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傅康割开相王爷的伤口时,黑色的血液顺着相王爷的伤口一点点地流淌在了床上,他看着这些自是十分心痛,直到将所有的伤口割开,依旧还是无法平复自己内心此刻的痛意。
只听得他带着几分哽咽的口吻,缓缓开了口,道:“好了,接下去,我该做些什么?”
少妇这才转过了身,瞧着相王爷的伤口,心情似是有些如释重负,道:“既然毒素都已经排得差不多了,那么王爷的性命也应是没有大碍了。这位大哥,麻烦将那盆清水拿在一边的桌几上,随后让王爷直起身子,按住他千万不要让他轻易动弹。”
傅康听她那么说,也似是少了一些担忧,点了点头,按着少妇的所言,伸出手将躺在床上的相王爷直起身子,只见少妇拿出了衣袖里的手帕,在清水里完全浸湿,随后将之拿起,沿着相王爷的伤口简单地擦拭着,将伤口外围残余着的一些黑斑全部剔除,并且还十分仔细地检查了他的每一处伤口,过了一会儿,她放下了手,额上也不禁多了些许的汗珠,道:“好了,你去给王爷准备一些干净的衣服,顺便包扎一下他的伤口。这位大哥,你千万要记住,尽管他从鬼门关里安全地走了出来,但他的身体仍是十分虚弱。他一点风都吹不得,而身边也时常需要人照顾,直到他完全苏醒过来,他才是真的没有任何问题。”
傅康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不过他也没有多话,依着少妇的话语如实照办,给相王爷换过了衣服,将他的伤口全部包扎好,道:“那么,姑娘,我家王爷要何时才会苏醒过来?”
少妇看着依旧昏迷的相王爷,不禁叹息了一声,道:“这可说不好,依着王爷的体质,按理明日便可苏醒,只是他失血过多,而这里也没有现有的药材,恐怕现如今也只有凭他的意志力,才能安然度过这一危机。”
傅康虽然仍是担忧着相王爷的安危,但对于眼前救治相王爷的少妇,却是多了一分感激,道:“谢谢姑娘救治我家王爷,等到王爷苏醒痊愈了以后,我一定要告诉他,让他知道,自己的付出是有回报的。姑娘的救治,便是最好的回报。我也不会说什么特别漂亮的话语,但仍是谢谢姑娘,发自内心地谢谢你。”
少妇只是摇了摇头,道:“你不用谢小女子的,其实小女子如今还能这般活着,全靠王爷那日给小女子的包子,救了小女子,也救了小女子的孩子。直到今日,小女子仍是无法忘怀王爷那日的恩情,小女子今日能够救治王爷,也算是回报他的恩情。他是一个好人,是一个难得的好王爷,这样的人,怎能不幸殒命呢?他该好好地活着。”
傅康听着这些显得十分激动,道:“姑娘,你能那么说,实在是太好了。若是那些百姓们都能和姑娘的想法一样,那么我家王爷也不至于过得如此苦、如此烦恼,甚至不惜伤害自己,只为了缓解自己的饥饿感。你知道吗?我家王爷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
少妇听了他的话,显得无比震惊,道:“什么?王爷怎么会饿肚子呢?明明今日才听别人说,要没有粮食。三天前,三天前不是还有粮食吗?”
傅康想到这里便觉得十分气愤,道:“对外面的百姓们,我们统一的口径是,粮食可够七日的量,实则当王爷来到清平郡的时候,他就极为敏锐地知晓了,自己所带的粮食并不多。这不多,一个是低估了百姓们的数量之多,另一个则是本身所带的就不多。”
少妇也知晓相王爷的粮食是如何筹集,自然也能够明白相王爷的处境是什么,道:“所以,他就伤害自己,为的便是让自己忘却饥饿的感觉?”
傅康并没有否认,也没有隐瞒,点了点头,道:“姑娘若是看到王爷的伤口,应该就会明白,有些伤口是新添的,而有些伤口却是早前添的,这些都是王爷一天天伤害自己造成的,为的也就是忘却自己的饥饿,还有就是不停地怪责自己,为何不能让那么多的百姓们温饱。”
少妇显然无法想象,却也是由衷地感到一丝伤痛,道:“王爷如此为着百姓,百姓却无法感同身受,还那么说他,我们实在是……”
傅康也显得十分难过,道:“是啊,每当我出去听到百姓们如此说我家王爷,我的心情就显得无尽的悲痛,然而王爷却是一点都不在意,他想的仍是百姓们的安危,就在今日清晨,他还在头疼该如何筹得更多的粮食,没想到此刻却躺在了床上。如此反差,让人如何不难受?”
