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我死得好惨哪

警方贴出寻人启事,同时拿着失踪者的照片,在学院所在的龙溪村询问了所有包租公包租婆,结果所有人都说没见过她。最后,还是警方在丁洁柔校内宿舍的枕头下找到几根头发,通过DNA跟荷塘碎尸化验证实,死者确是丁洁柔!

消息公布后的第二天,校门外一个排档的小包间里,林必烈和周见喜脸色惨白,闷头喝啤酒。

喝着喝着,林必烈全眉头紧皱,身都在微微发颤——饶是他胆子再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非他的常识和胆略所能解决的了。

周见喜小心地说:“要不,咱们还是去自首吧?”

林必烈瞪了他一眼说:“又来了!自个屁首?我们不就扔了一只假手,你是不是被这事逼疯了,以为人是咱们杀的?我在想,这事惟一的解释是,杀丁洁柔的凶手不知怎么发现了我们的恶作剧计划,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利用了我们,把死者的真手跟我们的假手调了包。”

“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周见喜问。

“我冷静想了想,丁洁柔如果是在校外租屋被杀的,凶手不可能傻到将尸体带到校内处理。所以,杀人现场肯定在校内。

我们学校地处荒僻,外来作案的可能性很小,凶手只能是在我们学校内的,至于凶手利用我们,只能有一种解释,他想把我们逼疯,或逼得失去理智,然后嫁祸于我们。

因为要是警方知道了我们扔假肢的事,肯定不会相信那是假的,那时候,我们就百口莫辩了。”

“可他为什么不把尸体埋到荒郊野外而是扔在荷塘里让人发现呢?”周见喜问。

“别忘了我们是化工学院,学校怕一些违禁品流到校外,全校师生进出惟一的大门,保安24小时紧盯着。所以,凶手没办法把尸体转移到校外,恰巧我们的恶作剧被他发现了,于是他就利用我们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周见喜越想越怕。

“别慌,我想想,你还记得马加爵案吗?”

“当然记得,他用铁锤把同学杀了,然后?”

“然后把尸体藏在宿舍的衣橱里,藏了几天。”林必烈接着说,“死者曾经因为失恋而割脉,那么,她的死,很有可能是情杀。这个凶手如果也是学生的话,杀了人后,他能把尸体藏在哪?哪里都不安全。现在凶手还没把尸体扔完,他肯定还会再去,因为全学院只有荷塘最适合他抛尸。”

周见喜瞪着林必烈说:“不会吧?现在都宵禁了,他怎么还敢去荷塘抛尸?”

林必烈摇摇头说:“你不懂。往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宵禁,学校这么大,总不能哪个角落都有人监控吧?”

“那我们该怎么办?”

“你不记得吗?我有一架前苏联的红外望远镜。这样吧,从今晚开始,我们要监控那荷塘,直到那个凶手出现为止。”

周见喜若有所思地盯了林必烈一眼。

火热的午后,林必烈被舍友叫去游泳了,周见喜一个人躺在宿舍铁铺上发呆。风扇嗡嗡地吵着,却一点凉意都没有。他满头是汗,也顾不得擦一下。

怎么办?

突然,一阵奇怪的响声,从宿舍的某个角落发出来!周见喜从床上一跃而起,环顾四周,声音,是从,是从林必烈铺头的杂物橱里发出来的!周见喜猛地想起,林必烈跟他提起过马加爵。

他刚将耳朵凑近木橱,里面又传出一声闷响!周见喜吓了一跳,刚想逃出宿舍,转念一想,不对,一定要把真相弄清楚。

他把手伸向橱上的锁,奇怪,那锁竟然只是挂在那儿,并没有锁上!他怎么这么粗心的?

周见喜壮着胆子,把那锁取下,颤着手,打开了两扇橱门。

妈呀,他惨叫一声,整个人往后倒去。

橱里放着一个大瓶子,泡在液体防腐剂里的,分明就是一个发白的女人头。

果然是他!周见喜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连滚带爬想往外逃,双脚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时,那人头的眼睛猛地睁开,嘴巴也动了起来,声音,透过那串串水泡,闷闷的传到周见喜耳膜里:“我死得好惨哪。”周见喜见逃不了,干脆不逃了,大着胆子说:“同学,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人头说:“我死得好惨哪。”

“是他,是你杀了我,我死得好惨哪。”突然,那瓶子破碎了,防腐液溅在周见喜身上,那个人头,也从橱子里掉了出来,滴溜溜地向周见喜滚来。

“救命啊。”周见喜又发出一声惨叫,双脚一蹬,猛然从铺上滚了下来。

“这位同学,这位同学你怎么了?”

