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握拳的手摊开在掌心,上头的新伤和旧伤为他用唇熨帖:“不准有下次,就算我成了机器,也别再用你的血来救我。竹,我很没用,不配你对我这么好。定城之围,那么危险的事你也做得出来?你的脑子去哪了。”
冷竹定定地看着那双琥珀色眸子中毫不掩饰的焦急,他或许自己都不晓得,就算他神情自若,在他激动的时候,手会忍不住握紧,就像现在,扣住她手腕的掌,甚至让她有了些许疼痛。
他在她的眼前,同样无所遁形。
绽开笑颜,她脸上红晕尚未褪去:“我的心很想你,我的脑子就不听使唤了。”
那双黑眸就像是无底的潭水,吸引得金亚天沉溺下去,而上面映着的,全是他的倒影。从今以后,只允许她的眼中,留着他一个人的影像。
贴近,鼻息相对:“既然想我,为何拒绝?或者说,你还不能原谅我,还是不喜欢我用这种方式表达感情?”
话说出口,金亚天有些后悔,若她真是拒绝了,自己却没有把握能够放手。
明白了他的意思,感受到了他的急切,冷竹的脸就快烧起来了,羞涩的感觉一如新婚之时:“我……有些迟钝,你晓得的,你刚刚……太快了,我们太久没有……”
她想用一种平等的方式,心无芥蒂地重新接受他,去爱他,正如她对他的称呼。只是,这未免也太不体谅眼前这箭在弦上的男人。
金亚天叹了一声,说:“我明白。”
侧身将她抱紧,闭上眼催促自己入眠,身子却越发僵硬。
冷竹贴着他,体温依旧灼热。
这段日子,他的忏悔,他的隐忍,他的弥补,她都看在眼里。眼角有了岁月的痕迹,两鬓也染上双色,冷松说,是服药的原因,调养一段就好,但她现下只想好好地抱住他,告诉他一切已经过去。
她的手贴上了他的颈侧,在他惊讶的注视之下,温柔的吻向他额心的褶皱。
“亚天,别太在意过去。原谅不原谅的,纠结着,眼前的幸福就没有了。”
金亚天定定地看着她,叹何其有幸,此生得她为伴。
夫君大人或是亚天,只要她还愿意留着那份对他的情感,剩下的他会加倍地去努力,让她不会再有离开的机会。
既然,她说了想念他,他就要拿出更加实质的行动,告诉身下这小人儿,自己才是非常非常的想!念!她!
“竹儿,我会让你幸福,此誓,三生!”带着她的手腕环上他的颈子,自己则将枕下早已备好的古玉取出,丝线系上她白皙的颈子,将来自西丹的定情之物呈于她胸前。
随之而至的,是灼热的唇瓣,贴着古玉的边缘,寻觅温热的绵软,与手一起,折磨令人心悸的嫣红。
她敏感的地方,他记得,她迷人的反应,他也记得。终于没有了任何顾忌,怎能不让他用尽一切方法,唤醒她羞涩的身子,只为榨取她最纯粹的回应。
他的手,他的唇,无所不用其极,让她无法再抵抗,只有顺从身体的叫嚣,缠绕上他,用娇软得自己都认不出的声音,断续地吐出请求。
痉挛,后仰的腰身和扣紧他后颈的手,告诉他已经等到了。他无需再忍耐,这过程对她和对他都是甜蜜而销魂的折磨,只胜在他比她经验更丰富罢了。
此刻,她身在九霄,无法自拔,他忍无可忍地进入,湿润和紧致的快意让他无法再慢下来。
火热而沉重地进攻,将两人再度卷入地狱的欢愉之中,一次又一次,没有尽头。
这是很多年都没有的,一夜好眠,好得让严谨如她,尽忠如他,都误了上朝的时辰。实际上,他们纠缠得太久,也没睡上几个时辰。
没有“擅闯者不得好死”的字条,下人们也识相地不去打扰,甚至火速地将小世子和小郡主送到冷府,名义上是陪陪外祖父母以尽孝道,实际上却是不让这些小鬼头耽误到王爷和王妃的“正事”。
天知道他们等这一刻等了多久。菩萨再赐他们几个小主子吧,他们伺候得来。
影卫和幕僚们则是尽职尽责地给皇上告假,说二人染上“风寒”。
国家栋梁有疾在身,长乐帝自然是忧心不已,还传旨说要让御医火速到王府诊治。上官武花了很长口舌,才让小皇帝明白摄政王和定北公现下最不需要的就是有第三个人在旁边“诊治”。
当然,这样一闹,朝中上下都晓得两位权臣“染上风寒”。于是两人的好友少不得将问候的礼物送上,什么小孩衣物啦,补肾良方啦,“早生贵子”的字条啦,“要节制”的……牌匾啦……这是谁送的?负责点收礼物的管家大人郁闷不已。
尚不知道有这回事的冷竹比金亚天早一步醒来,她就这样盯着那张俊颜看了许久。依旧英挺的鼻子,浓黑的眉,眉间没有了让人揪心的褶皱,嘴角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
他开心起来的日子,真是好看,只是让他开心的法子可不多,其中一件……
一夜难以启齿的缠绵记忆袭上冷竹脑海,身上的酸软疼痛让她怒也不是,羞也不是。看,现下都该下早朝了吧?冷竹抽出身,想离那火热的怀抱远一些。
“怎么不多睡会?”怀中人的动静让金亚天也醒了过来,冷竹那番有意无意地想要远离他的举动让他相当不满。
长臂往她的纤腰处一览,再度将两人的距离减为零。埋首在她颈间,纯然的青草味道让他安神,柔和而安静中,听到她温润之下微微加速了的心跳,金亚天觉得,这似乎就是幸福。
很久没了动静,冷竹低头就看见那男人的唇贴着自己的锁骨,没有睡饱的徵王爷甚至微微撅起了嘴,像极了闹别扭的冷朝。她也就当自己的丈夫是大一号的儿子来哄,手掌还在他宽阔的背上轻拍着:“好了,该起来了,你现在就像儿子一样,赖床。”
金亚天支起了脑袋,另一手仍在她的腰线上游弋:“你还这样抱着小朝睡觉?他多大的孩子了,怎么那么粘人?”
