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凶手即是十

第六章 痛断情丝

高考前夕,敖啓敶总是觉得肚子痛,于是去医院做检查。当医生告诉他检查结果时,他眼前一暗,头一懵差点晕了过去。他得的是胃癌,已经到了晚期。

难道我们的恋情要被死亡拆散吗?难道我们的恋情注定也要以悲剧收场吗?自私地拥有她,或无私地放开她,都会另落雪伤透了心,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敖啓敶这般如是的想。

当敖啓敶进退两难之际,童落雪告诉他的消息间接给了他选择的答案:

“妈妈发现了我跟你交往的事。”童落雪依偎在他的怀里有些沮丧地说。

敖啓敶闻言,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轻应了一声,问道:“她肯定很生气吧?”

童落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答:“嗯,她还打了我一巴掌。”

童落雪的话引起了敖啓敶的惊讶和担心,赶忙从怀里扶起她,急切地问道:“什么?你有没有事?!”一双黑色的深眸仔细地扫视着她,温暖宽厚的手掌忍不住抚上她白皙的脸颊,又柔声问了一句,“疼吗?”

童落雪回握住恋人的手,楚楚可怜地看了他一会儿,最终没能忍住噗哧一下笑出了声,一脸得意地说道:“骗你的啦!我妈怎么可能会打我呢?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关心我。”

敖啓敶却一点也不气,反而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敲了下她的额头道:“调皮的小丫头!”

童落雪可爱地蹙了下鼻,故作不满地哼了一声,就别过了头。她只有在敖啓敶面前,才会无所顾忌地展现出自己活泼的一面。

过了一会儿,她才重新回头看向敖啓敶道:“我也本以为妈妈她会很生气,没想到她居然很平静地对我说:‘雪儿,我不让你太接近男生是为了保护你,怕你重蹈我年轻时的覆辙。只要那个男孩是真心爱你的,妈妈就不会反对。不过你要记住,像里那样的爱情,在现时是根本就不存在的。可不可以让妈妈单独见见他呢?也好为你把把关!’”

童落雪原封不动地叙述完母亲的话,正了正身姿,认真地说:”我已经跟我妈约好了见面时间,这周日的下午两点。你不用刻意的表现自己,只要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就行。”说完就笑盈盈地做了个奋斗的手势,“加油哦!我们的未来就决定在你的手中了。”

“好,放心吧。”敖啓敶微笑着答应道,心底却是一片苦涩的忧愁,顿了顿,故意表现出轻松的样子不走心地问道,“小雪,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人世了,你会怎么办?”

童落雪乍一听问,面上不由露出些许讶色,但见敖啓敶的神情并没有什么不对,便以为他只是随口一问,同样语气轻松地答了一句:“当然是追随你一起去咯!”

听到她这样说,敖啓敶突然有些慌神,顾不得隐藏情绪直接脱口而出地否决道:“那怎么行?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童落雪先入为主的认知,让她忽略了敖啓敶这样不对劲的表现,语气依旧轻松地反问道:“为什么不行?”随即就嘟起了嘴巴,假装不满地继续问了句,“难道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整日忍受思念你的痛苦,看儿女们的脸色吗?”

敖啓敶听见这话,紧张的心才放松下来,暗自舒了一口气,温和的笑容又重新挂回了脸上,满眼爱惜地看着童落雪似撒娇地命令道:“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在我没有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你绝对不能丢下我先走!听见没?”

敖啓敶笑意更深地抬头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说道:“傻丫头,这种事可都是上天安排的,你要我怎么给你承诺?”

“哼,我才不管,反正你必须得答应我!”童落雪傲娇地说道。

“好,我答应你。”敖啓敶哄小孩儿似的说,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顺势用下巴蹭了蹭她头顶的秀发,一股清香入鼻,却勾得他鼻头有些发酸。

良久之后,敖啓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改用好奇的语气问安静依偎在自己怀中的人儿道:“哎?那如果我因为某种原因离开了你,你会不会像你母亲对待你父亲那样对待我呢?”

恋爱使人智商为零,这话一点也不假,童落雪跟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似的蹙眉想了一会儿,说:“我和你可是一样的人哦!爱,就爱的全心全意;恨,就会恨的翻天覆地!但我却不会效仿我的妈妈,如果你敢背叛我,我定有办法让你的心深受折磨!”

敖啓敶无声地苦笑了一下,拥抱着她的手臂不由紧了一些,语气好笑地夸奖了一句:“真是厉害的小丫头!”同时却在心中按下决定道:既是这样,那我就选择让你恨我吧。

童落雪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借势往他怀里钻了钻,得意地说:“那当然!”……

一转眼就到了星期日的下午,敖啓敶提前抵达约定的咖啡馆等待。

两点钟整,一位干练洒脱的中年女性准时到达,走到敖啓敶面前以一种审视的姿态打量了他一番,才开口说道:“我是风玲出版社总编童玲,落雪的母亲。你就是我女儿口中的敖啓敶吧?”

早已经礼貌站起身来的敖啓敶微微俯了俯身:“是的,伯母您好。”

童玲不屑一顾地弯了下嘴角,毫不给面子地说了句:“我们并不熟,请叫我童总编。”然后交叠起双臂坐在了椅子上,眼中依然充满了带有成见的轻藐,盛气凌人地直接了当地问道:“说吧,你想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我女儿?”