周见喜眼睛一睁,原来是南柯一梦。他抬起头,又吃了一惊:面前站着一人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再仔细一瞧,原来是系主任赵高。

“赵、赵主任,你怎么、怎么?”周见喜浑身发软,连爬起来都忘了。赵高忙俯下身去,把他扶了起来,同时问:“中午宿舍区太静,我轮到值班,就过来看一下。其他同学呢?”

“他们可能是游泳去了。”

“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睡到掉下铺来?要是在上铺那就大件事了!看看,摔伤哪里没有?”

“不碍事的不碍事的,谢谢主任关心。”

周见喜站了起来,浑身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心有余悸地看着林必烈的那个橱子,上面锁得好好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但周见喜还是越看越怕。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为什么一切都那么巧?

周见喜越想越不对劲。

这时,赵高见他眼睛发直地盯着一个橱子,眉头一皱,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

“没有没有。”周见喜一个激灵,仿佛才从梦中清醒过来。赵高又严肃地说:“最近学校治安情况复杂,像你这样中午一个人在宿舍睡觉也不关门,实在太大意了,幸好被我发现。要是有坏人来。”他没说下去,周见喜心里满是感激,说:“谢谢你了赵主任,我以后会注意的。”

“发现什么情况,要及时汇报啊!”赵高拍拍周见喜的肩膀,临走时说了这么一句。

“明白。赵主任您慢走。”

赵高走后,周见喜盯着林必烈那个紧锁着的橱子,想起梦里的样子,浑身又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下午,赵高正在办公室为丁洁柔被杀案向警方电话通报最新情况时,门被悄悄敲响了。

“请进。”赵高挂了电话。

门被推开,周见喜走了进来。赵高愣了一下:“是周见喜同学啊,有什么事找我?”

周见喜不安地看看窗外,确信没人,他才压低声音说:“赵主任,我想、我想反映一下情况。”

“什么情况?”赵高感兴趣地问。

“是这样的,赵主任。这件事,一开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你要相信我,你要帮我,我快崩溃了。”

“好好,别激动,我会相信你的。”赵高走过来,拍拍周见喜的肩头,和蔼地说,“告诉我,你发现什么了?”

“我、我怀疑,丁洁柔,是,是。”

“是什么?”赵高紧张地问。

“是、是我同学林必烈杀死的!”

“啊?”赵高一脸惊讶,“你为什么怀疑他?有什么证据?”

“是这样的赵主任。”

在主任办公室里,周见喜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古脑儿倒了出来,人也觉得轻松多了。最后,他把自己的怀疑也说了出来:“我觉得,他肯定是因为什么杀了丁洁柔,抛尸荷塘,怕事情败露,就拉我一起玩那个恶作剧,想、想混淆视听。不然,为什么那么巧?”

“嗯,嗯。”赵高点点头,“你说的,也确实有一定道理。不过,证据,现在需要的是证据。还有死者的头颅,目前还找不到,荷塘里肯定是没有了,这个也很重要。”

“赵主任,我怀疑,怀疑人头就在林必烈的木橱里。”

“为什么?”赵高眼前一亮。

“因为,因为他说漏了嘴,跟我提到过马加爵,除了那个橱子,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可藏头的。”

“好,很好,周同学,你说的这些,我会向警方反映的。只是,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们不好打草惊蛇。这样,你能不能、能不能偷到林的橱柜钥匙?”

“偷钥匙?”“对,”赵高压低声音说,“然后我们先找个机会检查一下,这样,如果里面真有人头,那一切就真相大白了。万一没有,我们也好暗中跟踪他,看他把头藏在哪里。你说怎么样?”

“嗯,我、我想想办法。”周见喜点点头,又说,“赵主任,如果、如果真是他杀的,我、我这样算不算帮凶?我会不会被开除?”

“放心吧周同学,”赵高又拍拍他肩膀,“如果真是他杀的,你这就立功了,怎么能算帮凶呢?”

周见喜一颗心放了下来,不停地用袖子擦汗。

“今天这些话,你还向谁说过没有?”赵高问。

“没有,我可以发誓,我哪敢啊!”

“没有就好,在真相大白之前,谁也不能说,明白吗?”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