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当今的这位摄政王相王爷,不得不提他的出身背景,和他背后极其庞大的人脉链。
作为已故先皇的第三子,相王爷的出身本就是极其尊贵的,虽然他在皇子之中排行第三,但在他之前的两位皇子一个刚出生即不幸夭折,另一个的身体也并不那么乐观,总是和病魔做着无休止的纠缠,吃药的时间比吃饭还多,而且时不时地就会大病一场。
如此需要别人细心照顾的皇子,纵然有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出身,却也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运,他简直就是一个微弱的存在,甚至是已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
和这两位不幸的皇子相比,相王爷实在已是不能用幸运这个词来概括他的锋芒,他确实很荣耀,因为他值得这份莫大的光荣。
相王爷出生的那一天,持续多日的旱灾终于得到了有效的缓解,一场及时雨缓缓而下,既不多也不少,也就是滋润了干旱的大地,滋润了因为旱灾而枯萎的庄稼,滋润了百姓们焦躁和不安的心。
好祥瑞,好征兆,这就是相王爷人生的开场戏,前戏精彩,后续的戏码也同样美妙绝伦。
相王爷并没有两位皇子虚弱的体质,相反竟是十分健康,不单如此,他的容貌也是极为俊朗,他的聪慧更是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三岁习文,五岁练武,七岁便能写就一阙《宸宫调》,既歌颂了如今的国泰民安,也歌颂了先皇的优秀治理,先皇称赞他这般年纪就是如此博学,未来一定会是所有皇子中最为优秀的一个。
相王爷确实十分优秀,出身优秀,才学优秀,在这样的氛围中成长,他的内心深处也觉得,自己该是获得鲜花掌声最多的一个,然而他的人生轨迹却在十年前先皇颁发的一纸诏书而走向了完全不同的路。
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皇子们都长大了,而他们的父皇却老了,既然老了,有一个话题是始终逾越不了的,立太子。
选择下一个继承人,是一个难度颇大的学问,难度在于,选人的不易,要看他的性格能否做到善待他的子民,让他的子民们丰衣足食,始终为着百姓们的喜怒哀乐而忧思、付出;要看他的才学是否达到惊艳的地步,如此就可以拓宽治国的范围,继而能和各国达成有利的友盟关系,促进本国的贸易和金融发展,百姓们的日子因此也能越来越富裕、快乐;要看他的治理方针、谋略是否和自己相同,不同直接会导致一个国家的不安和不太平,动荡不安向来不是一个君王希望看到的事情,安稳才是最好的结局,谁不想受到万人称颂和赞扬?
因此,选择下一个继承人,可没有那么简单,要看很多很多的方面。
选对了人,还是选错了人,评说与决断向来都不怎么公平、合理,诸如李世民为夺皇位,不惜发动玄武门之变,噬兄杀弟,可谓是用了极其卑劣的手段,从而得到了太子的位置,李渊不久退位,而他理所应当地成了下一任的皇帝。
你说这样一个毫不顾及亲情的人,若是让他当了皇帝,他也肯定毫不顾及百姓的安危,百姓们的日子会过得越来越悲惨,国家岂不是要彻底遭殃,走向衰败之路?
然而,事实却不是如此,正是这样一个对待兄弟极其残酷的人,却在日后治理国家之中发挥出了极为重要的才能,开创了历史上最为著名的贞观之治,为后来唐朝一百多年的盛世奠定重要基础。
你说,他是对的,是一个值得拥戴的帝王,但他隐藏的另一面,那段染着手足鲜血的过去,却无法因为他的卓越而掩盖,他的确做过,这一点他无法辩驳,因为那是事实,他夺得帝位的手段的确不太光明。
所以,是与非,本就无法评说,是即非,非即是,从某一点来说,它是对的,从某一点来说,它又是不对的,究竟孰对孰错,自古都没有任何的答案。
先皇给出的结果也是让人意想不到,甚至是所有人都百思不解的,他选择的下一个继承人是二皇子宸纾(当今皇帝),而不是三皇子宸珩(相王爷)。
如此优秀的三皇子,竟仅是封为相王爷,这个结果显然不能让支持相王爷夺储君之位的大臣们满意,大家纷纷开始联名上书,准备为相王爷打抱不平。
相王爷却极为果断地阻止了大臣们如此做法,道:“若你们联名上书反驳了父皇的立储诏书,等同于是告诉了父皇,我在朝廷之中的势力很大,甚至已经超过了他的掌控范围,要知道他如今还是当今皇帝,而我仅是一个皇子,身份的悬殊,决定了有些事情本来就是无可奈何。既然父皇选择了二哥,那么我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了。”
左相坐于相王爷右边的位子上,听他那么说,却是略显凝重地叹息了一声,道:“殿下在朝中的势力确实很大,这一点陛下不可能不知晓。然而,殿下的势力绝非是用金钱贿赂,而是靠着自己的实力。殿下各方面都是优秀的,就拿前不久经历的那场清平郡的暴动,连年的颗粒无收,导致诸多的百姓们都很长时间没有吃到一顿饱饭,而朝廷的赈灾粮却迟迟没有拨付下来,那些百姓们终是有些无法忍受地开始了大规模的暴动。陛下当时也十分头疼,因为清平郡的情况还是比较好的,别的地方比这更为糟糕,甚至还开始了人吃人,真的十分恐怖,就在陛下苦于没有有效办法的时候,殿下却想到了一个办法,也因此这场暴动在短时间内彻底停歇了下来。殿下,你可还记得?”
