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撇开脑袋没看他,扣着自己的手指甲,“谁让你大半夜走夜路的,搞了半天我还以为你是莫修!”
“什么?”宁诚正抚摸人中的手突然停下来,表情诡异地看着我,“你同莫修怎么了?我这正是找你来着,莫修刚才敲我们的门,说要和我们一起睡。我一听便觉得不太对劲,所以赶紧过来瞧瞧。没想到你当头就要给我一剑!还差点将我迷昏过去!”
“额……这个暂且不说,你讲说什么来着?莫修去找你们借房睡?”我皱着眉头,讷讷地看向宁城。
“哼!”宁诚揉了揉脑袋,寻了一块大石头蹲了上去,“杳杳,我们好歹都是知书达理的文化人,你咋能这么对待莫修呢,把他赶出去不说,你还想要杀人灭口啊?”
我小心翼翼地收好剑,撇了撇嘴,“杀人灭口倒不至于,只是他说他要去风月场上寻姑娘,我不过是送他一程罢了,那清秀的小模样我看倒能值不少银子。”
“就凭你!”宁诚突然从石头上站起来,脚下一滑险些栽个跟头,“你以为莫修是你啊,就凭你这雕虫小计也想放倒他!人家好心好意就你回来,你怎就这般不领情呢!”
“他救我回来?”我愣了愣神,一边继续寻着方才被我扔得老远的迷魂散包,一边对着宁诚漫不经心道,“宁诚啊宁诚,你就是太善良被他给骗了!那日是尹华师兄潜进凝香阁,带着我从后门破窗逃走的,之后我酒Xing大发,便在一处朋友的宅子里过了一宿今天才上了山,你怎得说是莫修救的我!”
“什么?那凝香阁你可知道是什么地方!看似歌舞升平,可是就是一只苍蝇都不是轻易飞得出的,若不是莫修带了兵马过去向司徒嫣然要人,你又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出来?”宁诚见我没反应,又一个屁墩扎到石头上,嘴里叼着根草,嚼的津津有味。
“啪!”刚被我拾到手里的迷魂散又掉到了地上。“你说什么?莫修带了兵马去找司徒嫣然要人?可他又怎晓得我被司徒嫣然劫走了的事?难不成是我错怪他了?”我感觉一口气蹬住,想提又提不上来所以堵得慌。
宁诚拿着那根破草嚼了嚼,又嚼了嚼。终于恋恋不舍地从嘴里拿出来,跳下那块大石头,飘到我跟前,“吴杳杳,你从小就是这毛病,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人。你被劫走的当晚,莫修手里捏着个纸条找我要人,我看那纸条上的字,还以为是他害你出事的,差点冲上去就要和他打。”
“噗!宁诚啊,你还是挺够意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宁诚狠狠瞪了一眼,“少打岔,老子还没说完呢!”
我只好悻悻地缩回脑袋,“你继续,你继续。”
宁诚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我从来都没见过莫修那副死人脸上有过那种表情!脸煞白煞白的,不说一句话就走了。我猜来猜去,你又没啥仇人,肯定是司徒嫣然这小妮子干的好事,这才急忙向师尊禀报,请求发动坤灵山的所有弟子一同寻你。”
我抬手拂了一把额,目光涣散地对着宁诚道,“可是你发动了全山的人,动静也忒大了吧。我吴杳杳无父无母,这一条小命又值不了几个钱,如今欠了众师兄弟们这么些个人情,你叫我何时才还得清啊!”
我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关键是还欠了莫修这么大一个人情,如今又将他赶出了门,以莫修的Xing格,我必定是没好日子过了。
而且有一件事我早就想通了,既然那天莫修跟着司徒嫣然走了,他心里无论如何是也是牵念着她的。我当初莫名其妙生他的气,就实属不厚道,如今害他向她要人,搞得莫修和司徒嫣然卓卓相对,便更是不厚道!所以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我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让莫修更加地讨厌我,他说的对,我还是得离他远一点的好,如今欠下了他的人情,便更得在处事上明理三分。
“喂!”宁诚拿手在我面前挥了挥,“你是不是应该给莫修道个歉啊。”
我看了眼他,款款地莞尔一笑,吓得宁诚倒退三步,“莫修他愿意花大功夫找我那是他的事,我又没求着他。他既然睡在你那,你正好帮我跟他说一声,就说他救我我自会报答他的,但是我也绝不会谢他,让他以后少管我的事。”
“你!你……”宁诚咬着牙,抖着手看了我良久,半晌憋不出一个字。
我也懒得在同他理论,说了半天说得我口干舌燥,抬手扇了扇扑过来的蚊子,“我说宁诚,那日我哭的时候,你可是口口声声说要将莫修大卸八块给我玩,现在怎么这么快就向着他说话了?”宁诚闷哼了一声,提起剑转身就走,走到一半又回过身来,“吴杳杳,你好自为之吧!人家是真为你好!”
