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0章 请医

昏迷了五天,萧陌玉终是在第六天有了苏醒的迹象,然而他的眼睛始终都未睁开过半分,这可吓坏了兰轩阁里的所有美人,就连如月看了也是一阵心惊。

如今的如月可不敢去找老爷子医治萧陌离,毕竟老爷子所在的阵营和她完全不同,他的背后有萧陌玉在支撑着,萧陌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多少都了解一些,尽管他做的事情并不算多,但每一件都是惊心动魄,每一件都直达萧陌离的要害,即使不能完全将他斗下去,至少也要惹他心烦,无法全身心地去做其他的决断。

萧陌玉的隐忍和可怕,和萧陌离的所为有着异曲同工的相似度,但却又有几分特殊的不同,萧陌离为的是“势”,而萧陌玉则更看重“情”,他说过要将阮七娘带出兰轩阁,他便这么做了,而且直到至今都还是相安无事地和她幸福生活着,全然都不顾这么做的后果,或许他是知道的,他只是不屑去顾。

能不屑于萧陌离的行径,真正做到无视的人,普天之下除了萧陌离的主人相王爷,便是这个默默无名的教坊师傅,萧陌玉。

因为猜不透他们针对萧陌离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如月也就没有贸然去请老爷子,尽管这样的一点风吹草动,凭着老爷子的这点能耐,多少都会察觉些许,但她这一次却并没有再去求助老爷子,要知道萧陌离迟迟不醒,可都拜了老爷子所赐,说好第二日便可苏醒的萧陌离,到了第二日依旧是昏迷的状态,这样的情景,让她如何安心?

于是,如月让侍女翠儿在外面帮着寻找了几个医术精湛的大夫,请他们过来秘密医治萧陌离,尚晨便是其中的一个。

如月初见尚晨,就对他的印象异常深刻,因为他的长相实在太过俊美,俊美得犹如一幅正在行走的动人画卷,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樱红的薄唇,一个极具魅惑和震撼力的面孔,最是吸引女子的驻足和目光,他便是有着这种特质的男子,而他的内在也是格外出众。

被翠儿请了过来,恰好是烈日当空的午后,尽管此时已并非炎热的夏天,但秋日的艳阳到底还是存着几分威力,照耀在身上仅是一会儿,便有了几分炙热的感觉,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辰,本该是适合待在院里晒着药材,好好消磨午后悠闲的时光,可是他却无法享受到这份惬意,甚至连打扰的方式都没有任何新奇的地方。

翠儿到了院落里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将一袋重金放在他一边的石桌上,道:“尚大夫,多有打扰,翠儿在此给你赔礼,事出有因,还请你多多包涵。翠儿来到这里不为别的,只是请你过去救救我们阁主,若是治好了,你一定会有重赏的。”

尚晨原本坐在院落里的一把摇椅上,一边感受着艳阳照耀在自己身上的阵阵暖意,一边闭着眼睛极为惬意地打着盹,听到翠儿的这句话语,积聚些许的睡意和始终萦绕在他周围的宁静不得不完全被打破,他的心情显然并不算最好,但他的态度却还算诚恳,他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却是十足的拒绝之意,道:“不去,就算给我再多的银两,我都不去。这些银子,你都拿回去吧。”

翠儿看到他始终都闭着双眼,竟不曾被桌上的这袋银两所心动,心里不是不觉得讶异的,要知道自己刚才将这袋银两放于桌上,尽管力度不算大,但声音却很响、很沉,聪慧人若是听到了这些声音,定然可以明白这袋银子的分量有多重。

那么多的银子,可以换取很多药材,可以做很多事情,这段时间以来,她凭着这个举动收获了太多太多医术精湛的大夫,不过这些大夫表面上个个吹捧自己医术如何了得,但是真的遇上了萧陌离这样的病例,却个个束手无策。

如月看到这种境况当然是十分心急,毕竟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萧陌离再不立即苏醒过来,迟迟昏迷的他不单不能恢复到最初的状态,对他的身体也会造成极大的影响,而他所创建的兰轩阁也会在此时无情地沦为老爷子等人的盘中餐。

她无法想象兰轩阁一旦落入他们手里会出现何种可怕的改变,但她却很清楚老爷子等人肯定无法放过萧陌离和自己,她最爱的萧陌离竟要用这种悲哀的方式离开世间,这显然不是她所愿意看到的,因此她的动作必须要快,而她给翠儿的旨意就是,务必用尽各种手段将医术精湛的大夫全部请过来,如果萧陌离迟迟不醒,她也不必再一直睁开眼睛看清这个世间了。

