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打损伤,活血化瘀。
“你说实话,你与我讨这个药是不是要去看那梅家的娘子?”
说好了的三个病人剩了两个,现在又和他讨药,老大夫见多识广,已经猜出来了各种原由,却只希望自己不过是误会,那知顾骢那厮竟是连半点迟疑都没有,直接点了头应了“是!”
华大夫之前的欣慰感动顿时烟消云散,古稀之年老大夫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鼻子里重重的“哼”出一声来,指着顾骢问道:“你先前所说的一切皆是骗我的吧?亏我还当你是真心为家族着想,想着你虽行事鲁莽,却不失为大丈夫所为,没想到你……你竟然如此无耻,图谋人家已经出嫁了的女娘。”
现在他倒是宁愿没有听到之前的那些话了,这混账东西还是之前的那个混账。
“你是不是知道……”华大夫的话戛然而止。
“知道什么?”
“没什么。”
顾骢对老爷子的未尽之言起了疑心,只是老爷子的嘴已经闭的跟蚌壳似的,任他如何试探都不再开口,甚至闭上眼睛不再看他,嫌他太过闹心。
顾骢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摊手对老人家解释:“表爷爷,您可能是有所误会,侄孙还真不是图谋什么,只是侄孙那天在山林里遇险,幸得那小娘子相救,没想到反害得她扭伤了脚腕,若是就此不闻不问,侄孙成了什么人,那才真是枉为男人。”
华大夫半信半疑,反驳道:“你已经去她家中送了礼,又请了我来为她婆婆丈夫瞧病,也算尽到了心意,其余的事情,自然有她丈夫去操心费力,你却还在心中惦记,又该作何解释?”
顾骢哈哈一笑,只道:“表爷爷什么时候这么拘泥于这些小节了,那娘子因为侄孙才伤受了伤,她丈夫婆婆身体不好,行动不便,自顾尚且不暇,又怎么顾得上她,我为她讨您一副药,尽尽心意,算作报恩之用,也只是知道您这药方有多神奇,见效快,疗效好,怎么就成了有所图谋了呢?您若是不给,也就算了。我已经尽力而为,讨不到药我也是没有办法。”
他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神色间全不见半点私心。
华大夫到信了八九分,从药箱里拿出装药的白瓷瓶,递到了顾骢的手中,还是不信任的警告道:“你这次惹到了荣王世子,闯了大祸,足以抵住你以前惹得十起二十起得祸事,不管你之前在京城有何打算,既然回来了,就千万要老老实实的莫在犯错,让那荣王抓到你的把柄,知道么?”
顾骢心愿达成,也就更愿意应付这个表爷爷,当即点头,态度严肃正经。
“表爷爷放心,我心中自有成算。”、
他如此态度,华大夫理应放心才是,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心中反倒是多了一丝莫名的不安。
路口分道扬镳,顾文接过顾武手中的缰绳,送华大夫回城里。
伤了一条腿也不耽误顾骢骑马,这厮就是滚刀肉,才三天的时间,就觉得腿上的伤好多了。
主仆俩奔着田家湾的方向走去,沿途顾武将在梅花村打听到的事情一一说给顾骢听。
顾骢一路上冷着脸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勒着缰绳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顾武小心翼翼的看着主子的神色,不敢再多说一句,生怕是哪句话说的不对了惹毛了他家少爷。
翻过山坡,眼看着田家湾就在眼前,山坡顶上,却看到了砍柴的宋知孝。
身穿灰色短褂,黑色的犊鼻裤,正挥舞着砍刀,隔得也远一些,还没注意到路边上的主仆二人。
顾武眼尖,第一眼就看到了对方,再加上因为昨日里和宋知孝一起给豆腐娘子家里砍了柴,接触的也就更多一些,比较起来,反比顾骢这个有心人还要更熟悉一些。
“你说他昨天什么也没说?”
“是啊,少爷,这位,真是那位的亲哥哥,问一句,答一句,略私密一点的,嘴就跟蚌壳一样紧,跟梅家人一点都不像,简直好像巴不得和咱们没有一点关系,我叫他一声少爷,倒像是把人架在火上烤一样,浑身的不自在。”
有绵娘前车之鉴,她的兄长是这个脾气,顾骢道也不奇怪。
“哼,这可由不得他。”看着在小树林里挥洒着汗水的背影,顾骢眯着眼睛说道:“去吧,该干什么?该怎么说,不用爷再教你吧?“
顾武机灵极了,当即应道:“当然不用,少爷,您放心,奴才明白,只是您一个人去,可以么,要不然,奴才送您过去?”
