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看着沈知意坐在床畔发呆,心里满是焦急:“小姐,你不是答应长公主在府上住两日吗,怎么又突然改主意了?咱们如今回去怕是要撞在二老爷的手里,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沈知意慢声道:“谁说我改主意了?”
翠微一怔,愣愣地道:“你方才方才不是跟裴二夫人说,说你要收拾行囊回府……”
沈知意转头一摊手,“我空手而来,有什么行囊?”
这话问的翠微晕头转向,她瞪着眼睛半天没能回神,只能失神地张了张嘴,“那小姐,是打算……”
“砰!”
房门突然被人撞开,裴淮景站在门口,外袍松散的披着,遮不住右胸膛的绷带,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沈知意:“你为何突然要离开?”
沈知意皱着眉头,淡淡道:“裴将军进屋都不知道敲门的吗?”
随即又似想起什么一般,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倒是我忘了,这是平南公爵府,不是我家。”
她微微侧脸,正好被裴淮景瞧见她优美的侧脸,带着一丝易碎的脆弱。
“我到底是外人。”
裴淮景长眉皱起,声音有些别扭:“你不是外人,府里没有人觉得你是外人。”
沈知意却没有接话,起身朝着翠微道:“我到里间换一件内衫,方才瞧见被伤口沾上血迹了,你在外头瞧瞧还有什么漏了,都尽数收拾好。”
说完也不管裴淮景反应,径自走进了里间。
只留下翠微只能硬着头皮,顶着裴淮景迫人的气势,装作在床边收拾的模样。
眼见着沈知意不出来,裴淮景也没有半点发问的意思,只盯着里间隔断的屏风发愣,翠微实在是憋不住,忍不住朝着裴淮景开口。
“小裴将军,你若是真心不想我家小姐走,方才为什么又要让别人赶她?”
裴淮景被她问得一愣,下意识蹙了蹙眉:“我怎会叫人赶她?”
翠微却仿佛没有听见,自顾自发泄怨气:“我家小姐为了救你割伤手腕,放了那么多血,也不见你来道谢,刚刚她有急事想去找你商讨,门口那两个侍卫却拦着不让她进去,枉费她为你费了那么多心思,自己都没恢复好呢,就急着找你,小姐可真委屈!”
“什么放血?知意方才去找我了?”
一番话搅得裴淮景脑海里天翻地覆,急急忙忙连声询问翠微。
翠微瞪着眼,气得眼眶都红了一圈:“您那时不是醒了吗,若非我家小姐放血喂你解毒,你这会还晕着呢!”
裴淮景满脸错愕:“我之前醒过一次,只是那时我全无意识,未过多久又昏睡过去,直到刘太医帮我拔除毒性才清醒过来,我一直以为……怎么无人告知我?”
见他满脸焦急不似作假,翠微心头的怒火才有些散去,也有些糊涂:“不应当啊!那么多人瞧见小姐给你喂血……裴将军醒来的时候,老夫人和长公主都不在身侧,只有太子和年年姑娘陪着,他们竟未告知你其中故事吗?”
话音刚落,沈知意已经换好衣衫从屏风中转出来,朝着翠微吩咐道:“收拾好了吗?得快些,不然回去二叔怕是又要做文章。”
翠微犹豫着要不要跟沈知意说方才那番话,张了张嘴,瞧着沈知意冷漠的神色,终究还是忍下,只得乖顺地跟在沈知意身后。
沈知意连看也不看裴淮景一眼,抬脚就要往门口走,面前陡然拦住一堵人墙。
“裴将军麻烦让一让,我急着回府!”
裴淮景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冷声朝着翠微吩咐:“你出去,我有话要跟你家小姐说。”
“我没什么好跟裴将军说的!”
说着沈知意抬手推着裴淮景的肩膀就要走,却突然被他反手攥住手臂,一把揽进怀中,死死钳住。
翠微吓得下意识想要惊呼,又猛地用手捂住嘴,盯着搂在一起的两人,又慌又怕。
沈知意努力挣了挣,哪里比得过裴淮景的力气?
只得怒道:“裴将军,男女授受不亲,谁许你这般抱我?”
裴淮景死死压制住她的手臂,闻言意有所指:“不许也抱过那么多次了。”
“你!”
沈知意气结,费了力气想挣开,冷不丁突然撞到裴淮景伤口,裴淮景骤然闷哼一声,吓得沈知意霎时停住动作,脱口而出。
“撞伤你了吗,疼不疼?”
裴淮景半晌没有吭声,慌得沈知意甚至想要去查看他的伤势,他却突然在沈知意耳畔轻笑一声:“你不走,我就不疼。”
沈知意被他气得咬牙,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忍下一口怒意,低声道:“翠微你到外头等着,我有话要跟裴将军说。”
翠微哪里还敢劝,只像是身后有财狼撵一般,急急冲出去,帮两人紧紧带上门。
“能松手了吗?”
裴淮景这才放开手,正想开口解释,“啪”一声,脸上便挨了清脆一巴掌。
这巴掌打得不重,动手的人却红了眼眶:“裴将军眼中,我就是这般下贱轻浮的女子么?”
裴淮景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慌得登时变了脸,着急地解释:“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拦住你,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你!”
裴淮景站在身后,手足无措,“翠微说是你放血救了我,我先前不知道,如今想同你道声谢,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沈知意背过身,狠狠擦了一把眼睛,忍下涌上心头的泪意。
“不必,举手之劳罢了,今日中毒的是路人甲乙丙丁,我都会施救。”
听出她话语中强忍的哽咽,裴淮景心里愈发肝肠寸断,只觉得自己当真是罪该万死,怎么能叫沈知意因为自己委屈流泪?
“可是这于我不一样,知道你为了救我费了这么多心血,我……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