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第一次领证,自然没有傅奕寒那么兴奋,所有的流程对我而言都是轻车熟路的,我只是有些恍惚,和杨树离婚后,我一度以为我这辈子再也不会踏进这个地方了,也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可命运却好巧不巧的赐给了我一个这么好的男人。
我确实是走了神,工作人员敲了敲我面前的桌子,有些不悦的问:
“女士,你是自愿的吗?”
工作人员的眼睛里有着一股深深的鄙视,傅奕寒也紧张的戳了戳我的手,我忍不住逗了他一下: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自愿的。”
工作人员很无语的看着傅奕寒,刚想埋汰人,我又立即说道:
“我是心甘情愿的。”
傅奕寒长舒了口气,工作人员先是一愣,而后可能是职业素养的促使吧,她也低头笑了笑,然后拿了结婚证准备盖章
“女士,这种玩笑以后还是别开了,我心理承受能力不太好。”
我连连说了几句抱歉,戏剧的是,在印章快要戳下去的时候,大厅突然闹哄了起来,马离苏和苏一两个人,都没能拦住闯了进来的周虹。
就差那么几厘米的距离,结婚证没领成。
大冷的天,我们三个人站在民政局门口,傅奕寒和周虹坐在车里,马离苏眯着眼睛看了很久后,指着后排座问我:
“姐,我眼拙,你好好看看,后排是不是坐了人?”
苏一比我先看清:
“是林佳。”
马离苏立即反驳:
“不,不止一个人,还有一个……小孩。”
可能是看到了我们投射过去的目光吧,车窗突然摇了下来,后排座位确实是坐了两个人,一个是林佳,另一个小男孩,看着十岁左右。
马离苏倒抽一口冷气:
“我滴个亲娘啊,这狗血的剧情,该不会真的上演了吧?”
我和苏一都没听明白,但我看傅奕寒坐在副驾驶的神色,似乎有些慌张。
也不知道周虹递了什么给他,他看完后情绪很过激,马离苏忍不住的往车子那儿迈了几步,被苏一拦了回来:
“我的姑奶奶,这个时候你就别去凑热闹了。”
马离苏低吼一声:
“你傻呀,这个时候我不往前冲,难道你让我姐冲上去?你看林佳,右手搂着小男孩的肩膀,一看就不是什么姐弟,我听说林佳的弟弟都已经二十多岁了,这小孩,八成是林佳的儿子。”
苏一和她争论:
“你胡说,林佳十年前就是胃癌晚期了,她哪有时间生孩子,再说了,我和老大认识很多年了,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未婚有子,更何况周虹的性格我们都清楚,她是绝对不会让傅家的孩子流落在外的,你别忘了,当初老大不愿意回国继承家业,周虹更是不愿意放手,如果老大有孩子,周虹就应该是垂帘听政才对。”
后面几句倒是说的在理,但我想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有苏一拦着,马离苏只能愤愤然,但她一直死盯着林佳,竟然冒出一句:
“如果这小屁孩是林佳的儿子,就只能证明一件事情。”
我和苏一异口同声的问:
“什么事情?”
马离苏脱口而出:
“林佳没病,她是装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那么多的专家都给她会诊过了,如果说买通一两个医生说谎骗人倒也罢了,但那家医院的副院长以下的所有权威人士都来看过林佳的病情,所有人都认定林佳是胃癌晚期,且是再次复发的,也就是说,林佳十年前的胃癌也是真的。
更何况我好几次见到林佳晕倒,甚至是吐血,一个人再怎么能装,也不能把晚期癌症患者的病症装的这么像吧。
马离苏提出质疑:
“万一她是个惯犯呢,也许她十年前就已经装过了,装病这件事情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这里面有太多的谜团解不开了,我们所有的猜想,都只是猜想而已,当不得真。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等傅奕寒亲自开口。
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傅奕寒没下车,周虹开着车扬长而去,剩下我们仨傻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我甚至都忘了要给傅奕寒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他也没有给我回个信息说一声好让我安心,我们仨在外面傻冻了很久,直到马离苏接到梁原的电话,他心急如焚的在电话里说:
“我听说了一个消息,林佳有个儿子,今年九岁半,我粗略算了算,很有可能是老傅的,具体的事情要等亲子鉴定结果出来才知道,你先别告诉曾念,老傅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了,你先带着曾念回去,稳住她。”
在接通电话的时候,马离苏就摁了免提,此刻她怯怯的回了句:
“晚了,完了完了。”
梁原不知所以,还在劝着她:“别急别急,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也许只是虚惊一场。”
自从林佳出现后,她步步退让,和我更是相见甚欢,我对林佳没有任何的敌意,到后来连防备心都没有了。
尤其是她拿出那张所谓的丈夫的照片时,我坚定了她是一个可以为了爱而牺牲自己感情的伟大的姑娘。
但我现在有些凌乱,如果林佳真的有了傅奕寒的孩子,那她为什么还要让自己的孩子即将失去母亲的同时,又不能和父亲相认呢?
