太监就攻了上来,蒙着眼睛的特殊绳结很难解开,那侍卫头领也不是等闲之物,躲开了致命的一击。
正想抽刀还击,同时出声求援,后颈像是针刺一般的感觉,凉凉的,渐渐整个大脑酥麻,四肢沉重,瘫倒在地。
他的脑中就有一种声音再呼唤,像是母亲温柔的呢喃,让人沉沉的放松,卸下所有防备。
年轻的太监没有管他,而是上前用匕首挑了年长太监蒙眼的布料,后者双手在脸上揉了揉,面容竟就和那侍卫头领差不多了。
年长太监也除下了年轻那个的眼罩,年轻那个就来剥侍卫头领的衣服,侍卫喉中呜咽,想说些什么。
“怎么?还醒着,别怕,我家男人比你好得多,我,暂时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他的手在侍卫脸上轻轻拍了两记,侍卫的眼就变得更加混沌,不再抵抗。
“来,乖,把衣服跟那边那人换上!”柔柔的声音引领这那侍卫的动作,他有些木然的动作也不慢,两人换了装扮,年轻那太监就取了一模一样的布料,按照之前的方式给侍卫蒙上眼。
“好了,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韦振。”
“好,韦振,你觉得你的眼皮很重,随着我的数数,越来越重,当我数到十的时候,你会陷入深深的睡眠,但是你的意识是清醒的,你会接受当时的人的指令,明白吗?”
“明白。”
“一、二、三……”年轻太监柔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着,每一声都让韦振感到自己的身子在往下沉。
当数到十的时候,韦振已经闭上了眼睛,怎么也睁不开,但是他可以听到周围的人在说什么。那个声音啊,温和而严厉,让他忍不住要听从他的命令。
“好了,你叫什么?”
“韦振。”
“你以为你叫韦振,但实际上你不是,对吗?”
“我……不是韦振……我是,我没有名字,武师大人把我捡回来的……我是拭剑阁的……未来的武师……最有前途……”
韦振在年轻太监的诱导之下,说了很多,旁边的二人一一记下了。
看到时间差不多了,年轻太监再度出言,干扰他的想法:“武师大人给了你一个特殊任务,就是假扮太监离开这里。你要听从来人的命令,知道吗?”
“听从……命令……”韦振开始接受这个说法,甚至跟着复述起来,“我要离开这里,假扮太监。”
“对,很好!你服从我的命令,会感到很开心,全身心的舒畅。你听从我的命令吗?”
“我……听从!”韦振的身子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因为那种发自心底的舒畅的感觉。
“我给你的命令是,假扮成太监白烈,跟我离开这里,不能露出马脚!”
“扮成白烈,不能露出马脚!”重复着指令,韦振再度感到愉悦,立即起身,摸索着收拾各种物料,在新“韦振”的指令之下,不动声色地,跟自己新的“主人”,离开了通天塔。
金亚天这几天觉得有些奇怪,以往他失去意识之后,都是一觉到天明的,这几天居然能隐约听到脚步声,又是感觉到粗糙的帕子擦着他的脸。
自己莫非是对那七日服一次的药物有了抵抗?金亚天不得而知,满脸的胡子似乎被清理过了,呼吸顺畅了不少。
今日,他照例坠倒在床榻之上,却能够听到人说话了。
“手脚麻利点!”这该是那个傲慢的头领侍卫。
接着,听脚步声,几个人下楼去了,另外的人过来,解了他的头盔,他依旧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细微的感觉,无而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
他的下颌被捏开了,一滴,两滴,仍带着温度的液体,足足往他嘴里滴了十来滴,再捏他颈子,吞下。
这腥咸……是什么?
他们这是干什么?想再给他下毒吗?
太后还不满意他现在的状况吗?
