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抓人去

“什么?竟是被拐卖了?竟然还有人拐卖青楼女子?”

群众们纷纷震惊,在他们的意识里拐卖女子那是买回家生孩子当媳妇的,青楼女子不知道跟多少男人睡过,大多都是没有生育能力的,买她们回家有什么用?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原来这些女子不是被卖去给人当媳妇,而是被卖到了军营里充当军妓。

即便是大康最底层的老百姓也知道军妓和青楼的妓女不一样,那都是家里犯了事儿,朝廷亲自罚去军营受苦受难的。

青楼的女子尚且还有赎身的机会,哪怕希望渺茫,但至少能看到一丝希望。

可是军妓是没有这个机会的,当她们被烙上军妓这个印章时,她们就注定了只能死在军营里。

若这些女子都只是普通良家女子,百姓们还会疑惑,会不会是对方家里犯了事儿,所以才沦为了军妓。

但偏偏这些女子早就已经委身青楼,外地的且不提,就本地清溪县的,可是有好几张熟面孔。

她们的家人或是早已经抛弃她们,或是早已经死亡的死亡,消失的消失,无论如何也不会有机会让她们沦为军妓。

拐卖,这就是一起拐卖。

当百姓们意识到这一点,心情都有些凝重。

这不是一个妓子不妓子的问题,而是这些被拐卖的女子出现在了军营,那不就说明大康的军人居然也参与进了拐卖么?

无论在哪个时代拐卖都是不合法的,可军营的人却知法犯法,这才是真正让百姓们沉默的地方。

“人若不触碰到自己的利益是不会喊疼的,只有棍子也落到了自己身上才会知道跳脚。”池云筝坐在二楼窗口,冷眼看着底下围观的人。

这个点儿本来大家都该各自归家了,可是因为这一起案件,原本要回家的人也都纷纷出门跑到衙门围观,街上到处都是窃窃私语的人。

今日抚州军营的人该拐卖妓女,那明日他们是不是就该拐卖良家女子?后日是不是就敢霸占百姓的家财?

现场虽无人直接表达愤怒,但这么多人聚集到县衙门口,就都是想要听一听县令要如何判此案。

姑娘们来的时间已经过了衙门办公的时候,但陈檀愣是留下来着重审理了此案,并且允许府衙二门打开,让清溪县的老百姓能够进来旁观。

由清溪县本地的青楼的姑娘先开始说起,她说自己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被卖去还是抢去的,只记得自己喝了客人递来的一杯酒,随后就失去了意识,等到再醒来已经是在军营之中。

其他姑娘的遭遇都大同小异,少有几个是老鸨勾结强行把她们送上去军营的马车,但无一例外的,所有女人都是被强迫的。

如果是朝廷明令降为军妓的,陈檀这个小小县令自然插不上手,可这些女子并非军妓,那么陈檀这个县官就可以好好发挥了。

军营里凡是强迫过这些姑娘的,说难听点那就是和奸罪,轻者处以杖刑,重者处以绞刑,一个都跑不了!

“你们可还记得那些人的容貌?细细说来。”

姑娘们一边哭,一边努力回忆,尽量把自己知道的信息都交待给陈檀。

陈檀听着她们的哭诉声,心底一声叹息。

军营就已经初见混乱的端倪了,可见朝廷如今都是什么样子。

他不禁庆幸,还好纪君卿来了清溪县,否则他空有满腔抱负,却不知该如何发挥。

这一个案子一审就审到了灯火通明,但无论是公堂上的人,还是公堂下围观的百姓,却无一人出来打断。

甚至外头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诡异的是这么多的百姓,竟没有太多的哄闹,他们都在等待陈檀最后的判决。

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还是当真如他以往所表现的那样,刚正不阿?

终于,当最后一名女子说完她的供词之后,陈檀惊堂木落下。

“来人,随本官前往抚州军营,本官要亲自抓人。”

围观许久的百姓终于爆发出一声声的喝彩,此时才敢表达自己心里的愤怒。

“太过分了,就算这些女人是出来卖的,可他们军营是买进去的么?”

“哼,如今没有战事,他们就祸害这些姑娘,是不是再平静一段时间,还要来祸害我们?”

“幸而我们清溪县有陈大人,否则......唉!”

陈檀带着人出门抓人去了,哪怕此时天色已黑,不过有些事情就是得抓紧时间,一旦错过了,再想要可就没机会了。

清溪县的城门第一次没有在戌时关闭,陈檀带着大队的人马出城而去,有些人想要看热闹,偷偷摸摸跟在了后边,大多数人则都在城里等着情况。

众人此刻的注意力都在军营那边,毕竟那可是抚州军啊,陈檀真的能顺利把人带走吗?

他们忘了那群姑娘,姑娘们既有些庆幸没人关注自己,又有些害怕和迷茫,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们都是一群苦命人,委身青楼的时候虽然日子过得也不如意,但也勉强算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但现在她们既不想回青楼,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回得去。

陈檀似乎忘记了她们的存在,走的时候居然就这么把她们给留在了县衙里。

一群姑娘在原地愣了一阵,有人忍不住小声说:“要不,我们再回去以前的地方看看?”

此话一出,本就沉默的气氛更加沉默了。

她们都知道青楼不是好地方,可是这个世道容得下她们吗?脱离了青楼她们还能活下去吗?不去青楼,她们又能去哪里呢?

“呵,我们逃出来,和没有逃出来,有什么区别吗?”有人苦笑,脸色惨白。

原本以为逃出来是希望,可现在她们才发现原来她们根本就没有过希望,她们一直都是行走在荆棘中,等到哪天血流干了倒在荆棘丛里静静死去。

她们的眸子灰暗下来,想死又不敢死,想活又不知道如何活。

又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站起身,准备离开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