少妇听了这些,也不禁流下了眼泪,道:“这样的一位好王爷,我们该是要好好感恩,心存感激,不该那么对他。等小女子离开了以后,一定会向百姓们诉说,我们遇到了一位真心爱民的好王爷。若是可以,我们也能尽力帮到王爷,不让他那么担忧,也不让他再伤害自己的身体了。”
少妇的确那么说了,刚开始别人只是觉得她是被相王爷洗了脑,才会如此称赞相王爷,但是后来却发现他们的想法,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因为就在第二日清晨,朝廷中德高望重的左相率领一批兵士,带着足够的赈灾粮来到了这里,他们这才知晓,原来就在相王爷来到这里的五日前,左相便带着兵士和粮食朝着这边而来,然而路上竟遭遇了一些阻碍,他们因此而耽搁了不少时间,多亏了相王爷派身边的傅康沿着左相经过的路线寻找,这才化解了左相的危机,从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清平郡。
这一切,若不是因为相王爷,他们这些百姓们早就饿死了,可他们非但不知道感恩,相反竟还如此说相王爷,而此刻的相王爷仍是没有醒来,依旧处在昏迷之中。
这下子,百姓们是彻底悔悟了,也或许真是上天不忍心让这么好的一位好王爷殒命,在那日的正午时分,相王爷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苏醒了过来。
因着这样的事迹,百姓们自是十分拥戴相王爷,他的好名声一下子传扬开来,很快就成为了百姓们心里最为喜欢的一个王爷。
往事仍历历在目,相王爷不禁叹息了一声,道:“对于当时发生的事情,我从来都不觉得有半分后悔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值得,因为百姓们都不再感到饥饿,而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我就算再苦再累,心里也是会感觉十分喜悦。”
左相对于相王爷的说法显然十分满意,因此对于先帝所下的决定,也更加有些无法理解,道:“殿下的名声,是诸位皇子之中最好的一个,可是陛下却没有看中您,而是看中了二皇子。二皇子常年卧病在床,几乎很少能见到他的身影,而若是瞧见了他,大部分时间也都是病怏怏的模样,这显然不该是身为一个帝王该有的状态。不是我胡乱多言,而是实在无法想象。”
相王爷却并不这么想,毕竟他看二皇子的角度和左相并不相同,左相看到的往往都是二皇子的表面,而他却是切身地知道二皇子绝非是一个平庸之人,道:“父皇看中二哥,其实也有他的一番道理。尽管二哥的身体十分虚弱,而他也几乎不出席什么皇家宴会,所有的时间都待在他的寝殿里,默默无闻,感觉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然而,就是他的沉默,相反也能突出他的特质。”
他停顿了一会儿,脸上显出了苦涩的笑容,道:“没错,我设法将清平郡的暴动彻底平息下来,这确实对于我的名声有了很大的帮助。然而,这也让父皇开始忌惮起了我。只因为,他看到了我在朝中的势力,已经超过了他。这并非是一件好事,也并非他愿意看到的,他选择二哥,也是觉得他的不争不怒,才是最好的。”
左相看着他,不由叹息了一声,道:“只是,这个决定究竟是好,还是坏,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但是有一点,我是能够肯定的,百姓们一定不会喜欢陛下所做的这个决定,恐怕新一轮的暴动,又会悄然上演。但这一次却并非是因为没有粮食,而是因为殿下。”
相王爷却是不禁摇了摇头,道:“若真是如此,那就设法阻止吧。毕竟,对于这个决定,我已经认了。王爷的身份,其实也不错,尽管并非站在最顶端的位子,但是我仍会做好自己,全心全意地辅佐二哥,帮着二哥将这个国家治理得越来越好。”
左相听他那么说,却是十分放心,对于相王爷的能力,他从来用不着担心,他也相信未来的日子里,有相王爷的辅佐,整个国家定然会变得越来越富裕,百姓们的日子会过得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