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些都是寿宴要采办的物品,您看看。”他恭敬地将厚厚的本子送到夜轻舞手里。
夜轻舞轻轻接过崭新的本子,笔墨未干,很多字迹都还是湿的,黑色的墨汁顺着笔画滑落,沾湿了白色的页面。
这些账目显然是刚写好的,寿宴这么大的事情听到消息应该就开始筹备了。
而陈管家却临时写一些采买名目给他,他安得是什么心呢!
这个陈管家平日里没少拿姨娘们的好处,而且大姨娘在的时候他在侯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而今大姨娘垮了,他心里多少还是记恨夜轻舞的。
夜轻舞将厚重的本子搁置在一旁的案几上,悠然地端起茶盏,优雅地捏着茶帽,漫不经心地刮刮了茶泡,轻轻啜了一口茶水。
清香甘醇的气息弥漫在口齿间,夜轻舞神色怡然又继续呷了一口茶。
一旁的陈管家躬着身,浓眉阔嘴的脸上满是恭敬之色,浓眉之下那双黝黑的眼眸却掠过旁人不易察觉的轻蔑之色。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大小姐根本没管过家,这宴会事宜更是一窍不通,采买账单她根本看不懂。
到时候铺张浪费,会是宴会当日缺斤少两的,都是大事,宴会当日宾客众多,出任何差多,她都会落人口舌。
他一双黝黑的眼眸暗暗觑着夜轻舞,见她一副怡然姿态,心中好不得意。
“咳咳。”夜轻舞轻咳一声,一双美目看向躬立在一旁的陈管家,神色淡淡问道:“宴会当日用得着三百斤油?”
她秀眉微挑,冷硬地呵斥他:“陈管家,你这是无能还是想中饱私囊?”
陈管家完全没想到夜轻舞不好糊弄,他忙是垂头,一脸郑重地解释道:“小姐,宴会当日宾客众多,所以老奴想备着一些,以防万一。”
他解释地有理有据,根本寻不到一点把柄。
夜轻舞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檀唇微勾,露出一抹讥诮之意。
“以防万一对吧。”她将菜单再次拿起来,扬在手中,含笑着反问道:“那你说说这鱼肉四百斤,一个宴会用得着这么多鱼吗?还有这里鸡蛋五十斤,红茶五十斤,白糖十斤是怎么回事?”
说着她语气逐渐提高,一双美目冷冷直视眼前面色僵硬的陈管家。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戏弄本王妃。”
陈管家震惊了,刚才她不过是随便翻看了一下,根本没细看,怎么就记得这样清楚,大小姐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小姐,这这……”他期期艾艾地说道:“这些都是必须的东西。”
夜轻舞双眸微眯,俏丽的面容暗沉下来,一字一字地顿道:“陈管家,你以为本王妃没管过家,可随便拿采单来糊弄本王妃。”
她非常生气,面容隐隐抽了抽,“你这样做是想把我置于何地?”
“王妃,老奴没有,您这是误会老奴了。”陈管家无辜地喊叫起来。
“够了。”夜轻舞将手中的账本直接甩到他的脸上,愤然而起,厉声道:“你以为我不会算数,两百斤鱼,就算是红烧鱼,一条鱼两斤,每桌一条鱼,一百桌也就两百斤鱼肉,而你却写要买四百斤,宴会那天有两百桌吗?”
“嗯?”她美目微扬,怒视着躬身的陈管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满打满算也就一百五十桌,差不多三百斤就够了。”
“你买个四百斤,宴会那日宾客如云,肯定有人会知道我这个王妃让你采买的东西,外人若是知道,会怎么看我?”
“老奴绝对没任何居心,纯属是为了以防外一。”陈管家据理力争,他表面上恭恭敬敬的,可话语里却透着轻蔑之意,“小姐,您不能这样算,若是中途有什么意外,那该怎么办呢?这叫做以不备之需。”
夜轻舞看着他狡辩的神色,真是笑了,他这是说她不懂不要装懂。
妈的。
设局害她,还如此理直气壮了,岂能饶过?
她一时浑身气血上涌,恼怒至极。
“红茶采买五十斤,一百五十桌宾客,差不多就是一千五百人,一壶茶也就几两而已,即便有一千五百人,那也有二十斤红茶足够,还有其他的茶叶。你却要写要五十斤?”
“你买这么多茶叶,这是要喝死人吗?”
她宽大的衣袖霍然一挥,怒声道:“你真是好恶毒的心思,厨房的食物大肆采办,若是被人看见了,旁人说我这个王妃不会办事,铺张浪费,愚蠢至极。如果没人看见呢,你就可以中饱私囊,根本无人察觉。”
夜轻舞真是好气,这个该死的管家,以为她不懂价格,再这里乱买东西,乱报价,安得是什么心思呢!
就是想让她闹出笑话来吧。
她美目微眯直视着陈管家,冷然道:“那外面的人会怎么说我呢,齐王妃愚蠢至极,酒囊饭饱之辈,这些话若是到了宫中,那陛下皇后她们会怎么做呢?”
“陈管家,你真是好算计,不管是铺张浪费,还是办事不力都不会落到你的头上,只会落到我的头上,而且你还可以从中得利。”
陈管家细汗直冒,没想到他的计谋被看破了,心里虽然很慌乱,但面上却平静如水,“大小姐,这都是您的恶意揣测,老奴……”
夜轻舞檀唇微勾,冷声打断他,“是嘛!你没什么心思,那就是你敷衍了事咯,这样的事情我都可以估算出来,你身为侯府的管家,竟是不知?”
她美目掠过森冷之色。
“你这个酒囊饭袋之辈,不会办事,那就让王府的陈长史来采办,寿宴的事情你别插手了。”
侯府寿宴如果让王府的长史来办,那以后他还怎么在侯府立足。
陈管家看着面前优雅娴静,姿态迫人小姐,这才害怕起来,猛地跪在她脚下,老泪纵横,乞求道:“小姐,老奴一时糊涂,您原谅老奴吧!”
他一面磕头如捣蒜,一面颤声哀求。
夜轻舞居高临下地看着哭泣的陈管家,檀唇微扬,露出一抹绝艳的弧度。
“陈管家,我给过你机会,当我问你的时候你若是说拿错了,这件事情我会作罢,可是你明明在设陷阱害我,却还理直气壮的反驳我。”
她秀眉微挑,冷哼出气。
“陈管家,求饶有什么用呢,没人告诉过你,一百不忠百次不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