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拍卖

纪歆瑶跟聂岚在靠前的几排坐下了。周围还有些空位,后面的那些人似乎等了有一段时间了,明明脸上一副不耐烦的神色,但是没有人喧哗。

一排排的椅子正对着的是一个比他们要高一些的舞台,台上摆了一个长方形的,用黑红色绒布遮住的桌子,桌子上当了一个小锤子。

纪歆瑶没有见过拍卖锤,看见了也只是一扫而过。被这安静的氛围影响,凑在聂岚耳边低声问他,“这是干嘛的?”

“待会儿有一场拍卖,现在人还没到齐。”聂岚也凑过去跟她低声说话。在这种场合下,不交流或者是用手势交流才是对主办方的尊重。

想到拍卖还没开始,再加上想要跟纪歆瑶表示亲昵,聂岚还是选择两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知道改天会不会传出去他不懂规矩的话,想到这里聂岚就有点想笑。

“你想拍什么?”纪歆瑶颇有些鬼鬼祟祟地到处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注意他们的谈话内容后才问聂岚。不管在哪里都不缺损人不利己的人,如果有人听见了聂岚想买的东西,然后不停跟他抬杠怎么办?

“一套古装。”聂岚没有说得太清楚。在拍卖会上,底牌是不能露的。包括他想要拍什么,还有他对于想拍的东西的心理价位,都不能露出来。

两个人又随意地聊了点别的话题,大概半小时后,会场的人才算是来得差不多了,主办方那边的人也来了。

拍卖师穿着一席青色长袍上场了,跟在他身后的是第一件拍卖品,一份文件,法人股转卖合同。

“这是一份HT公司百分之八的法人股,有委托人在三个月之前委托给我们拍卖行……”随着拍卖师的介绍,场下窃窃私语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大了,很明显很多人心动了。当然也有不少人原本就是冲着这份股份来的。

“HT公司不是经营得挺好的吗?为什么会有人转让?”HT公司是本省经营得挺好的一家珠宝公司,几乎每一个商场都会有他们的专柜。这种公司的法人股都会有人拿出来拍卖吗?还拿出了百分之八。

这件事聂岚是知道的。尽管他们家做的是内衣生意,对于同样是做女人生意的HT公司偶尔也是会有业务往来的。

“需要把资金套现。”资产放在受力,只能是资产,只有换成了现金才是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钱。

HT前一段时间有一个老董事过世,尸体都还热乎着,女儿就已经把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要卖出去,如果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从棺材里爬出来。

法人股的拍卖最高潮是在2001年左右,之后国家就出台了一系列的动作对其进行限制,包括法人股必须在司法机关进行拍卖。

但是像这种老爹才死,子女们就迫不及待把股份卖了套现的事情怎么能拿到司法机关那里去,往股市上抛也不现实,放股市上零散地卖,绝对没有这样百分之八放一起,在拍卖行里赚得多。

那些人想卖,自然就有人会想买。他们的资格远远够不到这个拍卖会,但是对这个拍卖会还是有所耳闻的。就这样,不到两个星期,股份转让合同就摆在了现在的会场上。

将来绝对不能让纪歆瑶走到这一步,一定要让她学会管理公司,学会看人心。

“你有没有兴趣?”纪歆瑶问聂岚。

聂岚双手交叠在胸前,摇了摇头。如果是他个人,还没有那么雄厚的资金吃得下这份合同。公司的话,暂时还没有要涉及珠宝方面的意向。暂时做好内衣生意,就可以了,最近在做门店引进其他产品的计划,暂时没有心力再去顾及珠宝产业了。

法人股还是一份不错的拍卖品的,有兴趣的人不在少数,已经构成了今天拍卖会上的一个小高潮了。

随着拍卖师手里的拍卖锤落下,这份合同被一个中年男人拿下了。聂岚没有转头去看是谁,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一件红色嫁衣,据说是某一个家族拿出来的,具体时间可以追溯到明朝。

也有说法是开古墓开出来的,不管是怎么来的,已经流到了这里成为了一件拍卖品是既成事实。

随着几件小拍卖品过去之后,一件大红色的古装被人送上来了。大红色大袖的褙子,上面是翠色的缠枝花样,还有一条翠色的霞披。

拍卖师戴起放在桌子上的手套,上手指着衣服上面的花样及用料开始解说。

聂岚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身体也不自觉坐了起来,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送上拍卖品的那个入口。可是在推上来的古装过后,没有人再上来了。凤冠呢?怎么没有凤冠?这一身古装明显是明朝贵妇装,为什么只有褙子跟霞披,最重要的凤冠在哪里?

