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外乡归噩耗

只见苏柏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就朝我走来。看那红晕羞涩,我觉得自己瞬间乱入了什么校园纯情。不知什么时候,苏柏竟然和我的表妹胡子成了男女朋友,这让我一时无法冷静。还没等他开口,我一把拉开他们紧扣的双手,等待着下一秒的合理解释。

“火火?”胡子显然吃了一惊,慌忙朝后退了一步,脸更加的发红。苏柏见自家女友脸上满是尴尬,意外之余还是不忘圆场,呵呵笑道:“怎么,你们认识?”

我没有理他,只是忍不住心中的怒气与吃惊,朝眼前这穿着“得体”的姑娘吼去:“王淼淼,好样的,才上大学半年,就敢风花雪月,体验爱情真谛了。”

胡子见我满脸不爽,忙上前来拉我的胳膊,当然这不是撒娇,因为我从小认识的胡子是绝不会做出那种她认为不耻的事的。

她把拉我到门外的死角里,本性开始暴露无遗,“王炎,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和我老妈说,我就和你翻脸。”

这是我二姨家的表妹,性格豪放,不拘小节,因从小都是由奶奶看着一起长大,虽是表兄妹,关系倒是比亲兄妹还要好一些。

在我不知该说什么好的时候,就见随后跟出来的苏柏与另一位姑娘,她披散着头发,一袭素雅长裙,觉得很是眼熟,这下才意识到竟是平日在洗漱间里的姑娘“水怪”。

我上下打量着她,她撞上我的眼光后依旧迅速躲开了。

她的话依旧很少,独自坐在角落里,不吃不喝不闹也不吵,仿佛看着这热闹青春事不关己。不多会儿,苏柏乐呵呵地坐到我身旁,“没想到你们竟是亲戚,不过细想也是,连名字都那么像。”没理会他的嘚瑟,我朝“水怪”的方向指了指,示意他说实情。

他是更为得意地笑着,解释道:“那姑娘就住我们楼下那层,我也是前几日摸去楼下找淼淼知道的。”

因为此时很吵,我们的身体不得不靠得很近,“听说她性格孤僻,大概还有些强迫症,倒是意外的和你妹关系不差。她有个姑妈,是这楼里原来的管理员,因为她有夜里洗东西的怪毛病,又怕吵到同宿舍的人,所以就从姑妈那儿要来了铁门的钥匙。”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预示着半个月前的水怪事件彻底结束。

“那那个半夜淌水的水龙头,你怎么解释?”我疑惑地看着他,半信半疑。

“就当是坏了,不是换了之后也没有发生了嘛。”他解释得倒是心安,随后我见他起身,没有继续讲下去的意思,也就放弃了进一步的追问。

虽许多谜团仍未解开,比如上锁的洗漱间,洗漱间内的盆,要知道开洗漱间的钥匙全楼就我一人才有,或许也已无力气过多地去苦思冥想,过去就过去了,糊涂些也好。

随着严寒的袭来,当鸳鸯楼水怪一事渐渐被淡忘之后,我过上了大学生该有的糜烂生活。对于见怪不怪的“水怪”,除了浪费水这一点,也倒没什么可再抱怨的了。

春节过后,进入了难得的寒假,当每个人享受着美好假期的同时,我接到了苏柏和胡子的电话。

那一刻才知道什么叫作世事难料。

那是在离开学还有一周的时间里,我听说了“水怪”的死讯。

许久未有的恐惧又活生生地抽了回来,我听到灵魂深处发出微微的低鸣与震动,那些数月之前的过往又回到了此刻发凉的身躯里,不知是谁散播了消息,开始传鸳鸯楼顶楼午夜水响,偶有白色黑影飘荡,弄得人心惶惶。

学校为了封锁消息,以修整宿舍为由,推后了一周开学,并下令鸳鸯楼顶楼的学生搬出,从此顶楼再不住人。

依胡子的叙述,“水怪”是自杀的,就从我们旁边的洗漱间里纵身跃下。没有留下任何的遗言或是遗书,只是得知她和家里人说有事,就提早回了学校。

没有人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清晨,暖春初晴,是打扫的大妈一早发现了那个满身是血的姑娘,就这么僵硬地躺在草地上,满脸扭曲,依稀可辨那双十指肿胀发白的手。

她的父母抱着那具冰冷尸体悲痛声传遍整栋宿舍楼,最后只能拿走楼顶一个满是划痕的塑料盆和一块破旧的毛巾,虽满脸疑云地说不是自家闺女的东西,但也只能算作遗物含着泪一并火化了。

