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乌云闭日,风雨欲来。
吕布一走进偏厅,就觉得空气仿佛被悲伤的情绪感染,从而凝滞让吕布呼吸困难,两波小崽子们忙着告别也没有注意他的到来,一个个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吕布来到正位,清了清嗓子,“现在有个事情要和大家宣布一下,由于计划有变,我准备先送我母亲去顿丘。等过几日府上的搬迁事物处理完毕,我们先护送家眷从水路去顿丘,然后再北上历练,当然有不愿意搬离九原的人都可以留下来。”说完后,这群兔崽子一个个眼神不屑,一副“你不早说,浪费我感情”的样子。
母亲变卖了大部分的田产,只保留了老宅和宅后的几亩地,不愿意离开的下人每人给了点遣散费,一些年纪大没有子女的就留下看管老宅,靠那几亩地维持生计,事情都处理完了之后一行人从九原出发,沿着黄河继续南下,途径河套地区,并州,司隶,然后入兖州,怕母亲晕船,所以行船时放慢了速度,小兔崽子们有些沉不住气了,可是吕布不着急,现在正是仲春时节,时有小雨,青山绿水,景色宜人,又有河鲜下酒,全当旅游了。
一行人且停且走,又有几段水域无法行船,水陆转陆路,陆路再折回水陆,来到顿丘的时候已经夏末。本想先在吕林家过度一下,没想到吕林在这里经营了两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一直都住在商社里。
吕布愧疚的问吕林:“为何不置家宅?”
“奉先没有吩咐过。”
母亲面色不善道:“阿虎怎可如此疏忽?伯圭啊,奉先某些方面懵懂无知,以后我替你做主,我想收你做义子你可愿意。”
“母亲在上受孩儿一拜。”伯圭的眼泪戚戚而下
“阿虎,还不拜见兄长!”
“拜见兄长。”吕布懦懦的跪下行礼。
“不必多礼。”
母亲的表情多云转晴,“伯圭年纪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可有中意的女子?”
吕林红着脸,半天憋出了个字,“有。”
母亲立刻晴转万里无云:“何许人也,人在何处?”
“是个苦命女子,听说其父姓孔,后来家道中落,走投无路被我救下,安置在商社别院,因其知书达礼,现在为我管理些商社的琐事。”
“好,这事全由我来做主。”
在顿丘买了两栋三进的房子,一栋在城郊,母亲爱清净,一栋在城中偏南的位置,方便吕林处理商社事物,吕布本来想买两个大宅子,可是母亲说她一个人房子大了感觉冷清,吕林说树大招风,而且应该将钱用于造船作坊的扩建。家宅安置好了之后大伙又开始筹办吕林的婚事。吕布自然参加完婚礼再出发北上。婚礼筹办期间吕布查看了濮水的大致情况和位于濮水之阳的造船作坊,吕布发现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错误,濮水作为黄河的支流有和黄河一样的问题,河水中泥沙过多,日积月累河床升高,吃水大的船连黄河也不能航行,更别说是濮水。看来只能将作坊移到北海郡,渤海湾沿岸。可是又不可能将刚成立的商社搬到北海,那就必须找一个人管理北海船坊,人手不够啊。
这段时间吕林正在忙婚事,所以吕布在商社坐镇,这天商社来了一个人,说要找吕林,于是下人问吕布该怎么处理?吕布让下人带来访者来见他。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进来了一个年轻的士子,年龄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
“在下巨鹿田氏,名丰,字元皓。”少年连虚礼也免了。
“巨鹿田丰?来此所谓何事。”原来吕林之前救的居然是条这么大的鱼,发财了。
“关你何事,你是何人?”
“在下吕布,字奉先。”
“你便是吕布?”田丰上下仔细地打量着吕布。
“到底所谓何事?”吕布明知顾问
“前来报恩,我寻太公墓路途中得到了一块天外陨铁,准备送给伯圭大哥。”
“你可曾寻到了太公墓。”
“未曾。”田丰语气灰丧。
“可曾读过太公残卷?”
