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江停的小迷弟

宋知孝走了过来,望着江停,神情微妙。

江停迎上他的目光,不闪不避的只是看着。

“你,过去拜祭一下我阿爹吧!”宋知孝说道。

江停疑惑的看着他。

宋知孝的脸上现出一丝懊恼来:“你的心思,去,说给我阿爹听,这么大的事情,我一个人做不了主的!”

“哦!”江停慢悠悠的应道。

“哦什么哦!”宋知孝竖起了眉毛:“还是你不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管你有什么样的心思,总要先禀明了我阿爹,才算是过了明路,当然,你若是不想拜,也……”

宋知孝话还没说完,江停就已经快步走到了宋有福的墓前。

将手中的剑放在一边,对着墓碑连续磕了三个头,掷地有声,响声可见。

沉声道:“晚辈姓江,名一寒,字停愚,戌寅年六月初五辰时三刻生人,现年二十有二。”

宋知恩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他拉着兄长的胳膊问道:“阿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小孩子,别管那么多,回家也不许胡说知道吗?”很快,宋知孝的脸色就僵硬了,江停从怀里拿出了跟他一样的卷轴,一点一点的打开,还看了宋知孝这边一眼。

宋知孝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连忙走过去想要拦着,却已经来不及了,江停已经开始念自己的赐封圣旨。

他们要去边关打仗,自然是要拿着御批的圣旨去的。

阻止已经来不及,江停念完圣旨又开始念自己家的族谱。

他的家族说不上多显赫,但是江太傅当年的确是天下读书人的典范。

中间被骂作乱臣贼子,现在皇帝除了告示,昭告天下说清楚了江太傅是被贼人陷害,以至于背了十几年的污名,名声反而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宋知恩呆呆的问自己的兄长:“原来江太傅就是表哥的父亲?”

学堂里的先生今天刚刚提到这个人,言语中很是可惜敬佩,没想到一代名士居然毁于权利倾轧,还当场给他们念了江太傅当年所做的文章,说起来江太傅的时候,也是追悔莫及,当初江太傅所谓通敌卖国的事情一出,天下读书人全都十分愤慨,他也是跟着骂过一阵的。

没想到到头来才知道不是江太傅错了,是自己错了,天下人错了。

“先生告诉我们要明辨是非,要兼听则明,以后不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都不要妄下断论,就算是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也要经过求证之后,确定了千真万确,才能下了评断。我觉得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啊,就像是当初阿姐的事情,除了咱们村的人以外,外村的人大都认为阿姐被休了,就是她的错,不分青红皂白,背后说三道四,当面横加指责,若是都像是先生所说的这样,求证过后,就知道那些事情真假了,他们也就不会这样指责阿姐了。”

“是,先生说得对。”宋知孝彻底歇了去阻止江停的心思。

他跟着弟弟站在一起,听着宋知孝说道:“伯父,咱们两家门当户对,做亲也是应当。”

随着江停的话音落地,几个人同时听到了一声嘶吼,紧随着的,一串吼声。

这个声音,村子里的人再熟悉不过,宋知恩吓得差点叫出来,却及时被宋知孝捂住了嘴。

江停抬起头来,听声辩位,原本放在地上的剑抓在了手中。

又是一声嘶吼,原本跪在地上的江停已经跟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宋知恩连人影都没看清楚,只是看到了阿爹的坟前没有了江停的身影,身后的哥哥也抓紧了手中的佩剑,将他牢牢护在身后。

连着几声惨叫之后,江停回来了,他拿着手帕,将剑尖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看了一眼墓碑的方向说道:“稍等,我将那几匹狼拖走。”

不能将那几只畜生留在岳父的墓前,这个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

他转身走了,宋知恩终于可以拉着兄长的手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我怎么听着好像表哥在跟阿爹提亲一样?”

