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面前风度翩翩,向她行礼的男人,苏锦儿下意识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随即有些无措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额,白……掌柜,对吧?不好意思,我这……正在干活,要不……”
见她似有几分囧意,白鹤衣弯起唇角,笑意温和的开口:“是在下来的唐突,还请苏姑娘不要见怪。”
面对如此谦逊有礼的男人,苏锦儿一时倒有些拘谨,连忙微微俯首以做回礼:“白掌柜客气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咱们到那边坐吧。”
“好。”
见面前的男子温声回罢,苏锦儿扯了扯唇角,随即放下手里的铁锹准备从坑里爬上来。
然而待她刚提起衣裳,便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眼前。
苏锦儿微微一愣,下意识抬起手,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上尽是泥土,不由得停在半空中。
正当她准备将手缩回去,却被面前的男人主动握住。
苏锦儿抬眸向他看去,只见他微微扬唇,脸上笑容让人如沐春风:“没关系。”
只一瞬间,掌心的温热清晰传来,让苏锦儿不禁心跳有些加速。
她倒也不是没牵过男孩子的手,也许是太久没见过这么和善的人了吧……
瞧着苏锦儿爬了上去,小桑用力将手里的铁锹插进地里,也手脚并用的爬了上来,径自到棚子里找了角落坐下休息。
见苏锦儿和那位白掌柜也走了进去,张氏收回打量的目光,眸子里隐约泛起一丝亮光,随即带着小玉娘转身往家走去。
苏锦儿将自己的小凳子递给白鹤衣,继而在一旁的木材上坐下:“不知白掌柜找我所为何事?”
闻言,白鹤衣拂袍落座,温笑道:“最近清河城里流行起一种糯米糕点,再三经过打探,才知这份手艺出自于苏姑娘。”
“在下刚在城中开了一间酒楼,很想跟姑娘合作,条件随姑娘提,只要在下能做到的,绝不含糊。”
苏锦儿微微一愣,随即狐疑的向他瞟了一眼。
还有这种好事?!不会有诈吧?
“白掌柜方才说,你的酒楼是新开的?那不是应该去找一些有名望的老师傅,这样才好招揽顾客吗?怎么会……找上我呢?”
听得苏锦儿的疑问,白鹤衣敛眸一笑:“不瞒姑娘,我家世代经商,靠的是信誉和品味。”
“就算再有名望,资历再老,也未必能做出最美味的食物。”
“来找姑娘,是因为在下品尝过姑娘的手艺,对姑娘很有信心。而姑娘也正好需要一个诚信的合作伙伴,不是吗?”
瞧着面前男人温和的笑容,苏锦儿仿佛察觉他话里有话。
她跟吴掌柜的合作不超过五个人知晓,就连张氏她都没仔细透露过内情,可这个男人不仅打探到她是做点心的人,听上去,似乎还知道吴掌柜给她的待遇并不怎么样。
这人,貌似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苏锦儿思量片刻,随即抬眸向他看去:“白掌柜能看上我做的点心,是我的荣幸,只不过,这样突然的跟我提起合作,我一时可能还没有办法回答你。”
“容我考虑一下,如何?”
白鹤衣面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此刻在苏锦儿看来却仿佛像个面具。
“那是自然,如果姑娘有时间,也可以到城里参观一下我们‘松鹤楼’,到时候再谈不迟。”
苏锦儿缓缓点了点头,心里对面前这个男人也不禁生出了几分好奇。
如果他真的是个很有生意手段的诚信伙伴,那这次,说不定会是个天赐良机。
……
张家
自那天离开李大嫂家后,王氏便始终有些愤愤不平,心里憋着一股气,便做什么都有些不耐烦。
瞧着她神情中似乎总带着一副不情愿,孙婆子便比先前刁难的更凶了。
“什么猪狗吃的玩意儿都拿来给我!成天里跟王八絮窝似的,好东西就知道藏起来!我吃你们一口跟要你们命似的!明儿等我死了你们都别想好!”
孙婆子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将桌子上的碗盘都推到地上,稀拉哗啦的声音交织着谩骂声让王氏顿时更觉烦躁。
“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整天屋里屋外的伺候你,你说要吃什么我就得赶紧去做什么,你说要喝水,我烧好了、吹凉了给你递到嘴边!”
“半夜里不睡觉让我给你做菜团子,我大晚上乌漆嘛黑的到外头去给你挖野菜,摔的脚都肿了,这些我都没说什么!”
“我对你也是掏心掏肺啊!你一会说这个不好,一会又说那个不行,我这个儿媳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你那两个女儿什么时候这么伺候过你!”
“你要真这么不喜欢我伺候,明天就找你女儿过来,我也不管了!”
王氏一边说一边委屈的掉着眼泪,转身就往外跑去,然而身后却仍旧传来孙婆子的骂声:“你还敢不管我!说你两句还说不得了!”
“娶你回来就是伺候我的!伺候的不好还不让人说?不爱伺候,不爱伺候你就滚,滚回你娘家去!”
“明天就让我儿子休了你!缺管少教的东西!还敢跟我嚷嚷,反了你了!”
张老三才回来就听见家里吵成一团,脸色虽不好看,却也没有做声。
这些日子他也习惯了,毕竟不习惯也没办法。
像他儿子,不爱听还能到城里的朋友家去借住,自己就算想走也是没地方可去。
张老三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锄头便往自己屋里去。
王氏的哭声不住的从里屋传出,张老三站在外屋犹豫片刻,还是拿起布巾走了进去。
见张老三进门,王氏面上也没有太大的期待,毕竟自己的丈夫自己最清楚,就算跟他诉苦,他还是会站在娘那一头。
张老三将布巾递上前,见状,王氏心里顿时觉得更委屈,只一把推开。
“明天你就去把你姐姐叫回来,我不管了。”
听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张老三又叹了一声,却没有开口,随即在一旁坐下,脸上似是浮现几分愁色。
王氏瞟了一眼,此时似是冷静下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又开口:“我也不是不想照顾娘,但大家都是一样的儿女,没道理什么都让咱们负责。”
“总之不是出钱就是出力,这两样,她们总得占一样吧?”
“秦哥儿明年还要考乡试,家里一共就那么点银子,你娘自己的钱又舍不得拿出来一分,我们也得过日子啊!”
“每次一去二姐那,就被你那好外甥女夹枪带棒的赶出来,再加上上次偷东西的事又被她抓住了把柄,现在就算想跟她们要什么都不敢开口了。”
听王氏说了这么一通,张老三面上不禁更多了几分难色。
以前也没觉得锦娘有多伶俐,自从那天到家里闹开了以后,总觉得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见他沉默许久,王氏眸子一转,连忙擦干眼泪小声道:“要不,咱们明天去一趟大姐家,让她替咱们去找二姐。”
“依着她的性子和手段,一定有办法说服二姐。”
闻言,张老三犹豫片刻,随即缓缓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