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梁的府邸位于城西,一处十分僻静的地方,府里虽然比不上摄政王府的雍容华贵,却极为雅致,一砖一木都是秦梁亲自设计。
君紫从睡梦中醒来,一眼就看到了被风吹散的幔布,层层翻飞的幔布中,隐约透出荷花的清香。
她惊讶地从床上跳下来,掀开一重又一重的纱,终于看到了池塘里的景色。
满池粉色,欣欣向荣,蜻蜓展翅,蝴蝶蹁跹,丫鬟们乘着小舟,在硕大的荷叶间采摘莲蓬,清脆的笑声四处萦绕。
君紫忍不住露出满面笑容,没想到秦梁府中还有这样一处恬静的所在,若是能在这池塘边度过一整个夏天,倒也十分享受。
她小心翼翼地拎起裙摆,踩到玉栏柱子外坐下,双脚在清凉的水中轻轻晃荡。
瞥见有丫鬟采中了硕大的莲蓬,君紫笑嘻嘻地招手,“美人儿,帮我也采一个!”
丫鬟掩嘴一笑,拿出一株莲蓬扔向她,君紫刚伸手,却被身后的人接住了。
她回过头,秦梁换了一身竹叶青色的长袍,静静站在她身后,眉目恬静温雅,仿佛又是多年前那个谦谦如玉的少年。
“吃过饭再来玩也不迟。”他缓缓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君紫原本十分不适应,可一来,她中了软骨散,没什么力气,二来,这府里丫鬟个个身手伶俐,想必都是秦梁的心腹,既然他愿意时时抱着,那她就纯当是享受一把了。
于是她十分厚颜无耻地顺带提了个要求,“我要喝银耳莲子汤,我还要吃荷叶鸡。”
秦梁笑了笑,“说起荷叶鸡,整个帝都里,唯独松鹤楼味道一绝。”
“是了,你若是能把松鹤楼那位师傅请来,我才吃得够开心。”君紫兴致勃勃。
秦梁垂下眸子,语气温和,“松鹤楼的那位厨子,与杨家牵扯甚多。”他把君紫小心翼翼安置在雕花椅上,半蹲下身子,与她四目相对,“我不会再犯错。这一次,绝不会让你有丝毫机会从我身边逃走。”
君紫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想得可真缜密周到。
整座秦府的人都知道,公子带回了一个女人,他待她极好,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平日里无论有多忙,总会抽时间亲自去守着那姑娘吃饭,哪怕那姑娘对他没有半点感激之情。
秦府的厨子轮番换了好几批,就是为了能满足那位姑娘的味口,若是再详述公子对那姑娘的好,那可就说上十天也说不完了。
“你说咱们公子有相貌有相貌,要才学有才学,换成其他女人,早就对公子千依百顺了,为何这女子偏偏不领情?”守在屋外的丫头提高了嗓门,故意说给屋内的人听。
“谁知道呢,这世上,大抵真是有养不熟的白眼狼一说吧。”另一个丫鬟附和着。
屋内,被称为白眼狼的君紫正趴在窗户旁看荷花,丫鬟们的议论一字不落地进入耳里,她微微一笑,索性走过去打开门,抱着与丫鬟们唠嗑唠嗑的想法,十分热心地道,“既然你们家公子这么好,不如我这就去找你们家公子,请他收了你们做通房丫鬟?”
丫鬟们彼此对视一眼,“哗啦”一下子全都散了。
君紫关上门,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虽说吃吃喝喝的日子好是好,可是我毕竟不是猪啊。这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她愁眉苦脸地翻了个身,忽然听到屋檐上传来几声轻响。
她“嚯”地坐了起来,仰头盯着屋檐。
不是君紫吹牛,梁上君子这件事儿,以前在六扇门办案的时候,君紫没少干过,此刻一听动静,就知道屋檐上有情况。
只是,谁这么大胆,敢来秦梁的府邸偷东西?
片刻之后,屋檐上的一块瓦被揭开,一张面孔露了出来。
那人专心致志地朝屋里打量,由于君紫站得是死角,一时半会儿他居然没发现站在屋角的女人。
瞥见四下无人,他顿时放心了,悄悄倒垂下屋檐来,从窗户里掠了进来。
君紫悄无声息地站在角落,看着这小毛贼东看看,西翻翻,忍不住用力咳嗽了一声。
“谁?”小毛贼受了惊吓,立刻转身,一脸警惕地四处打量。
君紫友好地站出来,“别害怕,是我。”
小毛贼约莫二十来岁,一张十分清秀的脸,少年气息十足,他疑惑地打量了君紫一眼,喃喃自语,“没听说秦府有小姐啊。”
“你要偷什么?我可以帮你哦。”君紫一团和气。
少年一脸怀疑,“你不是秦府的人?”
“我是秦梁抓来的人。”君紫坦然一笑,顺便抱起窗栏旁一个青花大瓷瓶,“这个,好像是当年皇上赏赐给王爷的东西,后来王爷送给秦公子了。这个值钱,你要拿赶快拿!”
她随手一抛,那青花瓷瓶朝着小贼飞去。
小毛贼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抱着花瓶直跺脚,“你别动!你再动我就叫了!”
君紫啼笑皆非,“你叫啊,看他们抓你还是抓我。”
小毛贼脸一红,“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要你帮我传递消息出去。”君紫走过去,轻轻叹了口气,“我在这里被关了一段时间,一直出不去,很闷的。你帮我传递消息,找人来救我,我就帮你偷东西。”
小毛贼犹豫了一会儿,屋外忽然传来丫鬟的脚步声。
君紫见他十分犹豫,微微一笑,忽然提高了声音大声喊道:“抓贼啊!”
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没过多久,门被撞开,一队侍卫匆匆赶到,“贼在哪里?”
君紫缓缓抬起目光,手中拿着一本书,笑吟吟地说:“刚刚看书看到入神处,随便喊了两下,没想到秦府的侍卫这么训练有素哈哈哈。”
那人气苦,咬了咬牙,四处打量,见确实没贼,挥了挥手,命众人撤退。
见众人撤走,君紫缓缓放下床,走到床头位置,缓缓蹲下身子看向床底下躲藏的年轻男人。
“喂,你还要考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