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人证

“哥们,跑吧。”当四个同伴眨眼倒在天龙的棍下,刀疤老大这才感到不妙,惊呼声中拔腿就跑,可王丽人和王小雄不让啊,两根长棍一上一下同时打出,怒叫一声:“趴下。”

这刀疤老大还真听话,身上被猛砸了两棍后,倒在了地上,怎么爬也爬不起来。寒琴五人好久没与人过招了,今夜这么一打,也算是过了一把瘾,这心里痛快极了。

天龙让大家将长棍放回车内,取来绳子,将这伙外地人全绑了,然后往城西公安分局值班室去了电话,说在西郊开发区内抓了一伙拦路抢劫,调戏妇女的歹徒,不一会的功夫,警车就来了。

“嘿!果然是你呀。小张说听出了你的声音,可我不信,没想到真是你。”

刑警分队长钟良下了警车,见了轮椅,就说笑了天龙一句。“你们过来。”天龙把儿女叫了过来,指指王小雄,对钟良说:“我这些儿女,平时也瞧不出有多大的出息,可今夜却敢见义勇为,硬是从这四十五个歹徒手里救出了八个外来妹,护送回了大酒店,把事情告诉了我,还让我带他们来抓这伙歹徒。”

他指指四辆摩托:“钟队长,这四辆摩托是我儿女的,但让歹徒抢了,这就是个物证,八个外来妹是人证,我这些儿女随你回局录口供,那我就回去了。”然后对王小雄说:“儿子,这口供很重要,你们都要配合钟队长,把事情的经过写一遍,但要实事求是,不能添油加醋,都懂了吗?”

回到大酒店,已晚上十一点了。一进818房间,余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脑子进水啦,带着一帮儿女去打架,也不打个电话过来。瞧你们一张张高兴的脸,过瘾了吧,可我的手还痒痒呢。”

天龙忙说:“余哥,你千万别误会,打架你确实是个好手,可今夜你去不得,不然会出事,你应该懂我的意思。”他点点头,叹息了一声,对李小芳说:“你说他是坏东西,还真没冤枉他,打个架还考虑这么多,就怕别人说他打群架。”

“本来嘛。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李小芳得意地说了句,问天龙:“结果怎么样?对了,孩子们呢?”

天龙点上香烟:“四十五个全给收拾了。我让孩子他们,跟钟良回去录口供,别担心。”然后问余良:“工地的事,都怎么样了?我瞧你脸色,是缺钱,还是缺料?”

“都缺。”余良从严郡手中接过轮椅,推到窗户口,和他聊了起来。张玉招呼寒琴,严郡坐下,一同研究后宫菜谱里的各种调料。“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家,特热闹?”李小芳问了句后,挽住俞凤英的手:“走,上我屋去。”

“其实,男人多少都有些缺点,只是他的缺点特别了些。凤英姐,如不往歪处想,我反而觉得多几个女人爱他,是件大好事。也许你不信,我们处在一块十几年了,基本没斗过嘴,红过脸,关系比亲姐妹都好。我最小,她们什么事都让着我,从不和我争他,这让我觉得很对不起她们。”

“小芳,我爱了他三十年,也总以为自己是最爱他的人。可是,当我听了你和他的故事后,真的感动得哭了。你是芭蕾舞新秀,我还看过你的专场演出,跳得真是好,我很崇拜你。可你为了他,突然放弃了芭蕾,从此在舞台上消失了。小芳,你当时才十六岁,姐很想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那时,他是我家的房客,三个人挤在七平房里,是蛮可怜的。为了能让他重新站起来,也为了能让他每天喝到一碗骨头黄豆汤,琴姐她独自顶了三份工,卓枫起早贪黑地卖茶叶蛋和外烟。

说心里话,我当时既佩服琴姐和卓枫,也非常地不理解她俩。就说琴姐,人靓又性感,既会弹吉他,歌喉又那么好,勤快还吃得了苦,找个高干子弟嫁出去,没任何困难。可琴姐每天要干十六七个小时,回来还要给他擦洗身子。

有回,我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向卓枫打听他的事,这才知道自己家的房客,原来就是闻名滨州的城东恩哥,正义大哥,鼎鼎大名的城市英雄。那天,我非常非常地伤心,也从没那么哭过,哭完后才发现自己已爱上了他。

我把自己爱上他的想法告诉了老师,没想到老师却鼓励我去爱他,还告诉了我一个秘密。原来我的老师,也就是滨州出名的白天鹅,也曾深深地爱过他,只因父母被下放后,老师觉得配不上他,从此再也不敢有这非份之想了,至今还独身一个。老师让我大胆地去爱他,别象她那样半途而废,结果后悔终身……

说着,李小芳就回忆起十八年前的一段往事。这天早上,李小芳朝父母挥挥手后离开了家,来到了柳烟巷口。“老师。”她和白天鹅见了面。“再过十分钟,我爸妈就上班去了。

到时,我带你到十七路终点站,就能见他了。”这白天鹅也就二十出头,从口袋里取出一叠钱塞在了李小芳的手里:“老师也没什么钱,这二千元是我的全部积蓄,你小心放好,每天给他补点什么的,我的心里也好受些。”李小芳:“老师,要不我拿一千元,你留一千元。”

白天鹅:“老师有工资。再说,我平时也不花什么钱,留着也是留着,不如给他补补身体。还有,我邻居是菜场肉摊上的,我和他说了,让他每天留半斤鲜肉,半斤咸肉,和两根骨头。记住,你每天上午十点去拿,只付钱,不要肉票。过几天,我再去托托关系,给他搞几袋奶粉。”

有了老师的大力支持,李小芳竟然从逃课到旷课,最后发展到和学校拜拜了。天龙问她为何总不去学校,小芳谎称老师病了,这段日子不用去学校,天龙也就信了,从此再也没问过。

小芳每天七点半开始照顾天龙,给他家洗衣服,到了十点去二十分钟外的石林菜场买肉和骨头,回来就烧给天龙吃,饭后为他揉腿,陪他说话,到了晚上六点准时回家,半月下来,父母什么都没发现。

时间久了,除了日常家务外,小芳开始给天龙擦身子,最后到了给他端尿壶,照顾他大便,这对一个花季中的女孩来说,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呀。

天龙低落的情绪和对生活的态度,在李小芳的照顾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突然有一天,小芳的父亲李有成,终于从邻居大娘的嘴里知道女儿在近两个月里的所作所为,也从此将女儿的命运推向了另一个极端。

“跪下。”到了晚上,李有成打了女儿一巴掌,罚她跪在桌前。“你这不争气的丫头,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竟然做出这等下流的事情,你不要脸面,我们还要做人呐。”

他又扇了女儿一巴掌:“说,是不是他教唆你这样做的?都坐在轮椅上了,还这么下流,我明天就到公安局去告他流氓罪。”

李小芳怒瞪了父亲一眼,用手暗暗地拉了一下母亲的衣服,张玉马上领会了女儿的意思,就对丈夫说:“有成,小芳这么做,虽然有些偏激,让人不能理解,但肯定有她的道理或理由。

小芳不小了,你就不允许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主张吗?谁都知道,小芳是个稳重的人,既然她背着我们做了这事,那你就该好好问她,问她为什么要用旷课的代价去照顾一个残废人,用自己的锦绣前程来换取别人的误解,而不是粗暴的打骂和罚跪,不分青红皂白地说别人是教唆犯,流氓罪。”

“好。”李有成气愤地问女儿:“那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然我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