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眼不见为净

大奔满面堆欢的走了。

我掩上门,环视周遭,有些感慨。

先拨电话给霞,唠叨几句,都是‘昨天’那些话的重复,接着我给胡婆拨了个电话。

闲聊几句后,我对胡婆说:“我能和你家那只狐狸说几句么?”

“咿?”胡婆奇道:“你要和大仙说什么?”

“我要感谢它给我介绍了个好生意呀。”我半真半假。

胡婆却信了,笑呵呵的说:“那有什么,小事一桩,你等等啊,我去找大仙来。

我等了等,胡婆声音再度响起书评:“哟,木子呀,大仙刚跟我说了,说不用谢!大家都这么熟了,没啥帮不帮的,一句话的事而已。那啥,大仙说它现在有点事,正忙,以后有机会再跟你絮叨絮叨。”

我就知道它不敢出来,于是笑嘻嘻的,“那怎么好意思,胡婆?这样吧,那反正我还有几天清闲时间,不如我来拜访一下大仙,顺便看看你。咱都多久没见了,我还怪想你的。”

胡婆说着‘好啊好啊’然后咯咯笑起来,但刚笑到一半声音便被掐了。听筒里倏地一下寂静下来,像是电话线突然断了一样。我握着话筒静静等着,没多久,声音再度从话筒里传来,声线还是胡婆的,但尖声尖气妖里妖气,“李大天师~嘤嘤~贵体无恙咩~”

“嘿。你。”我冷笑,“舍得出来了?”

“嘤,有您一声召唤,”那母狐狸继续装傻,“我哪敢不出来?”

大仙,您可真有本事啊,让我栽了这么一个大跟头。”我着实有些怒,“昨儿个我就一直在懊恼,我这修行啊真是越修越回娘肚子里去了,你说,我捡着个现成的快三百年的狐妖不收四处晃荡啥啊我?”

“哎?”母狐狸惊讶起来,“这话,这,这,大天师您可别冤枉小妖啊,小妖我哪有那个本事送您一跟头栽?”

“还装呐?”我气,“我看电话里头说不清楚,不如?”

“别,别。”母狐狸立刻转了口风,“您想知道什么,您就问我。您一问我,我一定全说。”

好油滑的回答,言下之意是,我问什么它就说什么,我要是不问,它就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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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懒得跟它废话,直接便问,“那你说说H市这个生意吧,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一样一样都别漏了。”

“哎?嘤嘤。”母狐狸贼笑起来,“这个啊,简单~是人家呢,上门来找的胡婆,我打听了一下,道上人都传呢,这笔生意,只能由姓李的来做。谁曾想,就那么巧呢,您一个电话打了来。”

“姓李的?呵呵,”我笑了几声,“天下这么大,姓李就我们一家是吧?”

“不瞒呢您说,”母狐狸压低了声音,倒没那么刺耳,但还是欠缺诚意,“那个宅子啊,到现在呢,也有好几百年了,里头呢,折了不少好手,所以呢,我就估摸着,这个‘李’家呢,除了您,别的呢,当不上。”

“嘁。”这一顶高帽我敬谢不敏,但狐狸的话,我信了八成。

“不过呢,那宅子,真是凶得很。以前呢,只是死在里头的人的魂魄呢,出不来。勾魂使呢,也进不去!可是呢,就这几年,宅子开始连通灵人呢,也锁了。据说呢?”母狐狸突然住了口,不知在琢磨什么。

我似是能想象胡婆一双昏花老眼此时突然亮光大盛,眼珠子也清溜溜的在眼眶里转啊转,露出跟一张老脸完全不符的精明警惕。我轻咳一声,学母狐狸语调半打趣半威胁,“我还等着呢,你呢,有话呢,要是不说呢,小心呢,将来呢,没得机会说。”

“别,别。”母狐狸立刻接了下去,“小妖呢听说了点不靠谱的传言,说是,这宅子呢,是个连环局!目的呢,是锁阴魂,镇一样东西。”

“锁阴魂镇东西?”我挑眉,这倒真是一点没想到。

“是的呢。”母狐狸竟然关心起我来,“大师您呢,要是去呢,可要多注意点!”

