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都是我不好

“你去我房间寻我,太子当时正与我商议刺客一事,门口亲卫是太子的人,所以才会拦你,不是我……”

“不用解释了,我不在意。”

沈知意转过身,静静瞧着裴淮景,她眼尾殷红,瞧人的时候微微上挑,只觉得万千星辉都在她眼底揉碎。

裴淮景原本一通解释,霎时停在嘴边,再也说不出口。

沈知意顿了顿,还是慢慢开口:“之前我在镇国寺的时候,镇寺至宝被人盗窃,当时正好遇到五皇子搜查,据闻应当是戎夷人下的手。京护营担心事情闹大,震动人心,镇国寺如今被封锁着,只有几位核心人物才知道消息,想来与今日太子被刺可能有些关联。”

裴淮景神色陡然一变,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沉了下去:“戎夷竟有本事潜入镇国寺,看来京中势力早已不容小觑。”

沈知意点了点头,瞥了一眼裴淮景的伤势:“用在你身上的这位毒药并不多见,雾草本就极难成活,成熟期更是要人的血肉喂养,这般高的代价来刺杀,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

裴淮景脸色沉了下来,显然是心中已有了盘算,转头看着沈知意认真道:“此事事关太子安危,怕是还要辛苦你再跟太子仔细说说里头细节。”

顿了顿,他突然反应过来:“你方才去找我和太子就是专程为了告诉我们这些消息吗?”

沈知意淡淡别开眼:“不重要,此事你代为转告就好,太子若是真想知道其中细节,到时再说吧,我乏了。”

她抬手揉了揉额角,站立太久,加上方才又吹了风,她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只觉得下一瞬就要晕过去。

裴淮景满心都是刚刚竟然把沈知意关在外头,正自责不已,未曾察觉沈知意的不适,还想再劝:“此事关系重大,最好还是你能亲自跟太子说一声……”

“淮景,沈姑娘还在吗,你先把药喝了再说!”

年年的声音陡然在门外响起,裴淮景这才想起自己不管不顾扔下药碗就冲过来找沈知意,他下意识转头看向身侧的沈知意,却蓦地发现沈知意揉着额角,身子都有些摇晃了起来。

外头听不到里头的额动静,谢胤等的有些不耐,看着站在门口不敢跟自己对视,却坚定守着门的翠微,忍不住催促。

“你本就重伤未愈,刺客一事又事关重大,什么事值得你中途专程跑出来说,赶紧出来喝药!沈小姐这么大一个人,自己知道分寸。”

这话说得已然有些不中听,落到如今沈知意耳中却犹如左耳进右耳出,她拼命忍住眩晕,勉强朝着裴淮景一字一顿道:“你快出去吧,我……没事……”

话未说完,她身子一软直直往地上栽去,裴淮景陡然变了脸色,一步上前揽住沈知意的细腰,把她紧紧搂在怀中。

外头谢胤实在等的不耐烦,瞪了翠微一眼,到底太子威慑,翠微哪里敢再拦,只能眼睁睁瞧着谢胤猛地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正是裴淮景整个人拢住怀中沈知意。

谢胤舌头一结,怔怔地盯着裴淮景:“你这是……怎么……”

年年眼里飞快划过一抹怨毒,随即眼里浮上担忧,“沈姑娘怎么了?怎么又晕过去了?”

裴淮景没有回答,忍着肩膀伤痛,一把打横抱起沈知意。

年年登时惊呼:“淮景,你的伤!”

裴淮景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把沈知意安顿到床上,拉扯间才看见沈知意长袖下掩盖的纱布,已经渗出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他登时变了脸色,转头朝着翠微道:“去找我二伯母要绷带,还有最好的伤药来,知意伤口又开了。”

翠微不敢怠慢,连忙应声跑了出去。

裴淮景婆娑着沈知意的手掌,抬头看着沈知意的恬静的睡颜,这才看到她另一边侧脸上还未褪下去的掌印,一瞬怔忪。

陡然想到刚刚柳如烟告诉自己,沈知意若是回去晚了便要受罚,她也说撞到二叔手中,要被做文章。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与自责猛地涌上心头,她在家中受尽委屈,正是因此相信自己才会这般决绝地来到自己家,然而如今自己一派作为却伤的她宁愿回府。

年年看着裴淮景发怔,忍不住上手搭在裴淮景伤口:“你刚刚动作那般大,别又扯到了伤口,待会让太医重新给你看看吧!”

“不必。”

裴淮景不动声色地侧开身子,淡淡道:“关于刺客一事我心中已有些眉目,待会我就知会家父,让他亲自去查探,太子你在外逗留太久,恐再惹歹人觊觎,今日之事圣上和皇后知道了肯定十分担忧,你还是先回宫吧。”

谢胤一愣,他还甚少听过裴淮景与他说话这般冷淡,皱了皱眉道:“我不是说了吗,这件事我不想让父皇插手,我们自己查,刚刚不是已经理出一个大概了吗,你非要为了一个女子干扰正事……”

“知意是我妻子,为了救我弄得自己元气大伤,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在这个时候弃她不顾。”

裴淮景转头看着谢胤,静静道:“况且刺客一事,如今能知晓的信息都已经梳理的差不多,再说也说不出眉目,与其无头苍蝇一般乱猜,不如还是把事情交给大理寺,他们精于探案,比我们能查探的更多。”

谢胤连番被驳,那点子从小被娇养的脾气全都涌了上来,哪里还肯好声好气跟裴淮景说话?

登时袖子一甩,冷笑道:“为了女人无心正事的到底是谁?你不查,本宫自去查探!”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只留下年年有些慌乱地看了看门,又转头看着裴淮景担心道:“淮景,胤哥哥也是为了你好,你先把自己伤势处理好,你中过毒,情况比沈姑娘严重多了!”

裴淮景点了点头,意有所指道:“我心中有数,太子大约在门口等你,不要让他等急了。”

年年一怔,愣愣盯了裴淮景半晌,忍不住咬了咬嘴唇,闭了闭眼掩住涌上的水色,扭头跑出房间。

裴淮景伸手抚了抚沈知意的发丝,轻声道:“都是我不好,说要保护你,却总叫你因为我委屈。”

他垂眸盯着沈知意受伤的手腕全神贯注,未曾瞧见沈知意嘴角在角落轻轻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