田丰精神一振,“读过些许残卷,练士曰:军中有大勇敢死乐伤者,聚为一卒,名为冒刃之士;有锐气壮勇强暴者,聚为一卒,名曰陷阵之士……有逾高绝远、轻足善走者,聚为一卒,名曰寇兵之士……有死将之人子弟欲与其将报仇者,聚为一卒,名曰敢死之士……”
“哈哈,为我办事可愿意?”小子不远千里寻找太公墓,果然是为了《太公六韬》,真年轻啊,锋芒毕露,吕布顿起了收服之心。
“才不要为你一贩夫走卒做事。”
“不想历练一番?我让你管理一座可造海船的上船坊。”
“不稀罕。”
“我可以动用商社的情报网替你寻找《六韬》全本。”
“我自己找。”此时田丰的语气已没刚才那么强硬,貌似动摇了。
“那可惜了,那我遣人送小名士回巨鹿田家了。”
“不用!”田丰阵脚已乱
“为何如此激动,难道是偷跑出来的?”
“可是我想出仕,上报天子。”田丰有点服软了。
“谁为天子?当今皇帝可谓天子乎?”小孩子就是好,腐毒未深,可塑性强。
“做一方父母官,下济百姓。”
“只有我吕布有此魄力,委重任于你这黄口小儿。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坊不济何以济百姓。”
田丰若有所思,片刻后说:“待我成年若是想走,你不得强留。”
“悉听尊便。”
“你我击掌为誓。”
老实说吕布收服田丰完全是运气,天时人和缺一不可,如果田丰年岁再大一些,或者放换了别的墨守成规的世家子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士农工商,吕布现在是属于最没有社会地位的一群人。不过这些充分体现了吕布有诱拐儿童的天分。
田丰想了想问到:“你让我管理的船坊在何处,叫何名字。”
“我欲将顿丘船坊移到北海,扩建成可以建造海船的船坊,名字就叫元皓坊如何。”
“当时便从伯圭大哥那得知你有所图谋,只是不知所为何事。”
“花船可是你的主意,人小鬼大。”田丰讪讪一笑,吕布接着说:“皇帝骄奢,宦官弄权,外戚争宠,天下将乱。”
“奉先若有机会掌权,愿做霍光,或是王莽。”
“如果我只是想在乱世中有一份自保了力量,你可相信。”
田丰不解到:“那为何要建造船舶?难道不是想控制航道,进而再图他事?”见我不言,又冷道:“丰以为奉先有大志,才建议伯圭大哥暗中建立情报机构,原来是元皓眼拙。”
“呵呵,你莫激将,我的确有我的目的,不过不是中原,而是茫茫大海。我想在有身之年出海游历,寻访海外仙境,谒见东皇太一。就算寻不得,也可为汉拓展海域万里。”
田丰脸色渐渐潮红,显然有些激动:“那你要带我一起。”
“只要元皓想去。”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事情都井然有序的进行下,吕布这脱手掌柜格外轻闲,整天除了在书房计划元皓坊的事情,大多数时间是和御风嬉戏,有几次被田丰撞到,便说他玩物丧志,果然是刚而犯上之徒。吕布每次都打着哈哈说,元皓办事,他十分放心,然后再奉承些别的,田丰一得意,吕布便可蒙混过关。
吕林的婚礼结束后,业已入秋,由于秋收之期,吕林开始忙于商社的生意,吕布和田丰也要出发了,吕林将吕布的设计图纸转交给田丰,并将田丰送他的陨铁转交给吕布,让他找个好工匠把陨铁融到云月戟里面去,难道方天画戟是云月戟的升级版?
田丰硬要吕布绕道路经北海,然后北上幽州,正好路上也好与他讨论下船坊之事。
是日清晨,秋风萧萧,天色晦暗。
送行之时母亲对吕布说,“奉先啊,有伯圭照顾你莫担心。”
叫吕布做奉先而不是像往常那样叫他阿虎,这一转变吕布不知何意,只是不由自主的给母亲跪下,叩了三个响头。叫了声娘,不尽泪如雨下。
母亲心疼的扶起,然后叮嘱道:“堂堂九尺男儿怎能女子作态,记得常写信回家,否则娘会担心的,起程吧。”
这五年来母亲总能将吕布褶皱阴冷的心熨平烘暖,也许这就是母爱的力量。
一行人:吕布、田丰、十五骑加上家将以及船工浩浩荡荡的出发了。顿丘位于濮水之阳,他们由濮水入黄河,到了青州之后转陆路去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