敖啓敶生平最讨厌别人以施舍的姿态和他谈钱,他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撞击,他真想遵从内心很有骨气地回给对方一句:‘我爱的是小雪,并不是钱,即便你愿意把全部财产都倾囊而出,我也不稀罕!’

然而,他这个将死之人已无法再奢望给心爱的人一个幸福的未来,现在的他,唯独能做到的就是了断与童落雪之间的感情,不让她因为自己的离世悲痛欲绝到去做傻事。所以他早就打算好借着这次机会顺水推舟地让心爱之人对他死心。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不轻不重地回了童玲一句:“不是每个人都会屈服于钱财。”

童玲闻言,有趣地挑了挑眉,却并未开口说什么,睥睨地看向他等待着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敖啓敶沉默地在内心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挣扎了很久才像霜打的茄子般低着头说了句:“八百万。”声音轻弱得连自己都会质疑自己,又如何能骗得过落雪?于是他心一横,抬起头看向童玲,以一种令人厌恶的姿态说道:“如果童总编肯给我八百万,我就会立刻离开您的女儿,绝不会再纠缠。”

童玲鄙夷地哼笑了一声:“我相信你上一句话是真理,可你却不是那种人。”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拍在桌子上,不屑地说道,“很抱歉,恐怕你要鸡飞蛋打了。这二百万算是对你的施舍,希望你能长点脸,不会再来骚扰我女儿。”

童玲说完就站起了身,回头对藏在隔壁餐桌后面的童落雪问道:“雪儿你都看见了吧?在这个男人的心中,你只值八百万。”她拍了拍失魂落魄走出来的女儿的肩膀,“好了,你跟他说一句最后的告别吧!记住,这种男人不值得你为他伤心!”说完就走出了餐厅,只留下了这一对恋人。

童落雪仿若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般踉跄着晃了晃身形,嗡嗡作响的头脑已顾不得发出命令去擦拭潸然涌出的热泪,歇斯底里地吼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敖啓敶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努力地克制着如火烧心脏般的痛苦,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沉默以对。

童落雪红着眼睛冲到了他的面前,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发了疯地用力捶打着他:“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我要听你的解释!你给我说话!!!”

敖啓敶却紧闭双唇,一动不动地承受着她的发泄,依然沉默。

如小狮子般发泄完的童落雪稍稍找回了一点理智,突然停住了垂打敖啓敶的手,抬起布满泪痕的脸,眼中存了一丝期待和祈求地问道:“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对我,告诉我,你一定是有什么苦衷的对不对?”见敖啓敶依旧没有回答,又提高了一个分贝焦急地追问道,“你说啊!对不对?!”

敖啓敶紧紧咬着牙,仿佛要把口中的牙齿咬碎,迟了片刻才开口回道:“我没有任何苦衷,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个很爱财的人!”

童落雪终于听到他说话了,可这句话却是如此的冰冷刺骨,但她依然不愿甘心作罢,继续道:“我不相信,你以前对我的关心和照顾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吗?怎么可能装得那么像?!”

敖啓敶面对这副模样的她,虽是万般不忍,却仍然强挤出一个冷漠的笑,反问道:“不像的话又怎么能够骗过你呢?”

童落雪闻言,仿若又一个巨大的冰块儿砸入了心湖,寒冷遍及全身,但连她都不知自己还在期待什么,声音涩哑地问了一句:“那你现在又为什么不装了?”

敖啓敶的心此时已被剧痛折磨得麻木了,淡淡地说了一句:“怎么说我也有自己的尊严,既然骗不了你了,何必强赖着呢?”

童落雪像是被击垮了似的,一个趔翘险些跌倒。敖啓敶见状,几乎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扶她,但最终还是被理智压制住了冲动,眼睁睁地看着她颤抖着身体连连后退,绝望地摇头道:“你太可怕了!我不认识这样的你!”雾水朦胧的眼眸逐渐积满了恨意,化作狠厉的语气咆哮道,“敖啓敶你混蛋!我恨你!我恨你!!”说完就疯颠了一样转身跑出去了,心碎的泪水散落了一地。

敖啓敶看着童落雪身影消失的方向,嘴角浮出了一抹自嘲的苦笑,但堆积在眼底的热泪却再也止不住,决堤地奔涌了出来,在心中无力地默想道:“对不起,对不起!小雪,真的对不起,我无法再守护你了!希望你将来能遇到一个比我更爱你的男人,我也就能安心地离开这个世界了……”

可敖啓敶却完全想错了,经历过童落雪这样身世的女孩子被心爱之人伤透后,又怎么可能会再爱上其他的男子?此时她的心中只剩下了恨,而且这种恨比她母亲当年的还要更甚。

‘爱太深,容易看见伤痕,情太真,所以难舍难分。折一千对纸鹤,结一千个心情,传说中,心与心能相逢……’咖啡厅此时如同特意设置般地自动切换到了这首流行歌曲。抽回思绪的敖啓敶扭头茫然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支票,没有伸手去拿,万念俱灰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