也罢,中了一种毒,也不在乎多中几种。反正,他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只是,若是冷竹发现,费尽心思,他却已经无药可医……
他有些不甘心,不是为自己的命运,而是为冷竹。精心布下的一切,兵行险招,却没有好的结局,那样的话……
金亚天清除了这些念头,选择相信冷竹,就如并肩作战之时,永远将身后交给对方,全力迎敌。
那是个足以和自己比肩的女子。她的谋略,一定不会错。
他只希望,有生之年,还能和她共赏月季。
金亚天正想着,腹间异样的感觉开始蔓延,想是那液体起了作用。他在等待后果,或疼痛,或更加混沌。
结果,没有,只是丧失的感觉似乎又恢复了一成。他朦胧听到两个低沉的声音。
“白,小心。”
“是!”
那个侍卫叫“白”吗?怎么他之前听的,不是这个名字?刚才的那人是谁?是兰月?她用得着大半夜的跑来这里给自己下毒么?
是冷竹的人么?不会吧?这里太危险,而那个武状元,似乎也没有什么进展。
对,他知道武状元的真实身份。何剑恒,和钟浪一样,从了夫人姓。能不能想一个更隐晦的名字啊?
因此,从听到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就知道那是冷竹派来的,和他只有一面之缘的西门剑恒,冷竹挚友,何莎的夫婿。这个砍伤过冷竹的山大王似乎性子比较直,生怕他不知道,何剑恒三个字还要强调几遍。
最鲁莽的是,居然还想趁捡铲子的时候给他塞条子,且不说他没有机会看,兰月绝对不会让他身上有多余的东西的。他立马塞了回去,那个莽夫还拿“你很笨”的表情看他。
后来发生的一切,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好在,西门剑恒不是太笨,当金亚天把冷竹跟他说过的,在关山谷跟西门寨主打过一次的事情,在沙盘上摆出来的时候,西门没有直接说出答案,而是契合他身份地,回去想想,第二天再来回答。
可是,之后,西门剑恒似乎没有更多的动作,他也只得老老实实地传授他一些兵法知识。让自己人多学点东西,总是不坏的。
他唯一想知道的是,冷竹下一步的打算,是不是真的要让西门剑恒去打北荒。
无疑,胜了,会得到兰月极大的信任,但是用无数战士的血换来他的自由,这代价未免太大,他不会同意,冷竹也不会同意。
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金亚天一直思索着这个问题,当西门剑恒问起:“昨夜睡得可好?”的时候,金亚天觉得自己不能再猜测下去了。既然西门身后是冷竹在支招,他也指望着能够借助零星隐晦的语言,和冷竹取得联系。
“睡不太着,耳朵边很吵,大概,有些上火。”
“哦,那得注意点。”
仅仅是这样的回答,再也没有任何迹象,让金亚天看出什么来。
是夜,金亚天再度晕过去,接连几夜了,都有人给他灌进几滴腥咸的液体,但他非但没有任何的不适,反而神智渐渐可以恢复,但是身体依旧不由他掌控。
在今天尝到那腥咸之后,再度滴入嘴中的,是浓重的黄连味道,突然就觉察到温热覆到了自己唇上,只是轻点,又匆匆离去。
金亚天的心就狂跳了起来,他想坐起身来,伸手将那人拉住,将她揉进自己怀里,永远不放开——那样软,那样的羞涩和率真,那样熟悉的味道,他的竹儿!
她果然和西门剑恒有联系,只不过没有领悟到他话中的含义,只是单纯的以为他上火了,其实他是想说,他夜晚的意识恢复了一些,可以听到声音。
一定是西门剑恒那个莽夫,他的竹儿怎么会不晓得他的意思!金亚天激动地想着,感到衣服被掀开了,温润的帕子在他身上擦拭,那样的仔细,那样的温柔,在知晓那人就是冷竹的一刻,金亚天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之中。
好恨!自己现在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更无论伸手,触及她清丽的脸……
“您的手伤了,还是属下来吧……”
“无妨。”
压低了的声音传来,不是他熟悉的,定是用了什么工具改变了声音,但这种逞强的话,普天之下,除了冷竹,还有谁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