聂岚靠回了椅背,一只手撑在扶手上,撑住脸,另一只手在扶手上一下一下地点着。

他从朋友那里知道了有明朝贵妇装会出现在这个拍卖会上的消息,就让人通过渠道拿到了这里的请帖。按理说,这里的请帖顶多能给他父亲一张,是到不了他手里的。他的资产才有多少。

难道说这套衣服原本就没有包括凤冠?如果没有包括凤冠的话,那根本就不可能达到他听说的那个价格。

“这套古衫的成交价格是……”

聂岚很清晰地注意到了拍卖师的措辞,是古衫,不是之前放出来的凤冠霞帔。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哟,这场拍卖看样子好像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呢?”

“对啊,这件古衫的价值很明显就配不上这场拍卖会的档次啊,不知道拍卖行怎么想的,真的是越办越差了。”

“对啊,要是再加上一个凤冠,这件衣服放在这个位置倒说得过去,没有凤冠,谁要买一件死人穿过的衣服回去?”

“这件衣服怕是要流拍了。”

“……”

聂岚听见了坐在附近的那些人说的话,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

他看了纪歆瑶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拿起竞价牌。

这件衣服确实没有拍下来的价值了,再等等吧,等到流拍的时候再看。

就在这时候,手机上突然来了一条信息,“聂岚,得到消息,你看上的那一套凤冠霞帔被人拆开来卖了,凤冠会在下个月m市的另一个拍卖会上拍卖。”

“还是这个拍卖行?”看见这条消息,聂岚一瞬间就理清楚了思路。

m市的拍卖会要比这个低端一些,如果那边的拍卖会没有找到压轴的物品,穷途末路了把同一件拍卖品拆成两件来卖也不是不可能。

那边的拍卖才是公开拍卖,跟这个私密拍卖会不一样。如果那个拍卖会搞不下去了,他们拍卖行就是真的要搞不下去了。

至于委托人那边,聂岚早就查过了。纪父的母亲纪老太太是一个有点偏心的典型的农村老太太。纪父的弟弟是纪老太太近四十岁才生下来的孩子,纪父比那个孩子大了十多岁。纪老太太跟纪父的父亲又老了,当然希望纪父可以承担起责任把弟弟养大。

纪父的弟弟也不是一个骨子里特别坏的人,就是没有能力,骨子太软,自己立不起来,纪父不可能搀扶他一辈子。

更何况十多年前,纪父创业是最艰难的时候,那个时候纪父的弟弟也走上社会。一个没有学历也没有能力的人,能做什么。

家庭的矛盾就在这时候渐渐展露出来,纪老太太希望纪父可以成为弟弟的依靠,但是纪父当时自己都是一屁股债,能帮弟弟多少。

纪老太太的怨气日益增多,纪父就干脆带着老婆搬了出来。不用两夫妻再外面受了气之后,回家还要跟一个难缠的老太太讲理。

纪父的弟弟也知道纪父有难处,但是他劝不住自己的老母亲,母亲也是拳拳之心都是为了他,他更是没办法开口顶撞母亲。

这样的状况在纪父的弟弟娶妻之后,矛盾再一次恶化。任谁嫁进了自己老公家里,发现分家之后,大伯已经是飞黄腾达,自己男人没分到一毛钱,只有一个破破烂烂的老房子,心里都不会平衡。

就是不知道,把这件传了好几代的古董拿出来卖了,到底是纪老太太的主意还是歆瑶那个婶婶的主意了。

这件衣服最后确实没有人拍,变成了流拍品。

聂岚对这场拍卖也没什么兴趣了,拉着纪歆瑶出来,进入了今天的主场,楼下的宴会。

每一次的拍卖会,都是一场巨型晚宴,用来掩盖拍卖会的存在。为了隐藏在拍卖会上出现的人,晚宴邀请的人很多,会场也特别大。

“哇,好多人。”纪歆瑶发现刚刚出来的方向,跟他们之前进去的方向不太一样。低头往下看,哪里都是人。盖着白色桌布的长条桌子,均匀地分布在会场的各个地方,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冷盘,真正吃的人却没有多少。

红色的小香槟塔也每十多步就能找到一个,穿着黑白西服的男服务员单手背在伸手,另外一只手端着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