翠儿当然是想要活命的,经多方打听之后,她才听到了尚晨这个大夫的名字,每一个经他医治的病人都得到了有效的治愈,而他们的心里都无比感激这位有善心的好大夫,听到她要寻医救治家中的兄长,他们都一致向她推荐了尚晨。

她听到了这些,心里更加肯定了此人的医术确实并非虚传,因此她不顾此时的自己有多么疲惫,便找到了尚晨所在的院落,目的自然是将尚晨请到兰轩阁救治萧陌离,可是她的一贯所为却在他的身上不起任何作用。

翠儿很心急,又说了很多劝他的话,什么会给他立碑建祠传颂他的好名声,什么会答应他一切有理、无理的条件,什么会让他的未来有一个新的依靠,毕竟阁主的力量不容小觑,她相信只要他轻轻挥一挥衣袖,权利、地位、一切,只要他心里乐意,就算将整个世间最耀眼的珠宝捧给你,他都会做,前提是他乐意去做。

夸下海口不是翠儿的本能,但是她为了自己的这条性命也是完全豁出去了,她说出的许诺一个比一个重,说得自己焦头烂额、口干舌燥、精疲力尽,都没有顾上一丝分毫,她只是想要尚晨改变主意,从他的摇椅上一点点地挪起来,随后睁开眼睛,对她说一个字,好。

可是,尚晨的忍耐力实在是惊人到让她欲哭无泪的境界,听她说了那么多,眼睛并没有睁开,拒绝的意思显然也没有轻易动摇,等她真的没办法再多说一个字的时候,他非常简略地回了一个字,那就是,不。

翠儿此刻的心情七上八下的,说又没办法说,做也都尽全力地做了,难道真要让她如此狼狈地挨一顿如月的责骂吗?

挨了责骂是小,保不住性命是大,翠儿自知自己已没有任何对策,只有再次给他行了一礼,道:“如果尚大夫执意不肯随翠儿一同离去,翠儿也只能一直跪在这里,等尚大夫点头同意了。或者,就是当场丢了这条小命,反正他活不了,翠儿的命也保不住,早死晚死,都是一样的。只是,从今以后尚大夫就不是人们嘴里所说的心存善念,而是见死不救,毫无同情之心。”

尚晨知道翠儿这么做只是一种激将法,尽管她确实拿起了匕首,准备自刎当场,但他也明白她是一个惜命的人,只是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道:“如果真要死,我绝对不拦你。不过呢,麻烦你做事情决绝一些,握着匕首的手不要颤抖,否则别人只会觉得,你这么做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诚意,也看不出任何决心。”

翠儿听了他的这些话,这一次是真的哭了,道:“翠儿真的要自刎当场吗?尚大夫,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做啊?”

尚晨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去看翠儿此刻的反应,但也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她的害怕和不安,他只是在笑,笑得十分开心,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并不怨我。我只是坐在这里极为惬意地晒着太阳,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同意什么,都是你一个人在说那些天花乱坠的话。话说得太满,往往就是一种圈套。我不上钩,你也无可奈何。”

翠儿自知已是无可挽回的结局,干脆咬了咬牙,一句都不再多言地将匕首放于自己的脖颈上,轻微地划了一下,便已初见血痕,她不禁痛得嘶了一声,也就是这一声彻底挽回了她的性命。

尚晨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少女手握匕首置于颈间,血痕已现,她的痛苦可想而知有多么严重,他只好轻叹了一声,阻止她继续行动的双手,道:“罢了,你停下来吧。”

翠儿看他睁开了迟迟未睁的双眼,不禁涌现出了一丝希望,激动地放下了握着匕首的手,刚要说话,却惊觉自己颈间的血痕已痛得让她说不出话来,她伸出手只是轻轻一抹,便是满手血污,都是自己的血,吓得她都要再一次哭了起来。

尚晨终是从他的摇椅上挪了起来,径直走到她的身边,拿出了藏于衣袖里的药膏,轻轻涂抹在她的伤口处,道:“年纪不大,下手倒是挺狠的。伤口虽然不算太深,却也不算太浅,如果不及时涂上药膏,颈间恐怕就要留下疤痕,那就难看了。”

翠儿没办法开口说话,只能极为无辜地看着他,她的手上全是鲜血,无法来得及擦拭流淌在自己脸颊上的泪水,但她想象此刻的自己,一定十分狼狈,也十分可怜。

尚晨将药膏涂抹好了以后,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了她,道:“放心吧,不会再流血了,也不会留疤。这块手帕你先拿去,将自己的手擦拭干净,这么血污的双手,我看了也是有些不忍心。”

翠儿只有听话地去接,随后勉强道了一声谢,却听到他再一次地发问,这一回他问的是阁主的名字,而她也没有任何犹豫地开了口,缓缓地说了三个字,道:“萧……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