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神情一顿,只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却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他。
不过这个江一寒他并不放现在心上,他指着朝堂之上的帝王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终究是本王小瞧了你,原来尔等图谋已久,这一环扣一环的污糟伎俩,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想得到的。”
单单就说这些替补上来的大臣,可见皇帝已经暗中部署培养多年,只可惜,那些老臣工一个个位高权重,贪权重欲
龙椅上的君王听得此言,却并不愤怒,自得一笑,可很快就收敛了起来,快得仿佛荣王刚才看到的只是错觉。
“皇叔此言差矣,你我皆是天家骨肉,你做出这等事情来,实在是让朕痛心疾首。”
荣王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可奈何。
环视一周,却忽然发现这满朝之上,自己竟然不知道找谁商量好。
就连皇帝身边安排的那些眼线,竟然也全部都不见了。
怪不得行事无所顾忌,原来竟然是将自己的钉子全部都已经拔出。
只是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呢?
有些名单只放在自己的心中,除了自己的儿子,他谁也没说过。
儿子?
荣王抬头,怪不得了,今天这样的场合,原本应该也站在这朝堂之上的萧宗羡却不见了踪影。
难道这些事情都是他抖落出来的?
荣王爷想到自己在牢中听到的消息,水儿生下的男婴母子皆被王妃带走,心中更加肯定萧宗羡跟自己生了异心。
可又不太可能,她们就算是再愚蠢,也应该知道,若是自己在,她们母子也能保全性命,一旦自己出了事,作为家眷,她们母子又如何逃脱?
只是容不得他多想,殿外传来太监的声音:“荣王妃觐见。”
皇帝微微勾了一下唇角,宣人进来。
荣王妃进来之后,见到被强迫跪在大殿中央的荣王爷,眼中闪过一抹柔情,可随即却是浓浓的愤恨。
她跪在他的身边,参拜皇帝。
皇帝面无表情,叫她婶婶,却并不叫人起来。
荣王妃也并不起来,只是跪在地上,缓缓说道:“本宫有证据,能证明荣王包藏祸心,对皇位图谋已久。”
荣王抬头,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很难相信她竟然亲自来检举他。
“哦,婶婶有何证据,能证明皇叔包藏祸心呢?”
“证据就在殿外。”荣王妃面无表情,不管是面对逼迫自己在丈夫和儿子中间必须做出一个选择的皇帝,还是面对昔日同床共枕,夫妻几十载的丈夫,她的目光不看向任何人,只是盯着地上的大理石花纹看。
皇帝陛下开了金口,张总管亲自跑了出来,很快,带着人从外面抬进来一只名贵的箱子。
箱子打开,朝堂上的人皆是大惊失色,里面放着的,竟然是龙袍。
荣王跪坐在地上,在他看到这个箱子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一切都已经很难挽回。
如果说前面的那些证据他还有翻身的余地,可以说是诬陷,那么眼前的龙袍,就是在里通外国上罪加一等,这是要谋朝篡位!
他的野心虽然早已经昭然若揭,可是从来没有这样放在明面上过。
当张总管将龙袍拿出来的时候,龙椅上的帝王就已经勃然大怒。
荣王妃更是将龙袍究竟何时,又是何人所制,说的一清二楚,就连当初荣王爷试穿龙袍的时候的神色言语,她都没忘。
那个时候还没有出现那桩丑闻,夫妻父子之间的关系还算和谐。
展望起将来了,也只觉得江山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哪想到今时今日,当初一起分享喜悦的人,现在竟然要揭发他,当初的一言一行,现在都成了证据证词,让他辩无可辩。
荣王爷拼命想着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改变现在的局面,可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击的太过,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证据确凿,荣王爷再无翻身可能。
荣王的两位亲家首先跪了下去,劝谏皇帝不要再顾忌什么天家骨肉,荣王爷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理应处死,以儆效尤。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生怕自己说的晚了会被对方抢了先机。
谁也没想到最先跳出来的竟然会是这两个人。
荣王转头望着这两个人,嘴角流露出嘲讽的笑容。
可有人带了头,其他人自然不会不甘人后,纷纷站出来,恳请皇帝治罪。