“你听错了!”宋知孝想也不想的直接否认。

“我没听错,阿哥,我已经十四岁了,别当我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宋知恩有一种被看轻的愤怒,刚才江停跟他谈的是乡试的事情,是将他当成大人看待,告诉他他是男子汉。

现在阿哥却还是将他当成孩子看待。

他不服气的看着哥哥。

宋知孝很无奈,只能解释:“阿哥没有把你当成是小孩子的意思,阿哥知道你是大人了,也相信你能处理好很多事情。阿哥不在的话,你就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子汉,是要保护好阿娘和你阿姐的。”

“可是,你当我什么都不懂,我知道,你们可能觉得这种事情瞒着我好,就像是当初陈二牛的事情,无论我怎么问,阿姐就是什么都不说,可我知道怎么回事。”

宋知孝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弟弟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要是再随便糊弄他,一是糊弄不过去,二也是确实是有看轻他的嫌疑。

他扪心自问,自己经历了着么多的事情,只希望自己能做到最好,让家人不用担忧。

同样的,自己这个一直被家里人宠着惯着的弟弟,现在也一定是特别希望自己能快速成长,为家人分忧。

江停不知道带着狼的尸体去了哪,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回到家,更不是说话的场合,有些话,到是还不如现在说清楚,宋知孝想了想,对着弟弟凝重的说道:“你把自己当大人,那你就是个大人,以后家里有什么事情,第一,你要学会三思而后行,不允许再莽莽撞撞的,害了自己,也连累你阿姐。”

“我知道错了。”

“大人不会只说他知道错了,一切都是要体现在实际行动中的。”

宋知恩点点头。

“第二,阿娘身体不好,不要气她,以后不管阿娘有什么不对的,你都不能跟她顶嘴闹脾气。”

宋知恩不服气了:“就算是阿娘虐待阿姐,欺负阿姐,我也不能管吗?”

“你这话说的,阿娘怎么会欺负你阿姐,之前那些事情都过去了,阿娘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待你阿姐了,而且,阿娘那也不叫欺负,只能算是一时糊涂,可以规劝,却不能真的气她。”

“阿哥,你这是愚孝,你自己当时不在场,你什么都不知道,阿姐都要死了,阿娘还是不管不问的,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规劝,那些大娘婶子少劝了吗?可是阿娘不停啊,你倒是很轻巧,每次来封信,信上写着过错都是你的,跟阿姐无关,可是阿娘是这么想的吗?她不会,她只是一心觉得这些都是阿姐的错,若不是阿姐,阿爹不会死,你不会被充军。”

宋知恩只要想起那段日子,就替绵娘委屈:“一直到过年的时候,阿姐才能进屋,才能跟我们坐在一起吃饭,那个豆腐房子你看过吗?那么小的一铺炕,里面潮气那么大,阿姐在里面住了三个多月,要不是人家桃源居要求豆腐房里不能住人,要讲究卫生,阿姐现在还住在那栋房子里,你的那间屋子,哪怕就算是空的,阿姐也不能住。”

宋知孝沉默不语。

虽然早有预料,可是他根本没有想过阿娘会做的这么过分。

“阿哥,你一路上跟着江先生凶潮暗涌的,我之前不明白,我现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如果说江先生真的像阿姐提亲,就算他是一无所有,不是江太傅的儿子,只是江湖上的一个杀手,一个剑客,我也会举双手赞成他们的婚事。因为这个世界上能护住阿姐的,只有他,对阿姐最好的,也是他。”

他回忆着过往,一桩桩一件件的给阿哥念叨:“当初我去榴花胡同闹,姓梅的要弄死我和阿姐,是他把人救下来的,又送我和阿姐回来,路上遇着狼,闻着血腥味就过来了,我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就怕他扔下我跟阿姐跑了,可他没有,是他杀了两只狼,送我和阿姐回来。”

“杀两只狼而已,对他根本算不得什么事请。”宋知孝看着弟弟的眼睛说道:“举手之劳,他做的很容易。”

内心实际上早就已经开始松动。

“阿哥,话不能这么说!”宋知恩很严肃的说道:“举手之劳能做的人多了,可不见得每个人都会做,他当时还在荣王府卧底,对我和阿姐好一点,就要多担多少风险?我都明白的道理你会不明白吗?”

宋知孝左右看看,很是不自在,小屁孩人不大,竟然开始教训起他来了。

“他却一直将一切都掩饰的很好,咱们家,除了梅家以外,再也没有人捣乱过,他一边帮助我们,还要好好的保护我们,不能受到一点怀疑。想要做到这一点,很难吧?”

宋知孝还是不说话,宋知恩已经不期待他说话了,他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

“当时阿姐回到家,大夫都说人没救了,村子里的人都要帮着张罗寿材了,是他,给阿姐吃了他的救命药,这才保住了阿姐的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