冷竹拍下他不老实的手,却被厚实的掌捉住,代替了腰背,被他的厚茧荼毒:“那自然是他四岁之前的事情,现下他只会叫嚷着自己是个小男子汉,逞强得很。”
金亚天将冷竹的手带到唇边,恨恨地说:“我晓得,也就是那时候起,他带队对任何欺负了你的人报复,也包括我。现下,只要当众抱一下你,怕那小子就拿刀冲上来,剁了他老子的胳膊。”
“没那么夸张……”冷竹说到一半,突然试探性地问道:“亚天,你是在和自己九岁的儿子吃醋吗?”
“吃醋,也生气,生自己的气,也生你的气。”金亚天甩出了多种可能,惩罚性地突然收紧了搭在她腰背上的手,让她的柔软撞上他坚实的胸膛,听她一声惊呼,索性压在上头。
“那天你在九层之台上面说了什么,你是定北侯,是千目将军,也是南晋百姓,不觉得少了什么吗?”
冷竹一边拦着他肆虐的手,一边想着什么说辞不让他称心如意:“莫非,我早就该料到自己会封公爵?”
金亚天修长的眉眼一眯:“你胆子大起来了嘛!”
聪明如她,明明晓得答案,却偏偏不告诉他。金亚天却很高兴,因为普天之下,只有对着他,她才会如此娇憨和随意,而不是那副公事公办,一板一眼的样子。
他玩性起,循着冷竹的腋下下手,两人滚作一处,却滚着滚着,不慎勾动火苗,再度失控一回,逼得冷竹不得不在他耳边承认,她的另一种身份,用清澈的嗓子,将那“夫君大人”再唤上几回。
冷竹实在困倦得不行,金亚天则趴在她耳朵旁边,把玩着她的黑发:“我们再生个女儿,这次我要从头到尾陪在你身边,守着她出生,看着她蹒跚学步,然后等她和小夕都长大了,哪个小子敢对她们图谋不轨,我就揍得他们爹娘都人不出来。”
“哪有说生就生的?”冷竹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知道他心中的疙瘩,于是换了个话题方向,“你怎么晓得是个女儿?万一是个儿子呢?”
“女儿,只要女儿,儿子捏死!”金亚天低眼看那美好的起伏,绝对不允许再有一个雄性生物享受他专属的“福利”。
并不知晓他的盘算,冷竹只当他是说笑,自己也觉得好笑:“这点小事也劳得摄政王大人分心费神。”
“我现下,只想为你分心。”金亚天准确地贴上了那片弯的让他迷醉的的唇瓣,谁说是冷情女将的,谁说是雌雄莫辩的,他们都没有见过,那份为他独享的一笑倾城,温柔婉娜。
轻轻摩挲,不急于入侵,只享受现下的柔软:“竹,等金耀成年,我们就告退。”
让他们分心的事情太多,而一生太短,不足以让他们占用彼此,却还要分那么大一块给天下苍生。
“嗯。”冷竹在他的呼吸下晕然,却也理性地分析着:“可是父亲那么大的年纪了,还没退成。他为南晋朝廷分忧了几十年了,你说,长乐帝会放我们走吗?”
“不放也得放!”金亚天说完,想出了一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要不,我们这些年花点功夫,把夜儿和小朝培养出来,他们就可以接我们的班了。”
“嗯。”唇边的温暖,冷竹似乎有些理解,历史上的君王为何爱美人不爱江山了。她越发觉得,金亚天的提议不错了。
她说:此生有幸,生而为女,与子携手,相伴垂暮。
他说:此生有幸,得遇佳人,不离不弃,结发与共。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