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生？无生！哈哈哈！”李师道一巴掌将卢瑛拍飞，狂笑着看着自己胸膛上的剑柄，状若疯魔。而我才此时认出，那把剑竟然就是李师道被封印在墓地时候插在他胸膛上的那一把。
而这把剑，应该叫做“无生”！
“无生？这就是司幽帝玉的下落线索吗？果然如此，这样一来只要你死了。我对那个大人也有交代了。”“卢瑛”艰难的从地上爬起，面容变换，身形伛偻下来，正是那丑陋的掠魂老妪。
“想走？你还是留下吧！”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老妪的身后，一把剑从她的后心刺入，剑入三尺。
“你——”掠魂老妪震惊的看着我，捂着胸膛倒地。
我缓缓的抽出剑来，对着她说道：“在这个梦境中，一切变成真实的事情，在现实中都会发生是吗？”
老妪默然。
“也就是说，梦到了死亡，那就真的会死！”我挥了挥手中的剑锋，滴滴鲜血滑落。
“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活着逃离李师道的神魂。”
“此话当真？”老妪倒在地上，此时的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有些不足。
在李师道遇刺的时候，殿上的人早就逃得无影无踪，此时偌大的殿上只有我们三人。没有一人来看看他们的王到底怎么样了。我不由摇头，要是混到这个地步，这个阴天子的名号不要也罢。
李师道此时身受重伤，陷入了昏迷中，要是在神魂中死亡，那么现实中他也会死，这老妪，着实狠毒。
“信不信由你！”我哼了一声，“但是不信的话我就再给你一剑，把你留在这里！李师道死了，你也得陪葬！”
我话说的杀气四射，我都不知道我为何如此生气，不只是因为她伤了李师道，还在于她竟然敢冒充卢瑛，要知道卢瑛和我有六分相似，被这么一个丑陋的老妪扮演，简直不可饶恕。
“好吧！”老妪似是屈服了，点头说道，“想老身我以掠魂为生，经受的鬼君也有好几个，没想到坏在你个女娃娃手里，真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睛。罢了，你想救他也不难，只要——”
“只要什么？”我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浪费了。我可是告诉了木高峰，一小时没消息就放他自由来着。
“只要你能唤醒他就行了，”老妪脸上挂着诡谲的笑意，“这阴天子虽然是神灵后裔，但是却是半鬼之体，从小受到家族的虐待，母后去世后更是流浪天涯，朝不保夕。现在的他正处于生死弥留之际，你要怎么救他呢？”
我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走到李师道身旁，也不敢把他身上的剑拔掉，怕造成大出血。
小心把他扶起，听着他喃喃低语：“渴！好渴！”
我听得脑门上黑线不断，饿死鬼投胎吗？要死了还要惦记着吃东西。还好这里因为宴会的缘故，东西还是不少的。
我捞起旁边案几上的银壶，闻了闻，像是葡萄酒，舔了舔味道还不错，朝着李师道嘴边倒去。
昏迷中的李师道呛了一口，再也不张嘴了。
“张嘴啊你！”我无奈的想要扳开他的嘴。
“他是鬼，不是人，喂他这些东西没用的。”老妪的嘶哑声音传来。
我翻了个白眼，“那应该喂什么？三牲吗？我现在到哪里给他找个猪头来？”
老妪嘿嘿一笑，似是在嘲笑我的无知，“三牲是进献给死人的，要是喂给鬼，那得用血食。”
“血食？难道得找一个活的东西来喂他？”我搓起了牙花子，头疼不已，这里就剩下三个人，除此之外上哪里找活的东西？
“如果你真的原因牺牲，用你的血也是可以的！”老妪浑浊的眼睛中发出明亮的光，似是很期待这一切发生。
我愤怒的拿起剑来指着她，“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剐了你！”
“剐了老身做什么？那阴天子可受不了老身的脏血！”老妪阴冷一笑，像是看着可怜虫一样看着我，“他的性命就在你的手中，就看你愿不愿意牺牲了！”
我咬着牙，愤恨看着这老妪，我期望她只是在骗我，但是我不敢赌，因为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而我没有做，李师道死了即使我能逃得一命，我也会后悔一辈子。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我愤恨看了她一眼，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她早就死了就不知道多少遍了。
“老身从不说谎！”她嘟囔了一句。
我看了看昏迷中尚且再说自己“饥渴”的李师道，有看了看自己的洁白手腕，心中充满了纠结。
“拼了，以前佛祖割肉喂鹰，虽然咱不信佛，但是今天也要发扬一下精神。”我心中暗暗的给自己打气，毕竟割腕需要极大的勇气。