相王爷听着他的话,只是点了点头,想着当初看到那些百姓们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场景,他的心里也是说不出的痛意,神情也似是被深深触动,显得极为哀伤,道:“怎会不记得?这都是我国善良无辜的子民,他们之所以暴动,更多的也是不得已。没有吃的,没有安宁的生活,他们活不下去,难道不该宣泄自己的怒意,难道不该如此向人诉说自己的痛苦?”
左相转过头便看到了他痛苦的神情,爱民如子,这是身为帝王最重要的本质,相王爷拥有这样的本质,本就是极为难得,而且他也并非嘴上说说,当他知晓这场暴动的前因后果,马上集结了所有的幕僚,以及府上所有的下人,甚至连他的母妃,宫里的穆淑妃也联合起了诸位姐妹一同参与了这一场惊天动地的筹粮行动。
人多力量大,办事也容易,筹得的粮食很快到了一个可观的数字,相王爷主动请缨,前往暴动最为突出的清平郡,百姓们看到那么多粮食早已疯了,眼里竟是遮掩不住的贪婪,对于这些已经饿了无数天的百姓们,看到了粮食,犹如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大家再也顾不得所谓的秩序、所谓的亲情友情爱情,纷纷使出所有的力气去争夺那些粮食,场面一下子失去了控制。
只听得相王爷大喝了一声,那些百姓们不禁为之一惊,他看着这些争先恐后抢夺粮食的百姓们,道:“我知道各位已经很多天没有东西吃了,我也明白各位内心的苦楚和痛苦。我奉陛下旨意,将这些粮食运到这里,为的也是缓解这里的灾荒,阻止目前的这场暴动。暴动,我能理解,大家没有饭吃,不动就没办法告诉上面的官差,自己内心的悲愤,不动也就没办法活命。可是,如今有了饭吃,那么大家难道还要像之前那样争來抢去,而不顾别人的安危和感受吗?你们看看那些妇孺,你们瞧瞧那些孩子,她们没有你们那么厉害,也没有你们力气大,没办法争,没办法抢,难道你们要让她们活活饿死不成,你们还有没有人性,还有没有做人的基本准则!”
兴许是相王爷的气势实在太过强大,兴许是他的话语实在太过严厉,充满绝对的批判意味,这些百姓们竟一个都不敢再走上前,去抢任何一份粮食。
而相王爷看到他们动作的停滞,也没有停下自己的步伐,伸出手拿了几个热腾腾的包子,随后径直来到了一个抱着孩子默默流泪的少妇身边,蹲下身瞧着她怀中面如土色的孩子,眼里似是多了一份伤痛,将手里的包子递给了少妇。
少妇似是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做,怔怔地看着他,眼泪依旧在流,她的模样虽然不算倾城,却也是小家碧玉的姿色,尽管她如今的状态十分疲惫,她的脸上也没什么血色,甚至是有些灰头土脸的邋遢样,但相王爷却相信她是一个美人。
因为就在刚才的那场争相夺食的暴乱中,少妇没有动,也可以说是她想动,却动不了,她不能动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她怀里的孩子,孩子睡了,为了让他好好地安眠,年轻的母亲即使再困再累,也会为了孩子的安危而思而忧,纵然舍弃自己的所愿,也是在所不惜,因为孩子就是她的全部,就是她生存下去的最大动力。
如此伟大的内心,如此伟大的母爱,难道不该让人尊敬、让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