宋知孝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的人跪下去,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朝堂之上,竟然只有他这个官职最小的还在站着,他迅速抬头看了一眼龙椅上的皇帝,却对上皇帝含笑的眼睛,想也不想,连忙跪了下去。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随大流跟着他们说一样的话。
心里却暗暗补充一句,萧宗羡也治罪吧,那位荣王世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一切尘埃落定,荣王再次被押入大牢,不过这一次,却是戴上了脚镣手铐,成了死刑犯。
被人押着离开的大殿,当真是半点威严全无。
禁卫军接旨彻查荣王府,将府中相干人等全部下了大牢。
这一番作为可谓是雷厉风行。
荣王府没有被治罪的只剩下几个没有出嫁的女儿。
萧宗羡从碧水宫里走出来,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可以直接回家,而是跟荣王爷,以及荣王府的谋士下人一样,全部被关入了大牢。
荣王妃被太后的人请走了,说是请走,其实就是变相软禁,不过是给她留了一层颜面而已。
荣王妃似乎早已经有所预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激动,只是十分平静的跟着两个太监走了。
皇帝当堂宣旨,恢复太傅府昔日荣光,广贴公告,恢复恩师江太傅的清誉。
至于江一寒,赐官职宣威将军,从四品。
这旨意似乎在皇帝心中早就已经打好了腹稿,皇帝陛下只是做做样子,思考了一下,就下了旨。
没有人会质疑皇帝的想法,这样的做法是否不公。
毕竟当初江太傅曾是太子恩师,皇帝陛下甚至提起江一寒当初曾经救过他性命的事情,无限感慨。
朝堂上都在山呼万岁圣明。
只有江一寒一边谢恩,一边尴尬。
救命的事情他都已经不记得了,可是皇帝却隔三差五的提及。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皇帝的目光最后转而落在宋知孝的身上。
宋知孝低着头不敢看,一直到自己被点到了名字,这才抬起头来。
“宋知孝冒死从西北赶来京城,不避斧钺,忠勇可嘉,现在封为副招讨,从五品,归在段不严帐下管辖。”
宋知孝一时间被这个圣旨砸蒙了,还是身边的人提醒他,他才想起来跪下谢恩。
至于其他人,各有分封奖赏。
早朝散去,宋知孝随着人流退出大殿,正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往何处去,就被人抓住了手腕,他下意识的防备,等看清楚人,神情放松了下来:“江停,不,应该叫你江一寒,可还是习惯叫你江停。”
“叫什么无所谓,跟我走。”
这诺大的皇宫里,除了他以外,宋知孝还真不知道自己跟着谁才好,想也没想就跟着他走了。
前面的人群中传来惊呼声,原来是荣王的那两位亲家晕倒了。
江停不予理会,带着宋知孝一路疾行。
到了御书房,宋知孝才知道江停是带着自己来见皇帝。
又是熟悉的跪下叩见,这皇宫之中,朝堂之上,皇宫之中,这规矩真的是多如牛毛,宋知孝一句话不敢多说,什么事也不敢问,只能相信江停。
皇帝陛下却是直接说道:“边关战事吃紧,正是用人之际,你们两个火速赶往边关,助段不严顾骢一臂之力。”
两个人不敢有任何异议,谢过恩之后,皇帝陛下却叫住了宋知孝,询问他家中还有何人,可需要什么安排。
宋知孝将家中情况简单说了,却拒绝了皇帝陛下接人上京的提议。
来到京城,半天一宿,过的日子看的事情,比他过去二十几年都要精彩,阿娘和弟妹还是暂时留在老家过消停日子的好,真的要享福,也是等这场战事过了之后,京中局势彻底稳定下来再说。
皇帝陛下好似能将他看穿一样,不过也不勉强,反而是看向江停:“太傅沉冤昭雪,你得以恢复身份,终身大事也该想一想了。朕想过了,这京中贵女合适之人不少,你也不要担心,由太后出面,你的婚事自然不愁。”
江停眸光微动,不过却不是谢恩,而是拒绝,一句“微臣已经有了中意之人”让崩了一个早上的皇帝陛下露出了一个兴味的笑容。
“哦,是谁?你倒是说说,朕竟然不知道,你忙成这样,心里竟然还藏着一个人,这人可是朕认识的,是哪一家的贵女?”
江停也不踌躇,只是道:“这里有认得她的,不过却不是陛下。”
“不是朕,那是谁?”皇帝陛下看向旁边的张总管:“你认得的?”
张总管陪着笑道:“回皇上的话,老奴见过的世家贵女勉强比您见过的多一些,可是江大人不说,老奴怎么知道是谁?”
“哼,那朕到是更好奇了,这女子一定是有过人之处,竟然能让一块木头动了情。”
宋知孝只觉得这场景有些荒唐,刚才在朝堂之上的皇帝还龙霆震怒,现在竟然在这里好奇江停的心上人,而且江停这样,让他有一种在故意卖关子的感觉,只是不知道江停这关子究竟是卖给谁的。
他正想的出神,却不防江停看了他一眼,面带微笑将一根木钗从怀中拿出来,对皇帝说道:“这是微臣诓来的定情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