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正忙,哎,”胡婆如是惋惜,“木子,大仙照顾你呢,跟我说这事你来做正合适。要不我也舍不得,再忙也得抽出空来,不说别的,就这酬金就丰厚得很呐。”
我见钱眼开,“多丰厚。”
“十两金。”胡婆道,“预付定金5两,事成后再付剩下的5两。怎么样,木子,胡婆照顾你吧,这么豪爽的客户可不多见。”
胡婆说的对,现在拿黄金来付酬金的客户可真稀罕。
我乃大俗人,爱的就是那些或金灿灿或银灿灿的阿堵物。
地方已经找到,其他就容易办多了。和跟人打交道比起来,我更擅长和鬼打交道。
优哉游哉,吃几口点心,喝一口凉茶,瞄一瞄街景,一坐就到了下午两点。又塞了一个糯米团子后,我的胃已经涨到了极限,于是将剩下的点心全部打包留作晚餐。金子还没到手,我现在得节约点。
太阳隐了下去,天阴了许多。我瞅瞅天色,有些后悔单买得太早。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我刚跨出老店店门,瓢泼大雨就当头浇下,将我堵在老店门外宽不足一米古色古香的遮阳走廊里。我拎着饭盒背着包袱紧紧贴着青砖墙,还是挡不住雨雾飞进来,沾湿了一身。
落雨如珠,大颗大颗的砸在柏油路上,渐渐的漂了一层,看来这条路的下水道系统做的不够好。很快,雨滴便成串成线,如银色的丝线将天地连接在一起,落在地上激起水花,漾开如朵朵涟漪,像是落在湖面上一般。
我百无聊赖,呆呆看景。忽而醒悟过来,暗骂了一句,嚓咧,谁给我下了套?好本事,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带进了一个幻境。
湖就在我跟前几米处,一道青石板路直通小小码头。烟雨一色,看不见湖边。
眼前,雨还在下着。
落在亭顶,噼里啪啦,脆响不绝;落在泥里,倏地钻入,如针一般;落在树上,似无数只手,摇着,拽着,生生让树显出些婀娜多姿来。
落在湖里,圈圈涟漪荡开,大小不一,彼此穿插。
抬头,看见微翘的檐口,一根一根木椽漆成红色,四角朱红柱子落在雕刻成莲花座式样的绿金色的柱础上,天花正中央是一个藻井,金线描着‘卍’,四周绕着十二地支图。这是一个小小的重檐攒尖顶的亭子。一棵老树长在亭子外头,枯瘦的树枝伸了一小段进来,接近黑色的树皮冒出点点嫩绿的树芽。
我的目光沿着湖边逡视,但见树绿花红春景无边。
忽然‘吱呀’摇橹声响起,一只乌篷小船钻出雨雾摇曳而来,款款停在码头。
斗笠蓑衣的船家用竹篙抵着船,跟着便是好洪亮的一声吆喝,“到岸了,姑娘!”
我好奇心顿起,紧紧盯着船蓬口的竹篾挂帘。只见一只纤纤素手伸了四根指头出来,搭着帘边一掀,接着一柄青黄色油纸伞探出帘端,尚未完全露出便被撑了开来,将帘中人挡了个结实。伞面清清爽爽,简单墨笔描着几枝杨柳,还有两只燕子,拖着剪刀似的尾巴。
伞被转了一个圈,旋即便要立起。眼看着就可以看见伞中人模样,我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哎,好大的雨呢!”忽然一只手从旁伸出,拽住了我的胳膊,“别探头看了,会淋病!”
我讶然转头。只见一个老太太,穿着一身绵绸宽松衣裤,手里挽着只竹篮子,满脸担心的样子,跟着再道,“别急,夏天雨下的大是大,但是时间短,很快就会停的!”
我转回头,眼前一派车水马龙。刚巧一辆小车速度不减的压过一个水坑,溅起一片黄白的泥水,惹来路人咒骂。
幻境消失了,我还是站在老点心店外的遮阳廊里,不知什么时候我边上多了个跟我一样避雨的老太太。我心情有些复杂,再看了老太太一眼,她将手中的竹篮往我跟前一递,笑着问,“小姐,刚煮好的茶叶蛋,要不要?一块钱一个。”
“呃,”此时的我肚子里撑得只想吐点什么出来才好,于是忙摇头,边扬了扬手里的饭盒,“这还有没吃完的点心呢,谢了。”
雨稀拉了很多,看来老太太说的对,很快就会雨过天晴。见我对茶叶蛋不感兴趣,老太太挽着竹篮向其他躲雨的人兜售去了。一对情侣模样的人买了两个,剥了壳吃着,男的一口就包了下去,女的小口小口的咬着。
凉风吹过一阵,雨停了。我离开老店,循着记忆中简陋的地图,踩着满街水绕到老店后头,果真见到一个窄窄的小巷子。
巷口贴着块铁牌,蓝底黑字三个字,老胡同。我往里看去,是个死胡同,不深,也就十几米模样。胡同右侧贴着老点心店,青砖砌了个满,左侧在靠内三分之一处开着张八字门。确实如胡婆描述的那般,这个胡同里就这么一户。
迈步进了小巷子,暗赞一句,好阴凉。
因为阴,所以凉。
可惜我不是个雅人,琢磨了一阵就丧失了兴趣,然后注意到菜单的右下角有一个地图,某某路、某某巷,显示着老店的方位,接着我看见一个地名,‘老胡同’,根据显示就在老店背面。
我正想着这名字挺有趣,忽而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我给胡婆打电话时的对话来。
胡婆说,“那地方在老胡同,你到那就知道了,胡同里就一个宅子。”
“哎,哎。”我追问,“啥老胡同?”
