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虽然知道这些美人说得很是难听,并且还将自己和安儿的处境当成是一个特别讽刺的笑话,但她却并没有选择忍气吞声,凭着她多年积累下来的手段,很快一些带头的美人便受到了严厉的处罚,这种嚣张的气焰也暂时平息了一段时间。
可是过不了多久,这些不安分的因素又会再度卷土重来,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她打压的效果也是一次比一次微弱,到了最后竟是没有一个美人愿意听从她的安排。
如月看着她们如此态度,竟是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语气之中流露出诸多的冷意,道:“你们这般不听话,为的不过是我不得宠爱的原因吗?可是,你们也不去想想,单凭阁主将管理的权力交予给了我,便可以清楚地知晓,他的心里还是信任我的。如果不是,他怎么不将这些权力给你们呢?你们凭什么这般不听旨意?难道,真的想要反了吗?”
似是被如月的语气吓到了,一些美人赶紧闭起了继续闲言碎语的嘴巴,她们自知她向来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谁若是对她好,她就对谁好,谁若是对她不好,她就会让谁付出应有的代价,稍许惹她就可以了,千万不要惹祸上身。
看自己若是再待在这里,肯定会遭殃,那些美人们都识趣地选择离开,唯独伶月还站在原地看着她,如月也注意到了始终站在那里的妹妹,可她如今的心情很是糟糕,根本不想再多说什么,于是她转过身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伶月看着她提起了脚步,不禁快步来到了她的身边,开口唤了她一声,道:“姐姐。”
如月听到她的这声称呼,却并没有过多的情绪,道:“如果你是来安慰我的,你大可不必这么做。因为我并不会去在意她们说的这些话,我只想顾着自己的安儿,至于其他的事情,我都不想再管、再顾。明日便是阁主出关的日子,我不想惹来什么不必要的祸端,让我和安儿的处境变得越发艰难。伶月,我想让你去做一件事情,将阮七娘平安地带回来,只要阁主明日能看见阮七娘,别的一切罪责,都会与我无关。反之,他会让那些美人和我一起为阮七娘殉葬的。所以,你能全力以赴这么去做吗,我的好妹妹?”
伶月知道她的心里很不喜欢阮七娘,也知道最近一段风波里的关键原因便是她的失势和阮七娘的风生水起,她自然会对姐姐的处境格外心痛,可是她如今的地位也是格外不明朗的格局,只因为她自己心里也很是明白,自己如今这个丽姬位置究竟是如何得来的。
并非是因为自己的本领多么高强,也并不是因为自己完成的任务到底多到何种程度,她能够拥有这个位置,不过是因为萧陌离如今能够掌控住的美人里,她恰好是其中一个,况且她还有一个非常身份,那便是如月的妹妹,光是这样一个身份,他自然就会对她另眼相看了。
因此,伶月的地位一直是高不成低不就的,这种地位也极大地束缚了她的想法,原本就不会过多发表什么意见的个性,如今更是什么话都不愿多说,她仅是专心于萧陌离交待下来的任务,和大多数的美人想法一样,不惹事,听话地照做,总会有自己的好日子。
于是,就算刚才那么多的美人都在那里说着自己的姐姐,她都没有想过要去多说什么,只因为她觉得那是姐姐应该得到的教训,过多地奢望一个并不会轻易实现的未来,到了最后,便是这般境地,即使是一个初来乍到的美人都要数落你。
心比天高,从来都是如月的缺点,可是这样的缺点或多或少也源于过去的经历太过坎坷,正因为经历过了苦痛,她才会迫切地想要抓住一点美好,即使是用那样的手段得到了些许,她都会觉得很是满足。
可是,沾沾自喜的她却是尝到了苦果,因为阮七娘的地位已经高过了她,甚至连萧陌离都将独一无二的特殊位置给予了阮七娘,而她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美人,遭受了这样的打击,也难怪会忽然同意了阮七娘的要求,让她离开去找自己的夫君宋珏。
然而,在这茫茫人海之中,究竟哪里会是阮七娘的藏身之处,伶月却是不知晓的,若要她在明日之前将阮七娘带到萧陌离的面前,这种难度可比完成那些任务还要高,她的心里一下子没有了任何把握,道:“姐姐,你可知道她如今身在何处?”
