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在两个侍卫身边蹲下来,眯着眼睛瞧了瞧二人脖子上的伤口。
根据血迹喷溅的方向,宁王很快判断出这二人不是正面被人抹了脖子,而是被人从后面抹掉了脖子。
除非......
这时,宁王猛地想起了一件事,立马站起身目光犀利地在人群里扫了一圈。
“所有侍卫都在这里了吗?”宁王问。
侍卫们不明所以,但还是道:“回王爷,除了因为中毒现在还没有恢复的侍卫外,所有人都在这儿了。”
宁王目光扫过他们,问:“今日送陈檀过来西苑关押的侍卫是哪两人?出来!”
现场一片寂静,他手底下的侍卫互相看了看,却无一人站出来。
“本王最后说一次,押送陈檀过来西苑的侍卫站出来!”
但仍然没有人,宁王的脸黑下来,他想到自己当时都打算就地格杀陈檀了,是李敬站出来说可以再利用陈檀,所以他才会把陈檀的命留下,还让人送陈檀到西苑接受大夫们的治疗。
而今李敬背叛他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实,那么说不定李敬从头到尾和陈檀都是一伙儿的,当时是故意救下陈檀。
宁王越想越生气,因为他记得陈檀是三姓家奴的秘密也还是李敬透露给自己的,甚至人也李敬请到了王府中。
一脚踢翻旁边的花盆,宁王骂道:“该死的李敬,该死的陈檀,本王绝不会放过他们!”
宾客们此时也反应过来问题严重了,忽然有人想到了什么,一脸慌张地上前道:“王爷,当务之急恐怕最紧要的任务是把那些大夫给抓回来。”
宁王看了那人一眼,脸色也是一变。
如果说李敬离开月城,还只是担心李敬去向朝廷通风报信泄露他的谋划,那么那些大夫如果离开了,他们可不仅是曝光宁王谋反之计,更会揭穿宁王制造疫病以图控制局面的事。
更何况那些大夫虽然治疗疫病远没有池云筝那么厉害,却也是能稳定住疫病发展的,他们从疫病还没有开始蔓延的时候就在研究这件事了,如今宁王找不到比他们更合适能控制疫病的人。
宁王是想要皇位,是想要成为天下之主,若是这天下的人全被他用疫病弄死了,那他又能去管谁?
宁王不在乎普通老百姓的命是事实,但他也只是用百姓的命为自己谋划利益而已,可不是冲着非要老板姓活不成去的。
“找!现在就去找!即便掘地三尺,也必须把他们给带回来!”宁王怒吼道,连带院子里站着的宾客们都被吓了大跳。
这还是他们认识宁王以来第一次看到宁王如此暴怒失态,想想事情的严重性,他们自己也是青筋抽搐。
院子里还能动的侍卫接到任务后都不敢多停留,马上就转身安排人进行全城大搜查了。
天色已暗,恰好城门已经关闭,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正好适合搜查。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他们要寻找的那群侍卫此刻早就离开了月城,正在前往邙关的路上。
陈檀并没有回天心城,他计划直接带着人回京,这群人是最好的铁证,不仅能揭穿宁王意图谋反的阴谋,更能告诉世人疫病的真相。
固然宁王谋反并非好事,必然会遭到诟病和攻讦,不过如果宁王真的谋反成功了,胜利的史书只会由他来书写。
对于平民百姓来讲,其实谁当皇帝、江山姓谁都并不重要,反正跟他们又没有多大关系,他们在乎的只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能不能吃饱,可不可以穿暖。
可是一旦宁王制造疫病的事情曝光,即便是普通人也绝不可能无动于衷,毕竟若宁王真的大肆投放病源,谁也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不会被传染。
就算这些普通的老百姓无法对宁王做什么,但骂名也足够宁王背负了,再有人借机讨伐宁王的话,宁王想要谋反没那么容易。
心里盘算着这些事情的得失,眼见天色越来越暗,马儿也都累了,陈檀终于让车队暂停歇息一下。
这么久的工夫,又一直在马车里颠簸,大夫们再晕也都被摇醒了。
发现自己没有在家中,而是在马车里,大夫们神色都是一变。
坐在窗户旁的人立即掀开车帘往外看,繁华的城池不见了,出现在眼前的只有不断倒退的荒山野草。
“这是在哪里?”有人惊问。
陈檀原本靠着车壁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了双眼。
“各位不要慌张,你们已经离开了月城,安全了。”陈檀说。
“我们何时说过要离开月城?”他不出声众人还没有注意到他,一出声所有的目光都落下了他身上。
大夫们愤怒异常,察觉到马车还在继续驾驶,冲外面赶车的人大声道:“停车!停下!我们要回去!”
陈檀淡定地坐着,反问:“回去?回哪里去?宁王府?”
一名大夫愤怒地瞪着陈檀,“这便不必你管了,你也没安什么好心,想要把我们带去哪里?”
陈檀沉默了下,道:“自然是带你们回去京城,宁王的事不但事关西北府稳定,更与大康朝廷息息相关,本官要带你们回去调查,也请各位配合些。”
“你若真心想调查,大可以提前同我们说话,为何却强行将我们虏上车?”有人质问。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各位放心,只要你们肯配合我,本官必不会亏待各位。”
掀开车帘子往外看了眼,陈檀说:“此地距离月城已经很远了,各位身无分文,想要回去可不容易,事已至此,倒不如听本官的。”
大夫们铁青着脸,恨不得现在就从马车上跳下去。
车厢内沉默了一阵,谁都没有再说话,陈檀却放下心来,知道这群人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