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看到纪君卿动怒的样子,宁王反而是笑了。
“康王别急嘛,本王只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以康王的本事,本王岂会让你去做马前卒这么简单的事?”
纪君卿冷面不语,还在为宁王刚才的话生气。
宁王笑笑,也不恼怒,纪君卿不生气他才奇怪,生气反而踏实了。
他转头思考起纪君卿刚刚提出的合作,如果一切真如纪君卿所说的话,以纪君卿的能力,若能够辅佐他,他必然如虎添翼,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宁王唯一担心的还是纪君卿会不会趁机夺权?尤其纪君卿的身份可是要名正言顺得多。
大概是以己度人吧,宁王总觉得纪君卿不会这么好心的。
他心里疑问,便也问了出来。
“这江山你难道不想要?你难道不想立在万人之上?”宁王问,眼神探究地看着纪君卿。
纪君卿并不意外宁王这么问,甚至早就有了准备。
“我如今不及当初万分之一的风光,早已经歇了争斗的心思,我只是咽不下太后陷害我的这口恶气。”
见宁王不语,似乎不太相信的模样,纪君卿又道:“如果我真有野心去争那个位置的话,当初先帝离开我就已经争了。”
这话宁王倒是听进去了一点,当初先帝逝世,不少人都以为下一任皇帝指定就是纪君卿了,毕竟当时纪君卿威望最盛。
只是直到新帝登基,都未曾见到纪君卿有什么举动,想了想,宁王觉得纪君卿可能真的是缺少那份野心,否则也不会被太后逼到如今这地步。
他端详了纪君卿几眼,心里其实已经动摇了,正欲答应下来的时候,外头忽然跑进来一个侍卫。
侍卫在宁王耳边说了些什么,宁王脸色微变,往纪君卿那儿看了眼,随后冷着脸道:“把人带进来。”
侍卫很快出去了,没多久那群守城侍卫走了进来。
他们一进屋就立即同宁王汇报了闻琅带着人闯出城门的时,宁王静静听着,听他们提到因为纪君卿的出现导致大量人手被调走的时候,终于转头看向纪君卿。
宁王脸色并不好看,盯着纪君卿冷冷问:“本王底下人的话,康王也都听见了,你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
纪君卿面上露出惊讶,随后道:“此事倒是本王的不是了,只是我并非有意如此,也确实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还请宁王明察。”
他镇定自若,仿佛此事真的和他毫无关系。
宁王原本都打算好好对纪君卿以礼相待了,此刻看着纪君卿却多了杀意。
“你嘴上同本王说与太后有仇,与闻氏一族有仇,没想到转过头就与那闻琅勾结在一起,本王竟才发现你康王原来还这么能屈能伸。”宁王语气嘲讽。
话音落下的同时,宁王给自己的士兵使了个眼色,一群人立马就架着刀将纪君卿给包围住。
纪君卿扫了眼齐齐朝向自己的刀刃,知道宁王已经不再信任自己了。
不过从刚才士兵们的汇报中,他知道闻琅已经离开了邙关,也就是说池云筝也离开了,他心里放松了许多,即便明知危机在前,也并不感到多紧张。
“我不喜欢重复第二遍,我说了我与闻氏和太后有仇便当真是有仇,至于王爷信不信,那便是王爷的事了。”纪君卿淡淡道。
宁王见他都到这时候了,还如此信誓旦旦,多疑的性格让他一时摸不清到底是自己误会了纪君卿,还是纪君卿演技太好。
他原本是想要直接杀掉纪君卿以平息自己心里的怒火,但是想到纪君卿的身份还能再利用利用,最终还是按下了蠢蠢欲动的杀意。
“将他关入地牢,严加看管!”宁王说。
士兵应了一声,刀架在纪君卿脖子上,将他送往地牢。
等他离开后,宁王脸色晦暗不明地在花厅坐了一会儿。
如今西北三王只剩下他一王,造反的事恐怕很快朝廷那边就知道了。
再过两月就是秋收,届时百姓赋税上去,只会让朝廷越发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所以他需要赶在秋收前将那傀儡皇帝和西宫太后拿下,否则仅凭一个西北府和偌大的中原怕是难以对抗。
纪君卿并不知晓宁王已经开始集结兵马了,他被送到了地牢,这地牢在昨夜一场攻城战之后,如今已是空空荡荡,幽长的一排牢房里,只有纪君卿一人。
押送他的士兵将他推到牢房里,随后锁上门就离开了,随着脚步声远去,整个空荡的地牢变得越发静谧。
地牢是关押犯人的地方,条件自然不会多好,只有走廊拐角的地方有一支火把,但那支松油火把微弱的光亮并不足以将整个牢房给照亮,纪君卿陷入了黑暗之中。
寻常人待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便不疯精神也难免会受到影响,尤其是在看不到出去的希望时,会越来越崩溃。
纪君卿尚且还算冷静,哪怕他知道整个地牢如今只有自己一人,他也并没有太过不安,反倒是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模样,坐在陈旧的干草堆里闭目养神。
他眼睛虽闭着,脑子却没有停下来,一时在想不知青州那边自己的人是否已经找到了池家父母和弟妹,一时又想闻琅此人诡计颇多,池云筝真的能顺利从他手中离开么?还会想到下落不知的抚云,不确定他是否还活着。
想了许多问题,纪君卿却难得什么都没有想明白。
地牢里漆黑幽暗,让人很难察觉到时间流逝了多少,不过根据自己体力的消耗,纪君卿推测约莫已经过去半天了。
半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的耐心还耗得住。
如此过了约莫三日,纪君卿不知晓外头的动静,宁王也还没有要见他的意思,每日除了一餐馊饭,也不给纪君卿提供别的。
这日不知是上午还是下午,抑或是中午,士兵又来给纪君卿送饭。
原本一直坐在干草堆闭目养神的纪君卿,在士兵靠近牢门的时候,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