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了安影，众神很快离开了陵城。
当天傍晚，他们赶至茗城。对于小零来说，这里无疑是个伤心的地方。因为，她在这里与月神邂逅，也是在这里与他生离死别。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梦醒时分，她回到原点。
她还记得，她初遇月神时的情景。
那是在闹市，某一座茶楼中，她顶撞了那时还甚为无情狠戾的雪，执意要去救一个身陷危机的少女。可是，当她好不容易脱离他，去到下面时，却又被月神带到茶楼之上。
起初，她对他还心存敌意。
……
“你为什么要把我送上来？”
终于，冷冷地注视了潭女几秒钟后，小零放弃了一意孤行。一边轻轻挣脱开潭女的手，一边转过身来面对众神，然后望着流玥问道。
此刻的小零淡漠至极，只是仔细看便可看出来，她的眸底盈满了愠怒。只是因为主人竭力抑制，愠怒并不明显。只是流淌在眸底，使小零第一次望起来，竟有了冷漠的气息。
以往她都是淡和如黎明，虽然不热情，但是绝不冷漠，顶多倔强。
但是这次，她冷漠了。
很显然，她对于流玥私自把自己送上来，而阻挠了她的英雄壮举很是不满。
流玥怎么说也是守护神，自然敏锐，一眼便看穿了小零的心思。然而他没有在意，反而甚为温雅地一笑，只是笑得有些神秘，“我救了你，你不但不感谢我，还质问我？”
……
是的，那个时候，她并不了解他，因为此事对他还心存敌意。可那之后，他用儒雅与温柔化解了她心底的敌意，并且令那个时候被雪神肆虐得伤痕累累的她，感到一丝温暖。
就是他陪她去救那个少女的，完事，她记得清清楚楚，他还送给她一把淡粉色的布伞。
只是，那把伞后来被雪一把火烧掉了。
被一并烧掉的，还有心底对他仅存的一丝温情。就是那件事，令她对雪压抑的恨意爆发。她一气之下，脱离了那支团队，去到人界寻找那个似月孤寂的男子。
那时的她，多么绝望。
……
一个夜，一个月。
终于，沉寂良久，月神再次牵起夜神的双手，将它们温柔地握紧，捧在胸前。
“零，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还痛吗？”
一边握紧小零的手，流玥一边爱怜又温柔地问道。
这次，小零没有保持头颅低垂的姿态。
她轻轻抬起了头，一双澄澈的，此刻满是倔强与孤独的眸子紧紧注视着流玥。
薄唇轻启，她的声音因为寒冷因为痛苦微微颤抖着，又因为不久前大哭过，有些沙哑，听起来脆弱之至。
一句话，令天地都为之动容。
“月，你愿意收留我吗？”
……
绝望之际，她找到那个男子，哀求他收留自己。她对他的依赖，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的。从那时开始，他们的关系便亲密起来，最后，成为一对亲密无间的挚友，生命中再也无法少了彼此。
后来，每每她对雪神心灰意冷，陷入绝望，都是他陪伴在自己身边。
神魔交易后，雪亲手将一碗避孕药又可以说是堕胎药端给她，她万般无奈与疼痛之下，绝望地喝掉，生生打掉了他们的孩子。那一次，她对雪彻底心灰意冷，再次离开了神界。
那个时候，在人界，也是他陪伴着她。
儒雅、温柔、不离不弃。
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她再也离不开他。他对她那么好，即便是后来她与雪神重修于好，并且对彼此表达了爱意在一起，他都没有离弃她。他陪她，经历了那么多的事。
一转眼，一年的时光过去了。
一转眼，她又回到了曾经邂逅他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他已不在？
月，你陪我经历了这么多，我如此依赖你，可为何到头来，你却不在了？
那是傍晚时分，秋意萧索风微凉，天边淡淡的，没有金黄色的绚烂，为此余晖显得有些黯淡。抬起头来，她望到头顶落叶盘旋，尽是萧索惆怅之态，不免怆然一叹。
与月神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此刻在她脑中一幕幕回荡，流光溢彩。
就在这时，身后玉狄的声音传来，唤回了她的思绪。她一怔，回过头去，正望到玉狄在对雪说话：“主子，今晚我们就休息在这里吧。”说时，他指着路边某一座酒楼。
小零这才回过神，赶忙敛起惆怅的神态。
雪自然没有察觉到她的反常，只望一眼玉狄，点了点头。
就这样，这支团队今晚休息在了这家酒楼。
如今，这支团队已从十几人变为了如今的六人，只剩下雪、小零、神之焱、玉狄、潭女与巫索了。而战斗力也大不如从前，尽管如今，小零变强了许多。
好在，他们已经来到了茗城，很快就能回到最初的起点了。
今晚休息在茗城，明天再赶一天路到达升城，晚上留宿在升城，转天继续上路，大概再有一天就会回到守护界了。不出意外，大概，他们后天就可以回到守护界了。
然而，众神谁也没有想到，这天夜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
人界，鲛人海海底，鲛人殿。
“怎么回事？”一边走进鲛人殿，神之焱一边焦急地问道，神色很是肃然。众神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很快来到大殿中央。放眼一望，这片鲛人海圣域尽是神圣不可侵犯。
自从新一代鲛人公主神之淼死后，她的亲生哥哥神之焱就破例拥有了管理鲛人族的力量与资格。因为同是芝妲公主的后代，他的力量并不亚于神之淼。
只是，他平时并不居住在海底，而还是居住在神界，只有发生意外时才会下海。
比如今天这样。
深夜，一个化身为凡神的鲛人来到神界，鲛人与神算是同一个物种，鲛人能随意来神界绝不是什么稀罕事。那个鲛人来到茗城，众神在的酒楼，吵醒睡梦中的众神，请求他们立即随他下海。
因为事出紧急，众神并未过问什么，赶忙都随他下海来了。
见众神来了，一位长老婆婆赶忙迎上前去。神之焱不在的时候，便是她代为守候鲛人殿，乃至整片鲛人海与整个人界，德高望重，身份十分尊贵。
神之焱面前，她单膝下跪行礼，谦卑恭敬。
“回禀焱王子，有人擅闯鲛人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