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玉无语地抿了抿唇,觉得自己该继续生气的,但不知为何心里更多的是一种喜悦。
她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了扬,最后只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喃了一句傻子。
“将军你在说什么?”
池子轩隐约听到秦怀玉在说话,但又没有听清,索性直接把脑袋凑过去,一双清澈愚蠢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秦怀玉。
秦怀玉心跳漏了一拍,眼角余光注意到周围还有人,于是面不改色地把池子轩的脸推了回去,淡淡道:“该收拾战场了。”
两个领头的仗打完了,下边的也差不多了。
都是从前一块儿训练过的,两边人手的实力其实都相差不大。
但跟随左鳌那边的人改了左鳌的训练方式,进攻变得猛烈,开始的时候气势汹汹,着实压了秦怀玉这边的人一头。
秦怀玉并未擅自更改以前的训练方式,她这边的人还是按照赵老将军留下来的规矩训练,更稳扎稳打。
即便左鳌的人一开始占了上风,但人本身就是耐力动物,爆发并不算人类的强项,因而等到时间一拉长,左鳌的人就渐渐露出颓势。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左鳌的人需要拦下衙役和那些女子,但是在他们和另一派交手的时候,衙役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带着姑娘们跑了。
等两边的人停止了打斗,这才注意到空荡荡的现场,一时间心都拔凉拔凉的。
左鳌的狗腿战战兢兢地前去像左鳌汇报了这个噩耗,左鳌的脸简直比锅底还要黑。
他一脚踹向自己狗腿子的心窝,怒骂道:“你们这群废物!饭桶!老子要你们有什么用?区区几个女人都看不住,你们干脆也阉了得了!”
狗腿和一群士兵被骂得狗血淋头,恨不得把脖子埋进身体里去。
左鳌怒骂了好一阵,又提着马鞭抽了好几个士兵,最后赤红着双眼看向秦怀玉和池子轩。
今日之前他压根没怎么把这两人放在眼里,尤其是池子轩,可今日之后,他满心想的都是要如何弄死这二人。
“秦家,好得很,今日这笔账我记下了。”
左鳌将马鞭扔到地上,随后愤怒地离开了军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秦怀玉略想了一圈,大概猜到了左鳌的去向,但对此并不心慌,该指挥人更换的就更换,该收拾的收拾。
至于她,则是亲自拎着池子轩进了自己的营帐去给他上药。
之前还有些士兵对池子轩不太满意,暗暗嫉妒他得到了秦怀玉的看重。
可今日之后所有人士兵——无论是秦怀玉这边的还是左鳌那边的,他们看池子轩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一是池子轩此人忠义勇猛,见秦怀玉有危险,也没考虑过自己的身份合不合适就直接冲了上去,这份品性还是让不少士兵敬佩的;二是池子轩也确实有实力,居然还能有来有回的跟左鳌过招。
尽管后面池子轩因为舍不得用武器落了下风,最后要靠着阿姝帮忙解救,但士兵们都清楚左鳌的实力。
若换做是他们,别说能不能跟左鳌打斗,只怕看见对方就要腿软了。
池子轩并不知道自己悄无声息的在士兵们心里得到了崇高的赞扬,甚至隐隐比秦怀玉和左鳌得到的好感还要多。
另一边,清溪县的衙役们带着一群姑娘从军营出来后一口气狂奔十里地,实在是上气不接下气走不动路了,才终于停下来歇一歇。
衙役们大口喘着气,一边还警惕地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生怕见到那里有人追出来。
姑娘们已经累得没力气说话了,完全凭本能呼吸。
过度的运动让她们呼吸都感觉是疼的,可是一群姑娘互相对视一眼,却都露出了笑容。
她们从前也非常敬佩那些士兵,知道他们保家卫国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可是在她们被抓去军营后,她们所遭遇的一切都让他们感到害怕和绝望。
姑娘们不懂,士兵要保家卫国,保护百姓,可她们不也是大康的百姓么?为何明明没有战争,士兵们却还要如此伤害她们?
她们曾经以为自己要死在那个地方了,没想到居然还有能逃出来的一天。
不管明天怎样,不管前路如何,至少在这一刻,她们都充满了希望。
歇了一阵也没发现有人追上来,衙役们稍微放松了些,此时此刻才意识到是在和一群姑娘相处。
“咳,那个,你们歇好了吗?”领头的衙役问。
姑娘们其实还在腿软,但闻言纷纷点头表示已经歇息够了,可以继续赶路。
衙役们便没再说什么,一群人继续往城里赶。
有几个本就生了病走不了路的,也换了衙役去背她们,姑娘们也都互相搀扶,终于赶在天黑前回到了清溪县。
衙役的打扮本就打眼,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姑娘,甫一入城,瞬间就收到了来自街道两边所有百姓的注目礼。
“这些女人从哪儿来的?我怎么瞧着里面有几个熟面孔?”说话的是一个经常出入青楼妓院的常客。
他的同伴碰了碰他的肩膀,朝其中一个姑娘示意,“那是春华楼的小月啊,你以前不是总点她?也不知道后来去哪儿了,我可好一阵没见过了。”
越来越多的男人从那群姑娘里认出了好几个青楼的妓子,有些是本地的,还有些是外地的,他们纷纷惊讶,这些女子为何会聚集在一起?
女人们则敏锐地留意到了那些姑娘怪异的走路姿势和她们轻薄的衣衫下时不时露出来的青紫痕迹,脸色很是复杂。
她们其实看得出这些女子并非良家女子,本是应该唾弃她们的,可同时她们也看得出她们身上许多痕迹是被暴力殴打出来的,苛责的话到了嘴边却迟迟没有出口。
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姑娘们全部被带到了衙门,与此同时关于她们聚集的原因也正式公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