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以何为本?
这事办起来倒也真是方便,很快,不用七日,就是些来回路上算日子,也就三天的功夫,就足足凑了一百二十两黄金。乔犇儿拿着金子和出钱人的名单来见刘灰,把经过诉说一遍,还讲了薛典那里的情况,“当家的,我给您把价钱压到一百两了”。刘灰点点头,“嗯,就怕便宜没好货,你和他说了吗?都要上等的”。
乔犇儿道:“您放心吧,都和他讲好了。一定是上等的料。这些买卖人太黑,少赚几个也不能怎么样”,他自己也觉得说走了嘴,一捂嘴唇,呵呵一笑,“我是说那些个小买卖人呢”。刘灰瞪了他一眼,“你去盯着点儿,别让他们钻了空子。我这还有政事要办呢”。乔犇儿答应一声,下去了。他拿了五十两黄金送到薛典的木匠铺子,乐呵呵地说,“啊,你们这些个小活计好停一停了”。
薛典忙迎上来,“乔爷,我们可没敢做别的,这几日一直在画图呢。正好您来看看,满意不满意”,说着薛典把图拿过来,仔仔细细给乔犇儿说了一遍。乔犇儿虽看不懂这个图,可听他说的倒是和自己交代的一样,便点点头,“行啊,薛典,我今天来就是给你送钱的。说着让小跟班儿把金锭子捧过来。薛典接过,乔犇儿又说,“那今天就可以动工了吧。大概要多长时日啊?”。薛典道:“当然了乔爷,我这就带弟兄们去。大概两个月造好”。乔犇儿一摆手,“那可不行,最多给你三十天”。
薛典一咧嘴,“乔爷,您可就是往狠里砍。好吧,那我就不要命了”,说完,当即薛典带了他的二十个伙计带了工具就去那里开始了。这薛典的买卖叫是叫个木匠铺子,实则规模很大呢。别说本亭,就是在整个子虚县和河东上党两郡都是出了名儿的。拆个禹王庙,这二十个小伙子,三下五除二就把各庙宇给砸了,把地方收拾得干干净净,这就可以开工了。禹王庙前本是一大片的空地,先前给那些摆摊做小生意的人占了,这里就成了一个超大型的市场。一上午都是热闹的不得了,直到日头西了,人们才散去。今天薛典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晌。偏赶着下了一天的雨,到他们出门时方才停了。所以这禹王庙前空无一人。他们又划出准备要造楼的位置,再用线都给围起来了。做完这些天也黑了。他们便离去了,早点休息,还预备着明日早开工呢。
第二天一早做买卖的人来了一看,可傻了眼,那么大一圈都被围了起来,有些地方还有官字的封条。看不清里面是怎么回事。有那胆子大的,绕到后面,想看看是不是修庙呢,还是给禹王重塑金身?可也用不着围起这么大呀。他绕着绕着都走了一圈了,又回到原来的地方还没看见庙。“诶,庙呢?”。这时才有人眼尖,看到庙被扒了的残骸。“啊,”,有那人当时就惊叫起来了,扒庙这是什么事,这可要遭天谴的。上了些年纪的人都吓得要命,不知是年景不好了,还是要改天换日了,竟有这种事情出现。他们还寻思着呢,市场上的人是越来越多,薛典他们也来了。
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长亭的保定协的兵俑们。这保定协,就是保安队,负责维持本亭的治安。兵俑们等薛典他们进入施工现场之后,便把此地警戒起来,外人不得擅闯。人们一打听,哦,这才明白了,原来是亭长家的酒楼要占这个地方。有那不敢吭声的,也有那说三道四的。就有一家姓姒的人家,说和禹王是一个祖宗。而且他家年年到此烧香,禹王爷就年年保他家祥和,拆了禹王庙,就一定得给他们再造一个。
他家凭什么这么矫情呢?原来也是本地的富户,是卖豆腐呢。他们仗着自己给县令府上也送豆腐,就觉着沾了官亲,所以今儿还非要争个脸,显得自己也是有那么一把刷子的人。这姒通在这块儿哭啊嚷啊的,说要找刘灰理论,还说要到县令和太守那里告状去。说要不准了他的情,他就死在这禹王庙前。有人把这话告诉了刘灰,刘灰道:“随便他去,最好他就死在那儿。要是不死,你们去帮帮他”。当日里,这姒通一直就在那里吵,直吵到天也黑了,造楼的伙计们也都走了。他一看真没人理他的茬儿,又是一顿嚎啕大哭,他哭的是人作孽拆庙,家败道杀人呀。他想起了这庙是他爷爷的爷爷小时候就有的,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建的。他还听父亲说他们家的祖先从有这个庙起,就年年来供,岁岁烧香,他们家才多少代的单传,延续了香火。
想到这里,他横下一条心在这围起的地方前跪了一宿。第二天梆打五更,他急急去往子虚县城,走了半日的功夫,来到县衙。他上去就敲堂鼓,一旁的小吏喝斥他,他也不理,一个劲儿的猛敲。余述也不知是何等大事,又匆忙升起堂来。将姒通带上来文明缘由。姒通道:“大人,小的是五柳乡长亭人氏,靠贩卖豆腐为生,您府上的豆腐也是小的家做的”,堂上人不禁笑出声来,心说话,大老远跑来敲堂鼓不是为多卖给县衙点豆腐吧。
余述发声,“嗯”,底下人恢复了肃静。余述问道:“姒通,你因何击堂鼓?旁的不要多话”。姒通答了声是,接着说道:“小民来击堂鼓是因为,我长亭那座最大的禹王庙昨天被人拆了”。余述一听,有人拆庙?那座禹王庙他是知道的,那不仅是长亭和本县最大,在这并州及司州黄河两岸,那座禹王庙也是最大,年代最久的一个。怎么有人敢私自拆庙?余述不由得火往上冒,“姒通,可是你亲眼所见吗?”。姒通道:“哎呀,大人,不光是小民所见,众多百姓都亲眼所见。小人我还在那里守了一夜,今早赶来禀告大人。望大人替我们做主呀。那禹王庙可是我长亭的神庙,不能拆啊。不然要犯了天怨,要遭报应的”。
余述问道:“你可知是何人所为?”。姒通道:“小的听说是亭长刘灰要盖酒楼,才拆的庙”。余述一听是刘灰,不就是赶得来送金子的那个人吗?可你追求政绩,也不能不管不顾什么都来吧。拆庙这等事也做得出。余述命人即刻把长亭亭长刘灰叫来问话。
不过余述到底是个明白人,说是问话,他并没有在堂上问话,而是把刘灰传到后面问话。这是为什么呢?余述自己是个革新派,他自然明白革新派的难处。那刘灰对他的新令积极响应,做了表率,说明刘灰也是革新一派。那大家就该心心相惜,他作为领导,应该理解这些人,为这些人尽量创造条件的才是。即便犯了错误,也必是事出有因。要先摸清楚了,省得当堂上,人多嘴杂,委屈了这些干事的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