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浩然站在床边看了华浩天好久,他从来没这么仔细观察过他。在华浩然印象中,浩天一直还是小时候的那个不爱说话,单纯懂事的男孩,不知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为情所困的男人了。想起刚刚他低沉的声声呼唤,更加不似从前的高傲冷漠。不论平日里怎样绝情,在梦里如此乞求她能够回来,这份爱,到头来只骗了他自己。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只不过厚厚的窗帘挡住了阳光,华浩天还以为是早上。幸亏昨天喝得不多,所以头还算清醒。他依稀记得昨晚自己说了很多,虽然不记得说了什么,但是现在心里好像很舒服,没有了平日里常有的憋闷。
华浩天准备趁着今天公司里没有事,早点去医院陪陪母亲。他像往常一样走楼梯上去,走到五楼的地方特意探了探头,想看看昨天的女人在不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惦记着这个陌生女人。
看着走廊上空无一人,他心里竟然有些小小的失落。虽然十楼的豪华病房入住的都开头不小,但是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都对这个商界新锐很感兴趣,争相着和他搭话。
”儿子,最近累不累啊,看你都瘦了很多。”靠在病床头上,周楚恩心疼的摸着华浩天的脸。周楚恩清楚,只要不提及洛未央,他一直是很听自己话的。为了能保持这种难得的氛围,她一直避免上次的话题。
“华先生,医生让我们拿着号码去楼下排队做造影,是你去呢还是我去?”李秘书敲了敲门进来,她知道华浩天很孝顺,对待父母的是总是亲力亲为。
果然不出所料,“你把号码给我吧,我去排队。”
造影排队在一楼,华浩天到那里的时候前面已经拍了将近几十个人了,没办法,只好排着了,幸亏大家都着急排号,没人注意他,否则以华浩天常出现在电视上的频率,恐怕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几分钟后,从门口呼呼啦啦的进来一大帮人,穿着形态各异,但好像都是为这一件事来的。领头的男人个子不高,有些微胖,厚厚的嘴唇在不算太大的脸上显得有些突兀,觉得有些面熟,一转脸,看见她了。
如若不是那双还没换的拖鞋,华浩天不会想起昨天五楼的女人就是洛未央。昨晚的睡衣现在换成了一身黑衣黑裤。不愧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相同的气场总是会将两个人环绕在周围。
华浩天想起了,他就是王立军,和高中的时候没有多大变化。洛未央好像和那一群人不是一个方向,她一边倒退一边用力的拽王立军的衣袖,企图制止他的脚步。虽然王立军一次又一次的甩开她的胳膊,但她却锲而不舍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此时华浩天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有些小小的同情王志军。小时候洛未央也喜欢这样不断拽着他的袖子让他干着干那,无论他怎么摆脱,她总是能坚持到别人投降,锲而不舍的精神让华浩天不得不佩服。
看着眼前的情况好些不妙,他忘了自己还在排号,尾随着那帮人就一起上了楼。一大帮人到了五楼的住院部521房间门口停了下来,乱哄哄的阵势没人注意到一直跟在后边的他。
看着要闹事的架势,过路的人都纷纷伸过脑袋想一探究竟。华浩天不敢贸然往里挤,只能点起脚才能勉强看清屋里的状况。
外面的人说话太吵,华浩天听不清里面人在讲什么,但看得出十分激烈。一面是木子的主治医师廉莫谦,一边是王立军带进去的几个人,洛未央好像在中间调节什么,显出很着急的样子。
走廊那边又呼呼啦啦一群人向这边移动,周围不乏眼神好使的人,“记者都来了啊”“快看,还有电视台呢”,华浩天见来了媒体,赶紧抽身快步走进旁边的洗手间躲避。
听到走廊的声音有大变小,估计可能是进去病房里了。华浩天刚想开门看看究竟,忽然听见隔壁的格子间里有女人的哭声。这层卫生间是独立设计的,男女共用,况且在医院这种地方,哭是最正常的事情。
隔板都是木质的,所以能互相很清楚的听到。华浩天听着传来的阵阵哭声,自己的心竟然揪到了一起。他下意识的反应是洛未央,但是还不敢确定。于是他蹲下来,脸向隔板和地砖中间的小缝看去,还是那双拖鞋,是她。
两个人虽仅有一板之隔,但华浩天觉得就如天涯远隔,怎样用力也触摸不到她。听着她发了疯似的哭的歇斯底里,就像把把刀子插进心里,他有着说不出的沮丧和疼痛。
他爱了十年的女人,曾经是心头最珍贵的宝贝,他曾一百次一千次认为不爱了的女人。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原来只要知道她很不好,他仍旧会心疼。
“快去看看她怎么样了”,门口有人说话,华浩天打开一个小缝,是廉莫谦在指挥女护士把她拉出来。“媒体要对她采访,让她出来吧。”说完转身走了。
华浩天走出来,趁着大家混乱,装作其他患者的家属混进了521病房,本来就只有几十米的病房忽然多了几个人,显得有些拥挤。他坐在最角落的一个位置,没人注意他,用报纸挡住脸,偷偷向外看。
回到屋里的廉莫谦站在王志军的对面,还在解释什么。“我都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孩子现在仍然昏迷是很正常的情况过来,我们针对她目前的情况已经采取了最有效的措施,至于什么时候醒来,是根据每一个患者自身不同的身体状况引起的。
站在对面的王志军依旧不依不饶,”那我不管,现在我的女儿送到你们医院抢救,到现在仍然昏迷,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不找你们找谁。”他高中没毕业就在社会上混,所以做事总是粗鲁,蛮横不讲理。
站在王志军身后的两个人一看就是社会上的混混,听见一旁的记者的问题有些偏向医院,而且不断对王志军的话进行质疑,摄影记者还对着他们一个劲的拍,突然从后面冲出来,抢过摄影的相机就砸在地上,还使劲的踩了几脚。另几个记者过来要拉住他们,场面一度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