因求个心安,我私底下又向胡子打听关于她生前的种种,大体和苏柏讲得差不多,除了在住校这一点。

说是原本她并不住鸳鸯楼,只是不知为何在夏末里搬了进来,胡子说,就是下暴雨那天傍晚的隔天,因为天气的关系她尤为记得。

我只是静静地听着如此巧合的时间,之后久久未开口说话,我知道,有些事终是自己无能为力。

开学,顶着隐隐四起的谣言,我越过那间熟悉的隔间,从宿舍内搬出行李,并未急着逃离。那道黄色的警戒线硬生生地刺着眼底,物是人非。

我站在门口愣了好久,一个多月未用的洗漱台已蒙上了浅浅的尘埃,阳光里依旧是原先的模样。只是那个新换的水龙头上,不知是谁系了根红色的棉线,缠绕着水管的本身,像是要尽全力束缚住什么似的。

我微微叹了口气,不愿多想,听到不远处眼镜的叫唤,也就迈步匆匆地离开了。

只知道在民间,红线除了牵系姻缘外,也有驱赶鬼魅,消除阴灾一说。

西北的夏日,虽然在白昼燥热万分,然而到了午夜,寂静中却透着一分冷意,给人冷不防来个小颤。

夜越来越深,也愈加静谧,伍铭再也睡不着,索性从床上爬起来,拿出一根烟,慢慢地吸了起来。

他又一次从口袋掏出那份信,目光直直地落在一首诗上:

思染

伍翼

暮近堕水何成离,落木尽秋愁南原。

夜半心古伤寒意,树故人亡两难还。

父亲真的已经过世了吗?诗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父亲到底要告诉我些什么?窗外的人又是谁?一连串的疑问不断地充斥着伍铭的脑海。他想着想着,直到把所有的疑问带进并串接到今日发生的一切。

中午伍铭刚刚吃完饭,正打算去儿时玩伴何浩中家办些事情,出门刚刚走了十几步,在不远处看见一姑娘背着一包袱正向这边匆匆赶来。伍铭怔了一下,心中念道:周围十多里的乡邻我大都认识,怎么没见过这个人,难道我忘记了!

“请问大哥,这里可是石庄村?”那姑娘先开口道。

“是”。伍铭回复的同时,用眼睛的余光大体扫了一下,表现出他一贯有的谨慎小心。

“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了。我是北山王家村的,来这里找个人,叫,对了,叫伍铭。不知道大哥,知不知道他家怎么走?”

“伍铭就是我。”伍铭一阵疑惑和奇怪,找我什么事。

“那你父亲可是?”

“伍翼。单立人外加一个数字的五的伍,羽翼的翼。”伍铭更加的纳闷和不解,父亲已经六年没消息了,她又和父亲是什么关系。

“我可终于找到你了”姑娘表现出无比的高兴。

伍铭把她带回了家。聊天后才得知,父亲已经过世了。这个叫王若秋的女孩子,是报信的,为了使伍铭相信她说的话,她也带来了伍铭父亲的书信,也就是遗书。

伍铭虽然六年没见过父亲,但依旧认得自己父亲的笔迹。从信中,他得知原来父亲得了胃癌,因为病重走不动路,所以暂且住在王家,无奈,只好写信给儿子。

没想到晚上刚写完,次日清晨就撒手西去。伍铭眼里只是默默地含着泪水,却始终没有哭出声音。信中父亲还嘱咐伍铭有一些重要的东西,希望找到。

但具体是什么、在哪里却没有提及。伍铭连看了几遍信,也没有发现什么。唯一值得怀疑的就是里面的一首诗。

因为父亲平日里最喜欢写诗,但伍铭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也终究还是没读出什么。

之后他们聊了一下午关于伍翼的事。吃完晚饭,伍铭就把若秋安排在家住下了。

一起去王家村,等到若秋睡下之后,伍铭也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双目虽然是紧闭的,心却比白日还清明。

今天一下子来了个父亲离世,纵然自己已是二十一岁的青年,也会悲痛万分。伍铭回忆着过去和父亲在一起的日子,回忆着……回忆着,正在这时,窗户外忽然闪过一个黑影。

大半夜的,会是谁呢?“外面是谁?”没有一点回音。伍铭说着的同时已经小跑着出去了。

到外面时,院子里却空无一人,他到处查看了一下,也没发现什么。于是也就又返回来了。

归来以后,依旧是空洞的躺下。

回想到这里,伍铭又看了看手中的信,再次将目光停留在诗上。看着看着,他总觉得诗中有什么不对,但却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了,还是看不出来。猛然间,他突然好像察觉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