胡婆解释,“没名字的老胡同。”
我明白的点了点头,“噢,没名字老胡同啊!这名字挺有趣的嘛。”
胡婆咯吱咯吱的笑了,“可不是嘛,老地方老名字。”
看来是我自作聪明的误解了胡婆的话,胡婆跟我说的地方,就是老胡同,幸好幸好,走了点弯路还是让我绕回来了。
我心情大好。耐下性子等点心上了桌,慢慢品尝。
胡婆介绍的生意,大都相当不错,事少钱多,比如说看个风水选个址,调个布局镇个尸等等等,这个也差不多。
据胡婆介绍,H市有个有钱人——很有钱很有钱很有钱的人——的祖传老宅文革时期被收了,被改做红卫兵临时办公室,于是里头颇发生了点造孽的事情,冤死了几个专家学者文人等。
文革结束后,老宅便被政府收归国有,该有钱人花了金钱走了关系终于把老宅给要了回来。本打算将老宅装修一下后自己住,结果宅子里聚集了许多阴魂不散之客,装修队吓跑了好几批。有钱人无奈,找到胡婆。
“我现在正忙,哎,”胡婆如是惋惜,“木子,大仙照顾你呢,跟我说这事你来做正合适。要不我也舍不得,再忙也得抽出空来,不说别的,就这酬金就丰厚得很呐。”
我见钱眼开,“多丰厚。”
“十两金。”胡婆道,“预付定金5两,事成后再付剩下的5两。怎么样,木子,胡婆照顾你吧,这么豪爽的客户可不多见。”
胡婆说的对,现在拿黄金来付酬金的客户可真稀罕。
我乃大俗人,爱的就是那些或金灿灿或银灿灿的阿堵物。
地方已经找到,其他就容易办多了。和跟人打交道比起来,我更擅长和鬼打交道。
优哉游哉,吃几口点心,喝一口凉茶,瞄一瞄街景,一坐就到了下午两点。又塞了一个糯米团子后,我的胃已经涨到了极限,于是将剩下的点心全部打包留作晚餐。金子还没到手,我现在得节约点。
太阳隐了下去,天阴了许多。我瞅瞅天色,有些后悔单买得太早。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我刚跨出老店店门,瓢泼大雨就当头浇下,将我堵在老店门外宽不足一米古色古香的遮阳走廊里。我拎着饭盒背着包袱紧紧贴着青砖墙,还是挡不住雨雾飞进来,沾湿了一身。
落雨如珠,大颗大颗的砸在柏油路上,渐渐的漂了一层,看来这条路的下水道系统做的不够好。很快,雨滴便成串成线,如银色的丝线将天地连接在一起,落在地上激起水花,漾开如朵朵涟漪,像是落在湖面上一般。
我百无聊赖,呆呆看景。忽而醒悟过来,暗骂了一句,嚓咧,谁给我下了套?好本事,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带进了一个幻境。
湖就在我跟前几米处,一道青石板路直通小小码头。烟雨一色,看不见湖边。
眼前,雨还在下着。
落在亭顶,噼里啪啦,脆响不绝;落在泥里,倏地钻入,如针一般;落在树上,似无数只手,摇着,拽着,生生让树显出些婀娜多姿来。
落在湖里,圈圈涟漪荡开,大小不一,彼此穿插。
抬头,看见微翘的檐口,一根一根木椽漆成红色,四角朱红柱子落在雕刻成莲花座式样的绿金色的柱础上,天花正中央是一个藻井,金线描着‘卍’,四周绕着十二地支图。这是一个小小的重檐攒尖顶的亭子。一棵老树长在亭子外头,枯瘦的树枝伸了一小段进来,接近黑色的树皮冒出点点嫩绿的树芽。
我的目光沿着湖边逡视,但见树绿花红春景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