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瞧着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的模样,也看出了几分蹊跷,等着裴淮景离开,方才转头意味深长笑着看向沈知意:“淮景自小在军营长大,日日相处的都是男子,难免于情爱一道迟钝许多,若有叫你心里不舒坦的,你只管好好治他,叫他受些苦楚方好。”
沈知意明晓昭阳心中意思,脸上难免有些害羞,垂眸轻声道:“伯母你看出来了……”
昭阳叹了口气,拍了拍沈知意的手心:“我知晓你介怀那个西域女子,那姑娘瞧着楚楚可怜,心无戒备的模样,但我总觉得她不简单,费着心思在太子和淮景之间撺掇着,我听闻前些日子又跟五皇子相识了,心眼太多。”
沈知意浅笑一声:“这几位都是人中龙凤,想来年年姑娘能招他们喜欢也是应当的,男才女貌,自来是天底下都爱看的姻缘。”
“男才女貌?若是当真是男才女貌,我倒是不用这般操心了!”
昭阳冷笑一声,“怕只怕情情爱爱是假,惦记着背后都是大梁未来最为核心的几位人物。”
沈知意猛地一怔,若不是自己重生一场,几乎要怀疑昭阳长公主也是重生而来,竟然能在对宣姬身份毫不知情地情况下,精准地预判宣姬的目的,几乎让她对昭阳的政治敏锐度震撼了。
看着沈知意满是震惊的神情,昭阳只当是小丫头被自己这般大胆的猜测吓得失了魂,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我这也只是随口一猜,兴许也只是我多想了。”
“我同你说这些,只是希望知意你千万不要误会淮景的真心,我这个做娘亲的看的最清楚,他对那个年年毫无男女之情,要是论起来,只有当年舍命相救的一点真心感激,他真正心悦的人,是你。”
知意一颤,吓得下意识想把长公主手里的手抽出来,终究还是忍住了动作,只轻轻一笑:“伯母说笑了,我与小将军相处不过几日,小将军对我也不过是一点对未来妻子的照拂,想来换成任何其他人他都会这般照料,不会特意……”
“不会。”
昭阳回答地极为坚定,认真地看着沈知意道:“只有你是特别的。”
沈知意愣怔着半天没想到怎么回复昭阳,正打算随口找几句话敷衍,突然外头传来丫鬟的声音。
“长公主,五皇子上门来探望小公子的伤情!”
昭阳眉头一皱:“五皇子?淮景晌午受的伤,他这么快就得了消息?”
她拍了拍沈知意的手,轻声叮嘱道:“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
沈知意连忙乖巧地点了点头,看着昭阳起身开门,正预备出去,丫头一眼瞥见还在床上的沈知意,小心翼翼道:“长公主,五皇子说,要沈姑娘一起去。”
“知意?”
昭阳脸色微变:“他来探望淮景的伤情,关知意什么事?”
丫鬟小声道:“奴婢也不清楚,只听说五皇子知道沈姑娘似是体质特殊,找了赵院判来瞧瞧到底什么情况……”
昭阳眼底一沉,瞬间明白,沈知意下午放血帮裴淮景解毒的消息走漏出去了。
此事可大可小,若是当真沈知意的血液当真有解毒功效,在戎夷人慢慢潜入都城,以雾草对于王公贵戚谋杀,势必会让这帮人想尽办法抓住救命稻草。
昭阳脸色黑沉的难堪,“不见,就说沈姑娘身子弱,大伤元气,在床上歇着起不来了。”
这话一出,丫鬟登时为难的很,踌躇了一瞬,才低声道:“夫人怕是不行,五皇子这次是拿着贵妃娘娘的懿旨过来的……”
昭阳的怒意腾地窜起,正想发作,身后沈知意先开了口,“伯母不妨事,我如今好了许多,跟你一起去,正好我也想看看小将军。”
说着,她便强撑着眩晕的脑袋,艰难地给自己套上外衫,心疼地昭阳连忙赶来帮着她穿衣,搀着她一起去了裴淮景的房间。
才进门,就看到谢湛带着一行人,把个裴淮景的床铺堵得水泄不通。
昭阳心气不顺,在门口一站,声量不高:“五皇子大驾光临,是来探病,还是来探监啊?”
她这话说得痞气,全无半点金尊玉贵的文雅,却吓得屋里人俱是一颤,一起低着头犹如鹌鹑一般,大气不敢出。
谢湛原本正围着裴淮景想审讯,听到这声音,下意识一抖,少时被拎在这位姑姑耳边教训的痛苦霎时袭上心头,连忙驱散开周围众人。
这才朝着昭阳赔笑脸:“姑姑您来了,侄儿听闻淮景受了重伤,又中了剧毒,实在是不放心,还是决定带着赵院判仔细检查一番淮景的身子。”
他恭敬地打完招呼,才看到站在昭阳身侧的沈知意。
原本就弱风扶柳的身子,因为放了血更加面色苍白,许是方才情绪波动,一双媚眼这会还含着水,瞧人的时候,眼尾一圈红色。
谢湛一顿,意有所指道:“沈姑娘,又见面了。”
沈知意微微一礼,淡淡道:“五皇子安好。”
“镇国寺一别,原本还顾及着沈姑娘是姑姑的儿媳妇,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先想法子把沈姑娘从镇国寺送出去,没想到沈姑娘天大的本事,悄没生息地就没了踪影。”
他说的含蓄,然而在场的人无一不在其中听出了机锋。
镇国寺失窃一案,让整个镇国寺如今都气氛紧张,前后封锁十日,只准进不准出,如今看着沈知意全须全尾出现在现场,难免叫人心生怀疑。
“五皇子今日是来探病,还是来审问我未过门的妻子?”
久未出声的裴淮景突然开口,冷峻的眼神静静地盯着谢湛,里面藏着满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谢湛面色陡然一转,突然笑了一声:“我不过随口一问,想着都是自家人,自然是要互相帮助,哪里能有什么念头?淮景,我知你心悦这位未过门的妻子,只不过也太维护了,小心恃宠而骄啊!”
裴淮景淡淡道:“五皇子不必担忧,知意向来最是懂事知礼,我只怕她不够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