如月听了她的疑问,只是摇了摇头,道:“我岂会知晓这些?你去问一下美瑶吧,她和阮七娘关系最近,应是会知晓这些的。如果连她都不知道,那么我们就只好等死了。”
伶月听到她这么说,神情瞬间变得极为凝重,甚至还带了一种难得的责怪,道:“姐姐可真糊涂,为何如此轻易地让七娘离开呢?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让她离开了这里,大家的处境可都会变得十分艰难的?难道,在你的心里,一直都只有萧陌离,半点都不曾顾及别人吗?姐姐,你可不要忘了,你还有安儿啊!”
如月不想再和她争辩太多,神情之中也显得有些不耐烦,道:“和你好好说话,你便是这种说教的态度。算了、算了,你一直以为我是这般模样,那么你就一直以为下去吧。反正大家都活不了,早死晚死都是一样的。”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便听到她的身边传来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他先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随后缓缓开了口,“好端端的,怎么就提起这个字了?难道,在我闭关的这段期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如月、伶月,你们倒是好好给我说清楚。”
伶月似是有些吃惊提前出关的萧陌离竟会出现在两人的面前,不过她也仅是一瞬间的惊讶,很快便恢复了最初的情绪,对他行了一礼,道:“伶月参见阁主。”
萧陌离看着她对自己行了一礼,不禁赞许地点了点头,道:“看你和如月如此姐妹情深,我真是有些感动到了。虽然明知兰轩阁里是不能有情的,但是你们的姐妹之情依旧不曾消散过半分,如今也算是一样的地位,想来你们的心里也会很开心吧。”
如月的情绪也慢慢缓了过来,她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了一块帕子,轻轻擦拭去了他脸上没有来得及擦拭的汗水,道:“怎么不洗漱一番,便走出房间来了?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可是很容易受凉的。”
萧陌离任凭她这般举动,却是察觉出了她拿着帕子的手有些颤抖,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些许疑惑,道:“如月,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怎么手抖得如此厉害呢?能不能告诉我,你和伶月刚才谈论了一些什么吗?”
如月极力保持着最为温婉的笑容,道:“我能有什么事情呢?不过是站在风里有些久了,因此身上才会有些不适,休息一会儿也就不会有事了。至于我和伶月刚才说的话,那不过是女儿家之间的悄悄话,难道这些话语,你也都要完全听进去吗?这恐怕不好吧。”
萧陌离听着她的话,只是笑了笑,道:“这有什么要紧?反正我出关以后也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兰轩阁一时之间还不会开始重建的事宜,因为我还在设想该如何去做,而且我还要去官府一次,和县令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于是,我的时间恰好可以空余下来,好好地陪着你。如月,你不是一直都在怪我对你、对安儿不够关心吗?虽然你没有说出口,但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介意。所以,我才想要好好地弥补你,这也算是尽一个始终都未曾担负过的夫君和爹爹的责任。你说,好不好?”
伶月知道如月听了之后一定会十分感动,而她的心里也多么希望,萧陌离说的这一切真的会做到,而不是仅就这么嘴上说说,下一刻便会给予如月一个更为沉痛的惩罚,可是她知道这并不可能,而她也不能发表多余的意见,因此她只有选择站在原地,看着萧陌离精心编排的这一出戏。
诚如伶月所想的那样,如月确实动心了,不单是动心了,她还觉得萧陌离定会这么做,她根本没有去理会伶月流露出的眼神是一种无声的警告,只是痴痴地看着他,道:“陌离,你真的会这么做吗?真的愿意留下来,陪着我、陪着安儿吗?这都不是骗我的,对吧?”
萧陌离颇为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否则我为什么要将权力交予了你呢?如月,你是唯一跟着我时间最久的美人,也是唯一给我孕育过子嗣的美人,这份唯一,没有人会及得上你。所以,你不需要担心别人会说你什么。有我给你背后撑腰,你大可以放一百个心。”
如月没有忍住自己喜悦的情绪,上前不禁抱住了他,道:“你知道吗?我等你这句话已经很久了,你总是让我这般患得患失,我都不知道自己在你的心里究竟是什么。如今,我却是已经知道了,我在你的心里很重要,也是唯一,对不对?”
萧陌离忽然被她这么抱住,脸上的神情难免会有些尴尬,他看着站在原地已是有些害羞的伶月,也似是有些为难,道:“我真心没有想到,我的几句话竟让你的姐姐高兴成这般模样。刚才你和她说话都不曾激动过分毫,甚至连说起阮七娘离开都不曾有过任何情绪,怎么被我说了几句,就忽然变得高兴了呢?是不是高兴自己的地位终于可以保住,从此以后便是后顾无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