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过君玹尘,那男人说,这双眼因为蛊虫已经彻底废了,哪怕是神仙也没法子。
“好了,皇子妃既然回来,你就别光顾着说这些伤心事了,殿下,您还是赶紧带皇子妃去歇息吧。”
“嗯,浅浅,走吧。”
带着苏浅回了从前常住的院子,里头的一切摆设都没有任何改变,苏浅虽然许久不曾回来,但大概的也都记得,“阿钰,我刚刚怎么没听见浣珠说话?”
“她这两日有些风寒,起不来身。”
“那可有让大夫去看过?”
“已经去了,等她身子痊愈了,我让九夜将她带来。”
“嗯。”
唤来下人备了浴汤,苏浅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洗去了一身疲惫,晚间又吃了些牛乳糕,这才恢复了力气。
“小姐,您这些时日都去哪儿了?是不是受了很多苦?”九夜一边替苏浅捏着腿,一边询问道。
“也没有,我去了一个小镇,里面的每个人待我都很好。”
“那就好,属下真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您。”
苏浅笑了笑,“怎么?你觉得我已经死了?”
“当然不是,小姐您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轻易就被大火烧死了,但我们都看得出来,您是故意在躲着殿下。”
“是啊,我原本确实是不打算再回来了,毕竟一个目盲之人只会是拖累,但我没料到,他居然找到了那处镇子。”
“小姐,您走的半年,殿下从未有一天放弃过寻找,他说了,只要你还活在这世上,即便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找出来。”
“嗯,我知道的。”她有多喜欢南宫钰,那男人便有多喜欢她,这样刻骨铭心的感情,岂会是轻易就能舍弃的。
九夜将手挪到了苏浅的肩膀,继续轻柔的捏着,“皇子妃,您今日好好歇息一晚上,明天便可以换眼了。君玹尘说,已经找到了一种可以减缓疼痛的蛊虫,您不会感觉到痛楚的。”
苏浅笑着摇头。
蛊虫不过是一种可以控制人精神的东西罢了,哪里有那么厉害的止疼效果?这话也不过是君玹尘安抚九夜的话罢了,这丫头,居然真的信了。
“陈歌现在如何了?”
“嗤,还能如何?被师父关在了水牢里,整个人已经半死不活的了。”在她看来,就该把那个贱人送去青楼,多看一眼都嫌脏。
“那你一会儿带我去瞧瞧她吧,我有些话想问。”
九夜颇有些不赞同,“小姐,您现在眼睛……去那儿也没什么可看的,更何况那女人舌头已经被切了小半,说话恐怕会不清楚。”
“无妨,问几句就走,不会多留。”
“那属下去准备一下。”
半柱香时间后,苏浅被九夜搀扶着下了水牢。
由于在里面关了太久,陈歌皮肤已经转变为了和尸体一样的腐白,尤其是浸泡在水里的那双腿,已经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感觉到蜡烛被点燃,她不适应的眯了一下眼睛,随后缓缓抬起了头,待看清来的人是谁时,眼底的恐惧几乎要渗了出来,“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九夜嘲弄的看着她,“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早说过,就算你死了,小姐也不会死。”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陈歌像是疯了般,不断扭动着身子,绑着双手的铁链在挣扎下“哐啷”作响,摩擦声很是刺耳。
苏浅不适的拧了拧眉,沉声道:“陈歌,你想离开这里么?”
“离开?”陈歌癫狂的笑了几声,“你现在应该恨不得将我大卸八块才对吧?怎么舍得放我离开?”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告诉我,当日给你蛊虫的人是谁。”
陈歌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但很快就敛了下去,“我说了,不知道那人是谁,怎么告诉你。”
“说谎不是一个聪明人该做的选择,陈歌,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也是个驭蛊师,等你死了,我会用蛊虫控制你的躯体,束缚你的魂魄,让你连死都不得超生。”
死后不得超生,对于一个封建的古人来说,这无疑是最恶毒的诅咒,陈歌脸上果然出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但她并不相信苏浅有这样的能耐,“你如今已经成了一个走路都需要人扶的瞎子,居然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简直可笑!”
苏浅细眉一挑,“是么?”
她拿出腰间的笛子,放在唇边轻轻吹出了一个音调,空旷的水牢内,这声音像是锁魂的魔音,让陈歌渗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你想干什么?”
“只是向你证明一件事罢了。”
话音刚落,陈歌脚下的暗河里居然翻滚出了一群黑黝黝的虫子。
它们顺着白骨往她上半身爬去,每爬一寸,都会留下黏糊糊的液体,简直恶心至极。
“啊!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
苏浅闲适的放下了笛子,“只会养蛊和用蛊害人那是最低等的蛊师,而厉害些的则可以用笛子驭蛊。现在往你身上爬的这些,便是这暗河之中的毒虫,只要稍稍咬一口,你的肉就会被撕扯下来,那场面一定很有趣。”
“我信你了,我信你了!你快让它们滚开!”陈歌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竭嘶底里的大吼着。
“我只要一个答案,只要你乖乖的回答,我立刻让它们离开。”
陈歌原本还想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但此刻她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我说,我说!那男人是二皇子手下的人!”
果然如此。
“你怎知他是二皇子手下的?”
“那日,那日我在他手臂上看到了一朵兰花图案。”
二皇子手底下的暗卫,每个人手臂上都会纹上兰花图案,虽然此举在苏浅看来很像是脑子有问题,但在那些人眼中,大概就是一种荣誉和信仰,毕竟能为皇子卖命,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
“那图案是纹在肩膀附近的,他好端端怎会暴露出来,所以,你已经与他欢好过了?”
陈歌又怕又急,也顾不上其他,咬着牙应了一声,“是!”
那男人帮她,自然不是毫无所求的,在南宫钰中了蛊后没多久,他便借着这件事做威胁,夺走了她的清白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