我深吸一口气,莫修,当初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呢,其实你挺好的,虽然你以前总是骂我瞪我,可是你教我练剑,还救过我一次命,即便是嘴毒了些,可你也没什么对不起我不是。我虽然讨厌司徒嫣然,但我更不能误了你。如果我能让你感受到一丝丝的厌烦,也当我为你做点好事吧。
这么想着,却不知为何心中空落落的。
此时,司徒嫣然公主的府上却上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
“公主,公主!”司徒嫣然的贴身丫头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心然,你这么慌张干什么,我没教导过你无论做什么都要沉得住气吗,慌慌张张地像个什么样子!”床幔后的美人正细心地往云母、银叶、砂片做的隔火片上添着香丸,忽然受到了打扰不免地有一些动气,“且罢,你有什么就说吧。”
心然“是”了一身起身四下望了一番,发现果真无人才凑近司徒嫣然的纱幔,“主子,方才有一位黑衣人说是有要事要求见主子。我将他拦在了门外,他便递上了这个,说是一定让奴婢亲自交给主子您,心然怕误了大事这才冒冒失失闯了进来。”说着便递上一封用紫金色笔墨描花的黑色信笺,拿近了闻,还隐隐透着曼陀罗花的香气。
司徒嫣然将葱茏地手指伸出紫色纱幔,拿过信封端详了一会,轻轻打开信封,那信封上没有一个字,只用银色的画笔在黑色底上画着只狐尾百合,风姿卓越,正是地位的象征。
司徒嫣然并不急着将信合上,只是又看了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快快有请贵客。”
“是!”心然点了点头便出门去请那位不明身份的黑衣人。
待那人被带到房内,司徒嫣然已换好了衣服,正坐在几案上泡着一壶茶,一时间茶香四溢,水雾缭绕。她透过一层薄薄的雾气看向信使,嘴角弯成姣好的弧度,“信使一路上多有疲惫,快请过来坐坐喝杯茶吧。”
“小的谢过公主,这茶,就不必了。”侍卫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清透的玉佩,“这是我家王爷还给公主的,说这是公主的东西,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司徒嫣然微微侧着头,接过了那块玉,“想当年你家王爷救了我的命,我将这个抵给他说是可以帮他做一件事,三年过去了,他倒也总算晓得要还了。”说罢,又抿了一口茶,“说罢,王爷何时见我。”
信使低着头,也不看向司徒嫣然,“公主果然是个明白人,明日戌时,王爷会派人来接公主,还请公主能够见谅。”
“知道了,我会去的,退下吧。”司徒嫣然一拢手,眼前的黑衣信使便立刻退下。
待信使走远后,心然才忧心忡忡地凑过来,“主子,这些人是什么人啊,他说明天来接您,您就这么跟着他们走,会不会太危险了啊?要不然心然和您的手下暗中跟着,以护您个周全?”
司徒嫣然斜眼瞥了一眼心然,放下茶盏抚了抚额,“这些人都是旧识了,你倒是不用太担心,我欠他们一个人情,早晚都得还上的。”
“可是,公主……”心然看上去依旧不太放心,话说到一半,却被司徒嫣然挡了回来,“你早些去歇着吧,明日我还得带你一同去呢。”
心然忽然抬头,眼中平添了些喜悦,“谢主子,谢主子!奴婢这就放心了,奴婢这就去睡。”临走前还不忘替司徒嫣然关好房门。
司徒嫣然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讷讷道,“这么多年来,就只有你对我最好不是。”低转了眉目,不禁黯然失笑。
第二日,还没见日头呢,就感觉有人一直在唤我的名字。“别闹”下意识地以为是莫修,于是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不想却被一阵晨昏咒念得昏头转向。揉着脑袋坐起来,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看清来人。
“师父,这一大早的,您老是要干嘛呀,还拿晨昏咒来念我。”我一脸的不高兴,瞌睡虫走得不尽兴,搞得我整个人都怏怏的无精打采。
看看师父竟还没有要走的样子,我不悦地蹙起了眉。隐约地看见他老人家背着我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望了我半晌,拍拍我的头,欲言又止道,“杳杳,随师父回蜀峻山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