手腕在李师道胸前的剑锋上一抹，一股刺痛传来，在李师道的神魂中，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一股温热的血喷射而出，“别浪费了”，我大喊一声，把手腕送到李师道口中。
李师道鼻翼抖动，似是问到了什么绝世美味一样，吸吮着我的伤口。
我感觉自己的力气在逐渐流失，脑袋都重了很多。
“够了！”我猛地清醒过来，拨开了李师道的脑袋。这样下去，李师道没死，我先死了。
撕掉一块白帛，把手腕缠了缠，看着脸上安详但是还没有苏醒迹象的李师道，心中大怒，拔起剑来就冲着老妪掷去，“你不是说喂血就可以吗？”
老妪艰难的躲过，还是被割出了一道伤口。
“还不够！他估计小时候吃了很多的苦，神志昏迷的时候就会陷入饥饿的环境中，你要喂给他更多的血。”
“再喂老娘就死了！”我怒骂一声，摇着李师道的肩膀，“你要吃什么，你说啊！”
“肉！吃肉！”李师道口中流出晶亮的口涎。
我如遭雷击，呆呆坐到了地上。
“哈哈哈——”旁边传来老妪嚣张的狂笑，“他要是对你来说足够重要，你倒是可以割自己一块肉给他！”
“我这就割了你！”
“老身一身剧毒，神魄都带着毒，喂给他，他恐怕会死的更快！”老妪有恃无恐说道。
我小脸都皱了起来，一把拔掉了插在李师道胸膛上的长剑，狰狞的看着自己身上哪块肉最多。
思来想去，撸了撸袖子，握着剑就朝着手臂上的肉割去。
痛！难以忍受的痛，这世界有几人能轻易从自己身上弄下点零件而不皱眉，把自己眼睛扯出来的夏侯惇算是一个，再订婚宴上切掉了自己手指然后吃掉的太平公主算是一个，但是踏马那根手指是面做的。
幸好这把叫无生的剑很是锋利，我的痛苦并没有持续多久，但是更加爱因斯坦相对论，我这痛苦的一秒堪比平日里的一天啊！
不敢看手中的这二两肉，我将其塞进了李师道的口中，然后华丽丽的昏了过去。
“叶锦，你醒醒！我刚才梦到有人吃了一块猪头肉呢！”耳边传来李师道惊喜的声音。
“你妹！”我只说出来这两个字，然后再次昏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在未知的山林中，我正躺在萱软的草地上，不远处是拄剑而立的李师道。
我扶着脑袋，问道：“这还是梦吗？”
李师道回过头来，眼中说不出什么神色，只觉得很陌生。
“不是梦，我神魂苏醒之后你们就从我的神魂中退了出来。”
“那两个货呢？”我问的是那个千面女和老妪。
“我让他们滚了！”
“那我们也走吧！要是被那李道玄找到了，会吃苦头的。”我挣扎着起来，也许是因为躺的太久，脑袋供不上血，一时间天旋地转，再次倒地。
李师道没有来扶，冷漠的回过头去，给我一个萧瑟的背影。
“走？当然会走。但是是‘我’，而不是‘我们’，你要搞清楚。”他的声音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不留一丝情面。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无力的趴在地上，喃喃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李师道肩膀抽了抽，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继续说道：“你这样一个渣渣，跟着我纯属是拖累，我既要应付李道玄，又要照顾你，哪有这么多的功夫？你还是老实在这里待着吧！放心，李道玄虽然人品不好，但是对你这样的女人，他是没有兴趣的。”
我咬紧了牙，努力使得自己的眼泪不流出来，双手的指甲嵌进了手掌。简直不敢相信这样无耻决绝的话是从李师道的口中说出的，但是那熟悉的感觉告诉我，面前这个冷酷无情、忘恩负义的男人就是李师道，而我就在刚才，还舍着命的救他！
“就因为我没有多少用处？”我努力使得自己语气平缓，我的软弱，也不是可以轻易示人的。
“我从小的经历告诉我，弱小，就是最大的罪恶！”李师道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我看着湛蓝的天空，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
一个草绿色的脑袋凑了过来，正是木高峰，刚才他一直躲在一旁听着。
“想哭，就哭出来吧！”
“哭？”我磨了磨牙，“我当年被如兄如父的萧宇抛弃的时候都没哭，我会为这个还认识没有两个月的男人哭？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只是觉得自己舍命救人的做法像是个傻子，有些不值得罢了。也罢！当初被司晨陷害差点死在了墓地中，要不是他李师道我估计现在尸体都烂掉了。就当是我欠他的，一命换一命吧！”
我靠着大树，等着力气恢复。
李道玄飘然而至，看着靠坐在树干上的我，摇摇头，然后离去。
“不屑吗？”我心中想到，随即想到李道玄对老李家男人的评价：个个薄情寡义，果然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