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王爷将包子递给了少妇,也没有多做迟疑,继而又将包子给了行动不便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到处都在称赞着他的善心。
而他却并不觉得任何欣喜,粮食越来越少,尤其面对三天后即将空仓的局面,只是叹息了一声,神情也显得十分愧疚,道:“对不起,我原本觉得自己带的粮食有很多,至少能够百姓们七日温饱,等到真正的赈灾粮来了,百姓们的安危也就能尽快解决。然而,我失算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赈灾粮迟迟未来,相王爷带来的粮食也已经所剩无多,今日便是最后的一餐,百姓们明日又将开始饥肠辘辘的挨饿生涯。
原本相王爷想要封锁这个消息,自己去想一个解决办法,然而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百姓们竟全部知晓了没有粮食的事实,当下新一轮的暴动又开始了。
有些百姓哀叹上天对他们的不公平待遇,有些百姓已经开始做好了放弃生命的打算,还有一些百姓则觉得,相王爷在藏私。
第一次见到相王爷的人,都会有一个极为深刻的印象,那就是他的俊朗容颜和雍容华贵的皇家气派。
这样的人,待在蜜糖一般的皇宫里,早已吃惯了山珍海味,也看多了繁华虚荣,因此他们是绝不可能会心甘情愿地去过苦日子,他们表面上装得深明大义,实则都不顾百姓们的安危,只顾自己享乐,而相王爷也一定是这样的人。
当下就有几个百姓聚集在一起想了一个主意,绑架相王爷这个富贵皇子,让朝廷立即将粮食运到这里。
他们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人一旦到了饥饿难耐的时候,很多事情和举动都是不可控制的,而他们也过惯了饥饿的日子,已经不想再过,因此下手的力度和狠劲也绝非常人。
当他们听到相王爷屋里的闷哼声,再也顾不得其他什么,就径直冲了出去,然而他们看到屋里的相王爷,却是一个个愣在那里,每个人的神情都是无比震惊。
只因为相王爷袒露的肌肤之上到处都是鞭痕,而他并没有停下手里的举动,依旧伤害着自己,一鞭一鞭地抽打着自己,鞭子上满是鲜血,可他也没有任何在意,依旧持续着,直到自己终于无法忍受,这才将手里的鞭子用力一挥。
随后,他站起了身,瞧着这些本不该出现在这里,此刻却已是吓得愣住的百姓们,没有任何迟疑,只听得昸的一声,他径直跪在了地上,道:“我对不起你们,这是我应该受到的惩罚。你们想要拿我换粮食,或是在这里杀了我以泄自己的愤怒,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你们可以放心,就算你们真的如此行动,我都不会让父皇或是谁伤害到你们,因为你们都是我国的子民,都是无辜的子……”
“民”字还未真的落下,相王爷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缓缓倒在了地上,这可吓坏了站在门口的百姓们。
按理,此刻便是最好的时机,然而他们却都迟疑着该不该动手,就在此时,相王爷的护卫傅康从远处飞快赶来,瞧着自家主子出了事,速度更是快得超乎想象,他来到了相王爷的屋内,看着他已经陷入了昏迷,还有不知所措的百姓们,不禁怒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赶快去找大夫啊,若是我们王爷出了什么事,你们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一听到自己快要没命了,这些百姓们赶紧吓得一个个去找大夫,然而大夫早已因为这场暴动而丢了性命,这里竟然找不到任何一个大夫!
好在,他们兜兜转转寻到了一个世代开药铺的人,也算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将他带到了相王爷的屋内,这让傅康的心情显得更加糟糕,道:“王爷如此为你们,换来的回报竟是连一个像样的大夫,你们都寻不到!若他真有了不测,我定然饶不了你们!”
一个百姓也是显得十分为难,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怨也只能怨天,怪老天不保他的命。更何况,我们已经尽力了,谁不想太太平平地活下去,我们也是无可奈何。”
另一个百姓也跟着附和他的话,道:“是啊、是啊,你那么气呼呼的模样,是要做给谁看?况且他好端端的,竟然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该不会是那个地方有毛病吧?”
另一个百姓说着这些,不禁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我看呐,八成是这个样子,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治不好他。”
其余的百姓也跟着附和,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相王爷,竟没有半分愧疚和难过,相反竟是冷嘲热讽,这让知晓实情的傅康心里特别难受,可他也明白自己不能再耽搁任何时间,否则自家主子恐怕真会因此丧命,赶紧起身,看着这些百姓们带来的那个人,道:“你可会医人?”