这不符合逻辑,所以我在心里有些偏向于马离苏的猜测。
回到家,爸爸打来电话问我领证了没有。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马离苏帮我解了围,她说今天临时出了点状况,都是因为她开车不小心和别人追了尾,所以姐姐姐夫帮她处理麻烦去了,就没来得及领证。
爸爸有些失落,却还是乐呵呵的说:
“好事多磨嘛,明天也是个好日子,明天去领证也很好,丫头啊,领了证一定要记得发照片给我们看,让我们也沾沾你的喜气。”
我不忍心告诉他老人家,这个证,一时半会怕是领不了了。
我们订的机票就在明天,电话挂断后,马离苏撑着脑袋问我:
“姐,大理还去吗?”
我给他们倒了杯水:
“去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日子总归是要过的,放心,天塌不下来,就算天塌下来也还有个高的顶着,还有啊,你别收拾一箱子东西,收一套换洗的就行,到了那边,估计你会看过很多民族风的服饰,小心你回来的时候箱子里装不下。”
马离苏深深叹口气:
“姐,都什么时候了,你心真大,我要是你,我估计都已经上蹿下跳了,姐夫也不给我们打个电话回来,还有梁原,电话一直都占线,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可能是他们遇到的局面比我们想象当中的更麻烦吧,如果孩子是傅奕寒的,那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和林佳这段十年未了的情分,还有作为一名父亲的责任和担当。
我一直表现的很冷静,但其实我心里早就排江倒海了,只是看着马离苏急得团团转,苏一也是眉头紧锁的,我怕他们担心,才极力掩饰内心的慌乱。
中午,我们仨谁都没有提出要去做饭,也谁都没有喊饿。
这小半天的时间特别的难熬,也异常的平静。
直到下午,停了好几日的大雪又飘了起来,我们接到梁原的电话,亲子鉴定已经做了,在等结果,但他看到了周虹之前做过的两份亲子鉴定结果,一份是九年前的,一份是林佳出现之后的,两份亲子鉴定报告的结果都显示,孩子确定就是傅奕寒的。
诈死十年的初恋,身怀绝症归来,还带着他们俩之间的九岁半大的孩子。
所有的信息归纳起来,就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离谱。
我们等到天黑傅奕寒才满身疲惫的回来,苏一立刻起身要带马离苏走,但她不肯,直接质问傅奕寒:
“我就问你一件事,问完我就走。”
看他这么累,我都不忍心。
傅奕寒颓丧的点点头:
“问吧。”
马离苏看了我一眼,又稍稍收敛了火气:
“十年前,你碰过林佳吗?”
我和苏一都错愕了,我们都没料到马离苏会这么问,苏一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在她耳边说:“当着嫂子的面问这个,不太好吧。”
马离苏却忿忿不平的指着他:
“你回答啊,你和林佳上过榻吗?”
傅奕寒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小声说:“有过一次,她出车祸之前我们吵过架,当时我喝了酒,就……”
马离苏哼哼一声:
“就一次吗?你骗鬼啊,一次就中。”
这个我是信的,安可和陆寻在一起,就是一次中奖才有了小羽。
苏一怕马离苏再闹下去,会让我和傅奕寒之间变得更尴尬,所以不管马离苏是否同意,他都强行把马离苏带走了,走之前马离苏大声嚷嚷:
“姐,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去机场啊,让这些离谱离奇的事情都见鬼去吧。”
马离苏分贝大,大嗓门嚷嚷的进了电梯后我在家里都能依稀听到,我去关好了门,重新回到客厅里,倒了杯热水递给傅奕寒:
“喝杯水吧,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傅奕寒伸手拉住我:
“你明天要走?”
我把水放在茶几上,笑着说:“你没觉得我妈这段时间很奇怪吗?她以前最喜欢粘着我了,但最近却不怎么愿意接听我的电话,我担心她,还是亲自去看一眼比较好,不过我答应你,不管你这边的事情如何发展,最多半个月我就回来,回来陪你过春节。”
傅奕寒抱住我的腰身,沙哑着嗓音说:
“念念,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别急别急,我们不要自乱阵脚,我现在想办法联系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