后来我又盘问了母狐狸很久,翻来覆去的问,没有问出更多的内幕。放了电话,我琢磨着,要是母狐狸的话有几分真实性,那当年设困阴局的李家高人要镇的东西,可能是一样极阳之物。

宅子里的阴灵没上万也有八千,不知是什么样的东西需要这样强的阴气来克制。

至于母狐狸提及的连环局,这个估计是谬传。我想象不出什么阵法能把困阴局当做其中一环来使用,至少在我家的书上没有记载。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有高人能利用已有的困阴局来设置局外局,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放下话筒,我觉得疲惫之极,连澡也不想洗,就想上床埋头大睡一场。心动不如行动,我蹬掉鞋子钻进被子,空调低到17度,我皮肤早已经凉飕飕。

困意一来,连被子上消毒水刺鼻的味道也不觉得了。合着眼似睡非睡躺了一阵,我强迫自己睁开眼。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还有事情要做。

下了床,拾起‘大奔’走时留下的信封,打开来一数,整整五千块,够用了。

跟着从外衣兜中掏出两只符鸭,一左一右放在窗边小几上,不忘伸手将窗帘拉上。

我对着其中一只鸭子唤了柳儿几声,她应了个在。我说:“现在好了,我们已经出来了,你也可以出来了。”

柳儿听话,从符鸭脱身而出,轻飘飘站在卧室中央张大眼睛四下看。世事变化迅猛,尤其近代,一百年足以打造一个沧海桑田,她惊奇眼前所见也是正常。

“你想在这里多看看么?”我问柳儿,“要是不想,我等下就带你去黄泉路。”

柳儿回头看着我,脸上表情变幻一阵,便坚决摇头。看来,她更想早一点去见她的心上人。

“那好吧,”我盘腿坐在绵软簇锦的羊毛厚织地毯上,对柳儿道,“你还记得你家少爷的姓名和生辰么?”

柳儿张口说出,看来只要是跟她家少爷有关的东西,就似刻在她的记忆里了一般。看着她因殷切期盼而格外明媚的脸庞,我忍不住担心起来,若是她见到那个人了却发现人家已经忘了她。这个可能性很大——她该会多伤心啊。

但是柳儿目光灼灼盯着我,嘴角止不住的上翘。我心里一叹,只能看造化了。必然要伤的心,躲是躲不过的。

“那我马上就请个鬼差来问一问讯,你想回避一下么?”我再问。柳儿偏头想一想,以行动代替回答,化作白光重新附上了符鸭。

请朱婆前,我来到厨房,看见柜中精致餐具,老实不客气拿了两只瓷盘一个瓷碗回了卧室。

先将一只瓷盘放在地上,另外一只搁在茶几,将两只鸭子放进去,倒扣上瓷碗。

取水化开朱砂,写了道避符贴在碗底。这是怕等下请了朱婆来,他老人家突然敬业起来,非要帮我把这五黑一白六个鬼给带走我可拦他不住。避符能遮鬼目,让朱婆眼不见为净比较好。

这次我连酒也不想备了,直接便点了香,没地插,横放在地上瓷盘中,然后燃符请安。本以为朱婆会端一会儿架子,我至少得请个三次他才会出现,想不到一下就冒出了头,真让我意外。

我呵呵笑说:“朱婆,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想不到今天在您这我算是长了见识了,您这肚子里,能撑一个船队。”

朱婆竟然一点都不着恼,转头看看四周,啧啧赞叹起来,“哎呀喂,你这混得不错呀。这才几天不见,就住一这么豪华的房子。”

“临时的,酒店里呢,”我摊手,“我穷得快揭不开锅,只好接生意来做,这只是客人客气好招待而已。”

“啧!我看你是真穷啊!”朱婆哂笑,“以前还有杯糙酒喝,现在连水也没了。”

我是真没想到朱婆这么配合,此时倒闹得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看来朱婆虽然想做女人,骨子里却还是男人,心胸之阔非我等小女子可比。

朱婆往茶几边一高背沙发里头一坐,双腿一跷搁在几上,脚底板正对着贴了避符的碗。我暗暗担心,他要是一脚蹬去踢翻了碗就麻烦了。可是他双手做枕搁在头后,一对凤目斜睨着我,“怎样,招我来又想打听什么?”边说着话边抖着脚,一下一下,颇有节律。

我赶紧报上刚才柳儿告诉我的姓名和生辰。朱婆抬眉想了想,不答反问,“这个人怎么了?你打听他做什么?”

“我替别人打听的,”我赔笑,“做个顺水人情而已。”

“唔,是个俊秀的孩子。”朱婆目露含意不明的光,嘴角有微微笑意,看得我心扑通乱跳起来,不由道,“朱婆,这孩子怎么俊秀了?你为什么要露出一副欲求不满之态?你没把人家怎么样吧?”

朱婆垂目不悦,“木子,你们李家人我打交道多了,论小气,你数第一,论刻薄,你也数第一。”

“过奖,过奖。”我厚着脸皮拱手谦让,然后觉得奇怪,“朱婆,你干嘛叫人家孩子?他死的时候多大?”

“还不到二十。”

“寿命?”我继续奇怪。

“寿命。”朱婆爽快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