那个人抖抖索索地不住颤抖着,说话也不那么利索,道:“我……我不会啊!我就是一个世代开药铺的掌柜,对于药材,我是相当熟悉,可是对于看病,我真的是不精通啊。”
傅康顿时拧起了眉,但是如今也别无他法,道:“不精通,也是略微比别人懂一些医理。你来帮王爷看病,若是医好了,我自当重金酬谢,若是医不好,你的这条命,还有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相王爷的气势是属于皇家特有的威仪,而傅康的气势就是完全属于将士特有的风范,言出必行,看他的眼神便可以知晓他的愤怒有多少,而他紧握在手里的剑没有一刻放下,可见若事实不幸是悲凉的结局,那么他的确会按着之前的所言,将他们全部杀了,一个都不留。
那个人吓得魂魄都要飞出去了,赶紧来到了相王爷的床榻,想了一会儿平时大夫看病时的模样,将手搭在了他的脉搏上,然而他到底不会什么看病的门路,搭了半天,也没办法准确说出相王爷此刻的昏迷究竟是因为什么。
恰在此时,少妇从外面走了进来,似是没有半分犹豫,便果断地开了口,道:“让小女子试试吧,小女子的夫君便是悬壶济世的大夫,小女子虽然也并不精通,但好歹看着夫君给诸多的百姓们治过病,在他的身边也耳濡目染了不少东西,也许小女子可以帮到王爷,也算是为了回报他的恩情吧。”
傅康听着少妇如此说,思忖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他转过头看着依旧不知所措的那个人,道:“你可以走了,既然你治不好,那我也就不勉强你了。”
那个人听到他的这句话,顿时喜笑颜开,迅速提起了脚步离去,而那些百姓们也极为识趣地偷偷离开,最好是走得远远的,让傅康瞧不见他们,这样他们的性命也能多保留一会儿。
傅康看着他们竟然如此快速地离开了,顿时显得极为愤恨,道:“这些百姓一点都不记挂王爷的恩情,要知道这些粮食可不是赈灾粮,而是王爷拼尽所有的人脉一点一滴筹集到的,当粮食到了一定的数量,他并没有任何迟疑便火速赶到了这里,为的就是让百姓们不再挨饿,温饱自己的肚子,不让百姓们继续暴动。可是,他们一点都不知道感恩,还如此对待王爷,我真是替王爷感到莫大的不平和心疼。”
少妇听着也是十分心痛,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们看见的粮食竟是这般换来的,如此体贴百姓、爱戴百姓的好王爷,不该因为如今的局面而殒命,她的心里似是添了一份信念,坐在相王爷的床榻前,伸出手搭在他的脉搏上,仅是一会儿,便拧起了眉,道:“不好。这位大哥,你能否帮个忙,取一盆干净清澈的水,还有一个放着木炭的火盆,另外再加上一壶烈酒和一把刀,王爷的伤口已经受到了感染,毒素已深入了王爷的体内,小女子需要立刻将清除这些毒素,否则王爷的性命难保。”
傅康听她这么说,便知她是一个懂医理的,当下也不迟疑,仅是一会儿功夫,便将少妇所需要的东西全部摆放在了床榻前,道:“姑娘,你可需要帮忙?”
少妇站起了身,却是背对着他,开了口,道:“需要,这位大哥,因为我是一个女子,有些事情恐怕不便,因此救治王爷的任务,就全权交给了你。我说,你做,你现在将王爷的上衣全部褪去,尽量不要碰触到他的伤口。”
傅康坐在了床榻上,果断地将相王爷的上衣全部褪去,这些动作虽然快速,但是力度竟掌握得不多不少,丝毫都没有碰触到他的伤口,他转过了头,道:“好了,姑娘,接下去……”
少妇的神情显得极为凝重,道:“接下去便是要用刀了。这位大哥,你看一下火盆中的木炭是否烧得分外猛烈?若是的话,那么你就拿起短刀,将之放在火上,烧到你握着刀柄都能感受到这份热度,那么你就将短刀一点点地割开王爷的伤口。王爷会不知觉地痛醒,这是必然,此时的你需要一只手按住他,另一只手继续刚才的举动,所有的伤口都要割开,因为毒素都全在这些伤口上,明白了吗?”
傅康记住了她的所有话,无言地点了点头,便开始照着她的所言救治起了相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