“不需要,你家少爷只是受了点伤,又不是废了一条腿,哪用得着你这么周全,你办好爷交给你的事情才是正经。”
两人分开,顾骢奔着山坡下的田家湾走去,顾武则是下了马直接走向不远处的宋知孝。
砍柴的青年似有所感,一回头,就看见身后越走越近的顾武。
“武爷您怎么来了?”
这回不自在的换成是顾武了,他连忙抱拳道:“宋大哥,宋公子,宋先生,我可是求着您了,您千万别叫我什么爷,这要是传了出去,就算是我们家主子不惩罚我,外人也会认为我们顾家是那种轻狂没规矩的人家。”
田家湾顾骢不是第一次来,上次带着顾武来找人,不成想正赶上绵娘出嫁的日子,当时山坡上两伙人相遇,他心中还满怀期盼,迫切的想要去见心中的那个娇人,哪里会想到那简陋的马车上坐着的,红盖头盖着的就是他要找的人啊。拿着银子问明白了路,就轻轻巧巧的和人错身而过。
再也没有比这更遗憾的事情了。
来到田家湾,看到办喜事的宋家,他甚至还在门口看了一会子热闹,和顾武品评了一番。
若是……若是当初知道马车上坐着的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就算是花多少钱,自己也要把人带走,,若是知道宋家大操大办就是为了这么一门婚事葬送了绵娘的一生,他一定当场将这门婚事搅黄了。
那梅家都是一家什么样的人,如何能配得上他的阿绵。
宋家门口,绵娘正拄着阿哥新做出来的拐杖刚刚将客人送走。
这客人不是别个,正是李家的阿云,也就是和王婶家里定下亲事的那一个。
昨个阿云去了隔壁村的舅舅家里,晚上回来看到桌子上的肉菜才知道是宋家送过去的,也从阿娘的口中知晓绵娘回来了的事情,只是昨天时间已经晚了,不好上门打扰,一直挨到清早吃罢饭就赶了过来,小姐妹分离有一段时日,阿云曾经在未来婆婆的口中听到梅家的一些事情,心中不由得一直记挂着绵娘。
以前妩娘在家里,阿云就是想要打听绵娘的事情也是有所顾忌,早听未来婆婆说过,这妩娘是最爱要尖掉歪的,当着她的面打听绵娘的事情,只担心她会多心,给绵娘r惹去不必要的麻烦,自古以来,小姑子嫂子最难相处,偏偏这两个人两种关系都占得全全的。
两个人分离了有一段时间,阿云有说不完的话,绵娘却不怎么吭声,只是听她说着,阿云问起她成亲之后的生活,她也只是一句“挺好的”一语带过,再多一句话也不说。
分开的时候,看着绵娘柔婉的面容,阿云有了心事。
只是绵娘不说,她也就不好再细问。
阿云只能拉着绵娘的手,悄声说道:“绵娘,莫要担心,秋收之后,我就嫁过去了,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就又是伴了。”
她声音小小的,刚开口脸就烧了起来,毕竟还是未出嫁的女娘,说出这么不知羞的话,总是不好意思的。
阿云走了,背影越来越远,拐个弯就不见了人影。
绵娘搓搓手,手心里还残留着温热。这热度一直传递到她没什么起伏的心里。
阿爹,阿娘,阿哥,细牙,阿云,二叔,二婶,杏花嫂子,憨子兄弟,原来这个世上关心她的人远比那些对她的抱有恶意的人要多得多。
想到这些,绵娘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很傻,为那些人伤心费脑,远不如去关心关心自己的和自己关心的人。
“阿绵,在看什么?”
耳边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沉思,绵娘身子一顿,就感觉到身后的人竟然将自己半圈在了他的怀里。
贴着她耳垂的低沉嗓音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醋意,不平的道:“如此依依不舍的眼神,若是什么时候阿绵也能这么看我,我顾骢定是死也值了。”
湿滑的舌尖舔过女娘敏感的耳垂,绵娘身子一僵,一种冰凉的感觉从脚底板直接窜到脑瓜顶。
“顾骢,放手!”
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家门口,绵娘虽然疾言厉色,却担心被屋里的阿娘听到,而不敢高声,反而越发的憋屈。
顾骢带着人靠墙站着,枣红色的高头大马牵到前面,挡住了两个人的身影,大门的另一边的一人多粗的柳树也成了一道天然屏障。
“阿绵,尽管高声,将屋中的人招出来,爷正好光明正大的提亲。”他说着话,竟然就将面前透着粉色的白皙耳垂含在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