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在这里真是屈才了。”她感慨地拍拍纪君卿的肩膀。
大丈夫不与娘子多计较,纪君卿笑了笑。
赵姑娘在第四日的时候身上的痕迹就都消除了,她自己都能明显感觉到浑身充满了用不完的精力,和之前病恹恹的样子全然是两个人。
池云筝建议她可以出门走走透透气,她便大着胆子出了家门。
自她病重以来,在白天出门的次数几乎可以说是屈指可数,行走在乡间的阡陌小道上,赵姑娘心中颇为感慨。
“张叔,李婶儿,在忙呢?”
赵姑娘站在田埂上打招呼,正在地里忙碌的一对夫妇听到声音抬头看去,看清楚是赵姑娘后脸色皆是一变。
“你、你不是已经......”张叔话说到一半儿,被李婶儿及时打断。
李婶儿眼睛锐利地打量着赵姑娘,看到她精神饱满的样子心中很有些不确定,不过面上还是笑着。
“你今日怎么出门了?今儿个太阳挺大的,在外面晒,你要不还是早点回去吧。”李婶儿笑呵呵地说,看起来还挺关心赵姑娘的。
赵姑娘心中一暖,越发觉得村民们其实本性还是善良,原本打算明日再告诉众人自己恢复的消息,但她现在就迫不及待想要和张叔李婶儿分享。
其实她这种心理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这半年多来,她先是丧夫,又是被大家嫌弃,中间还差点被赶走,能扛到现在是真的不容易。
如今终于等来这一天,赵姑娘恨不得像全世界的人宣布自己已经恢复了。
“张叔,李婶儿,其实我......”赵姑娘往前走了几步,想要跟他们说一说自己已经恢复的消息。
但她话还没有说完,李婶儿和张叔看到她靠拢的举动,竟是直接丢下手上的东西,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你说话就说话,别过来!”李婶儿怒道,全然没了刚才的好脸色。
“就是,你自己得了什么病你自己不清楚吗?不好好待在家里把自己藏好,还出来抛头露面,你是想要我们也变成和你一样吗?”张叔也不满地呛道。
赵姑娘感觉如坠冰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整个人直接僵住,愣愣地看着她一直认为很好的两个人。
李婶儿被赵姑娘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可到底还是自己的安全更重要,仍旧板着脸说:“你要是还有点儿良心,看在过去的份儿上赶紧回你家去,别出来到处吓人了。”
“我吓人?”赵姑娘苦笑,又看了眼仍旧满脸警惕,生怕她靠近的李婶儿和张叔,心里一阵难过。
她没再多说什么,甚至都没有解释自己已经恢复的事情,直接转身就离开了。
在她回去的路上,陆陆续续遇到好几个村里的人。
无论男女老少,那些人但凡看见她皆是眼睛一瞪,仿佛看到什么瘟神似的,能躲立即往旁边躲开,旁边没有道路可躲的就干脆转身跑回去,速度飞快,一副生怕被赵姑娘传染的模样。
赵姑娘咬着嘴唇,忍受着村民们对自己的嫌弃和避之不及,尽量无视那些冷冰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跌跌撞撞走回了家。
村民们虽没有一路跟着指指点点,但在她离开之后,也免不了互相交头接耳说闲话。
“听说是花柳病治好了,我原还不相信,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出门了,该不会真被治好了吧?”
“哼,怎么可能?那可是花柳病,若真那么容易治好,你当以前那些大夫是做什么吃的?”
“没错,要我看啊,那个姓池的女的就是一骗子,也不知道给了姓赵的多少好处,帮着她一起骗我们。”
“就是,大家可千万别上当了,那是花柳病,治不好的,等着吧,要不了多久肯定会办丧事儿了。”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很快给这件事下了定论,他们是听到了各种传言,但他们是绝不会上当受骗去相信的。
大家都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说了几句之后就各自散开了。
等到众人离开后,向晚晚才从大树后面走出来,目光阴冷地盯着赵姑娘家的方向。
她比赵姑娘对池云筝更多一些了解,知道池云筝绝不会在这个村子久留的,而她也从头到尾并没有想真的赶走池云筝。
她之前那么做主要还是为了让村里人都厌恶池云筝,她真是看到大家对池云筝感恩戴德就心里一阵阵发堵,恨不得这些人都消失了才好。
而且向晚晚了解池云筝,她知道只要有赵姑娘这根萝卜吊着,池云筝就像那想吃萝卜的驴,会一直往前,绝不会停下。
现如今她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了,村民们都很讨厌池云筝。
但这对向晚晚来说还是不够,她知道池云筝早晚要离开的,现在既然都传出来已经治好赵姑娘的消息,那就说明池云筝很快就要走了。
向晚晚想到这儿,眼神骤然充满了怨恨。
她抬手抚摸着自己戴着面纱的脸,当初要不是因为池云筝报官,她也不会被罚去矿场,后面也不至于为了逃离矿场丢掉自己向晚晚的身份。
如果没有这一切,如果没有池云筝,她如今还在上河村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哪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狈。
所以她不会让池云筝离开的,她要池云筝永远留在这儿。
只不过,留下来的不是池云筝的人,而是她的命。
赵姑娘前脚从外面进了院子,后脚就红了眼睛,整个人无力地靠在了柱子上,眼泪默默流淌。
池云筝正在院子里晒中药材,见到赵姑娘的狼狈和伤心也只是挑挑眉,都不用问她就猜到赵姑娘是怎么了。
“池大夫,你说,如果明日我已经恢复的消息彻底公布出去,大家是不是就能改变看我的眼神了?”赵姑娘眼巴巴地看着池云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