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明明是你让她走的

闻声,云荒微微喟叹。

这丫头,还真沉得住气啊。

月浅璃看着墨辞,对冷夜和琥珀道:“九公子若是醒了,替我转达一声,多谢他昨日招待,还有……珍重身体。”

她强压着心头的情绪,强作波澜不惊。

“知道了。”琥珀不耐烦道,“快走吧,别在这碍眼了!”

这个女人,废话可真多。

月浅璃轻咬着下唇,忍着心痛,视线在墨辞身上又多停留了一会一眼,眼底盛满不舍。

墨辞,等我。

我很快就回来,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最后,她狠下心来,转身,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了原地。

她走得很快,不敢停住脚步,也不敢回头,生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舍不得走了。

“小浅璃!”随即,云荒和宣儿也追了上去。

榻上的人还昏迷着,迷迷糊糊中,像是隐约感知到,那道熟悉的气息渐离他远去,越来越淡,直到消失、殆尽。

心尖那最后一丝温热,也凉透了。

一颗冰冷的泪珠,从他眼角掉了下来,晶莹剔透,如破碎的琉璃。

……

月浅璃踏出庄子,外面依旧白雪皑皑,一如她现在的心情,冷寂如霜。

耳畔,传来一丝微弱的风声,虽然转瞬即逝,却还是让她心生警惕。

这是……

有暗线在盯着她?

看来,她还得再演会戏。

于是,她转过身,唇角带笑地看着云荒,靠近了过去。

“小浅璃……”

云荒见她神色有些反常,还没来得及说话,月浅璃便主动环住了他的手臂,佯装怡然自得:“我饿了,走,咱们去吃点好吃的。”

云荒:“……”

她该不会是伤心过度,才这么反常吧?

突然的肌肤触碰,使得他有些受宠若惊,竟一时来不及多想。

随即,月浅璃又低声道:“有人盯着我们,配合一下。”

云荒这才回过神,宠溺一笑:“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嗯……”

“一家三口”从庄子离开,一路说话,画面亲密而又温馨。

庄子上空,一抹黑影悬浮于云层上,俯视着三人的背影。

正是墨阑河。

现在看起来,月浅璃和云荒倒真像是一对爱人。

不过,他还不敢放松警惕,吩咐一旁的暗卫道:“盯着庄子,只要月浅璃再来,或是再接近九公子,务必第一时间禀报给我。”

他绝不能再让月浅璃接近九歌,无论她是好意还是恶意,都不能。

“是,族长!”

……

北荒的雪,一下就是整日、整夜,荒芜覆上雪白,更添几分苍凉。

墨辞再次苏醒时,已过了一天一夜。

睁开双目、恢复意识的片刻,他只觉四肢无力、灵力涣散。

顿时便知,自己应该是服了玉清丹,才会有这些症状。

体内的裂魂刺,明显又扎根更深,动一下,便十分难受,如万矢钻身。

房间里空荡荡、冷清清的,没有一丝生灵气息,也没有……他想见的人。

她,走了吗?

墨辞心头“咯噔”了一下,缓缓从榻上爬了起来,迈着趔趄的步子,云步轻移。

刷——

他打开房门,漫天风雪飘洒进来,片片从他眼前掠过,或落在他身上,微冷。

他衣衫单薄,不动声色地伫立在门前,看着空荡荡的庭院,看着庄子外那越积越厚的雪,眼底多了些许失落之意。

墨辞神情黯然,绝尘的脸庞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心底空落落的。

这庭院里,已没了她的气息。

璃儿,你真的走了,真的不管我了。

墨辞淡然自嘲一笑:“明明是你让她走的,又有什么资格怪她呢?”

之前,他让璃儿离开,一半是在赌气,一半是不愿璃儿蹚浑水,想让她远离这是非之地。

可是,小丫头真的听了他的话,一声不响地走了,他为何又这么难受?

他像是丢了魂魄般,一瞬不瞬地站在原地,出神地看着雪花飘舞、落下。

怅然若失。

直至琥珀到后院来,急忙给他披上一件外衣,关切道:“公子,外面冷,你怎么站在这受冻?快进去。”

“没事……”

墨辞恍然回神,没让琥珀碰到自己。

他腿脚已冻得没知觉了,加上本有裂魂刺在,转身的瞬间,脚步就虚晃了一下。

“公子!”琥珀连忙去扶他。

“无碍。”墨辞推开了她的手。

琥珀知道,公子有洁癖,不喜被触碰,尤其是女人,便没再碰他。

只能担心地看着他,迈着虚浮的步子,缓缓入了屋内,软绵绵瘫坐在了位子上。

“公子。”琥珀微微蹙眉,试探问道,“你可是在想月姑娘?”

“看雪。”他淡漠回答道。

看雪……

这个牵强的回答,琥珀显然不太信。

于是她直言:“公子不用再看了,月姑娘昨日就走了。”

昨日就走了。

墨辞平静问她:“她走时,可有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琥珀摇了摇头,故意道,“不过,属下看得出,月姑娘和云荒公子感情很深,他们二人,像是迫不及待要去游玩,走的匆忙,属下们也就没挽留。”

这番话,宛如一块巨石,压在墨辞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原来是这样……

也是。

他们本就是夫妻,自己这个第三者,连期盼、希冀的资格都没有。

他没有资格想她。

走了也好。

离开他,璃儿就远离是是非非,远离纷扰了。

尽管墨辞不断宽慰着自己,想着,她走了是最好的结果。

但之后的几日,依旧每天都期盼着,期盼着她会再来。

但她却没来,一次都没有。

连墨辞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矛盾。

一边期盼着见到她,一边又希望,她再也不要来了。

于是,希冀、落寞的情绪,反反复复,总是散不去。

他郁郁寡欢,心不在焉,也没有好好喝药,因而,十多日过去了,旧疾也一直未痊愈,一直病着。

终于有一日,宣儿来见他了。

是宣儿一个人来的。

她一来,却说:“九哥哥,今日,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道别?”墨辞微微错愕。

璃儿,他们是要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