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箬微微一愣,抬头看着卿晟那一张清俊的容颜被月色覆上一层冷凝和晦暗的光华,整个人看上去是那么彷徨不安。听着他口中低喃的那声声让自己不要离开的话语,梨箬拧着眉心无话可说。
终是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的心因为卿晟那无助无措的话语而微微揪了起来,这个心高气傲的男子,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这个本是操控一切,俯仰天下的男子,他唯一想留住的东西,不过是她而已。
来自异界,这种言论怕是许多人都不会相信吧?这在别人眼里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根本就是一派胡言。可是,卿晟他相信她的话,所以此刻知道真相才会不安会无措。
纵使他能力再怎么样的强大,却对这些自然神论无能为力。
他只能向她寻求一些肯定,肯定这一切都不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消失不见。
梨箬心里一涩,抿着唇瓣伸手拥紧了卿晟的腰身,轻声低喃,“我不会离开的,不会你的。”似乎是想要安抚卿晟不安的心情,或者是抚平自己那颗躁动彷徨的心。
就连她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能力承诺,承诺卿晟她不会离开,承诺她能留下来。
可是,如果有一天自己为了帮他解毒而消失不见。她宁愿卿晟是认为自己回到了她原来的世界,让他有个可以信念支撑下去。
她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卿晟消失在自己生命里,她会如何自持。是陪着他去,还是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
所以,她知道如果有一天自己放开卿晟的手,那么,她宁愿让他觉得自己是回家了。回到原本就属于她的世界,而不是消失不见了。这样的一种自欺欺人,也是一种精神寄托吧?
伸手抚平了卿晟紧颦的双眉,梨箬柔柔一笑,“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了,让你这般伤心无措。”
“白梨箬,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卿晟敛下眸底那深不可测的幽深冷意,他冷着眸光落在梨箬清浅的笑颜上。这是第一次,他对她这般严肃,这般冷着脸问话。
梨箬笑颜一泄,随即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眸,她无可奉告,也无话可说。
她还有什么事情能瞒着他?就剩月见了吧?就剩无论如何也要替他把毒解了这件事情瞒着他而已。
“颜卿晟,你现在是在质问我?还是,你不相信我了?”
“我不过是担心有一天你莫名其妙的消失,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一如当初那样发了疯似的满世界找你,可是你却不会再在我面前出现!箬儿,你来自另一个世界,这事情我宁愿从来都不是真的!”卿晟有些温怒的握紧了拳头,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让一向镇定自若的他乱了阵脚。
他不断的变强要去保护她,为什么到头来的结果却是这般虚无。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么她回去了他是不是就再也找不到她了?不管翻遍顾国还是整个王朝,他的力量权势再怎么强大,都不会再有属于白梨箬的东西出现?!
“卿晟,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找不到我的。别担心,好不好?”梨箬怔怔的看着似乎很是愠怒和无措的卿晟,连忙摇头否认道。
她知道,当初璃川王府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牵连的不仅仅是她,还有他。发了疯似的满世界的找她么?梨箬鼻尖微微一酸,竟有些想哭。可是,却皱皱鼻子忍住了。
他和她最近的生活一直很安定幸福,这样平凡而又简单的日子真实的让她忘记了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她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否是有什么使命,还是单单只是一个意外。以后会不会回去?这一切没有人可以为她解答,所以她自己心里也是愁得慌。但是,她已经来这里十几年了,回去已经是不可能了吧?
“卿晟,我到这里已经十几年了,回去的机会很渺茫了。不,就算有机会,我也不回去,不会回去的。”梨箬搂着卿晟的脖颈,话语有些语无伦次。她一向自诩冷凝聪颖,可是每次在这个人面前,她总是能轻易卸下防线,然后温婉妥协到连她自己也不可思议。
“箬儿,我不是在生你气。”卿晟清冷的目光落在梨箬那张焦急的小脸上,终是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冷俊的线条柔和了些。
他伸手抱紧了身旁的软香,低声轻喃道,“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只是不希望你再瞒着我任何事情,那种感觉让我觉得自己不被你信任,甚至会觉得很没用。”
“好。”有些哽咽的埋首在卿晟的怀里,梨箬下意识的攥紧了他的锦袍。
夜,静默无声。
小溪流水,偶尔发出的细碎的水滴声。
天上的月亮挣脱出乌云的束缚,发出清亮的光华。
溪涧旁,梨箬澄澈的眸子静静的望着水面发呆,晚间的风清爽的拂过她的发丝,轻轻的抚过卿晟的肩,落在他们十指紧握的手上,带出一阵契合和幸福。
“箬儿,你来到这个世界的契机是什么?”卿晟低头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梨箬,低声开口。
当初在琥珀川的初次见面,梨箬清雅可人还存在自己的脑海里。
那时候的她,和寻常小孩儿没有任何区别。虽然有时候出口的话会让他莫名其妙,可是他亦是无视般略过。却不想,这正是因为她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那么初次到来的时候,定是慌张无措的吧?不过襁褓中的婴儿还能如何表达,一想到梨箬这奇异般的身世。纵使自己缓过神接受了,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
那时候的梨箬,在慢慢的相处之中才发现她的别致之处。她细心却又顽皮,身上那种锲而不舍的精神连他都自叹不如。能孜孜不倦的对着自己这张冷若冰霜的脸,一次次的勾勒嫣然笑颜的人,怕是只有她了。
那时候她美曰其名说,就是想要在他脸上看到别的神情。她说,人不可能只有一种情绪,除非他不开心。所以,她要想办法让他开心起来。
虽说居住在琥珀川是因为父皇的旨令,那个自己排斥的旨令。
可是不知不觉中,让那抹艳丽清雅的笑颜深入他的骨髓里面,那深度连他自己也惊讶,毫无细缝根本就没有别的领地再去装下别的女子。
“契机?是那场火灾吧。一场莫名其妙的火灾,我就从家里穿越过来了,毫无征兆。”梨箬似乎是想到当初那浓烟满溢,乌烟瘴气的场景,下意识的拧起了眉心。
火灾现场除了逃生便是逃生,而她竟然鬼使神差在房间里面拿了什么东西才逃走的?是什么呢?梨箬皱着眉头仔细的回想着,好像是暖逸丝?那条根本就是普普通通的绿色丝带!
它是有一次在天桥底下一位算命老先生给自己的,说是那绿色丝带可以救自己一命。
当时她不过是不以为然的轻嗤一声,瞥了眼那费尽口舌让自己把丝带带走的老先生一眼,扔给他二十块钱便离开了。对于这些无稽之谈的东西,她向来不放在眼里。
回到家后才发现那绿色丝带竟然安然无恙的放在自己包包里面,拿起那丝带端凝。那种莫名其妙熟悉又诡异的触感竟让她伤神,出于一种好奇她收下放在了桌上了。反正放着一条丝带在家,对她没有什么伤害。
可是火灾发生的时候,它竟然微微的发光。让卧坐在床边的自己看到了,随即便脑海里想起了天桥下那位老先生的话,她竟然一把抓过那暖逸丝后才匆匆逃出了房间。
可是门被锁住了,在那么浓厚又呛鼻的烟雾中,她被锁在家里。
父母去参加亲戚的宴会,临走时自己不过躺在床上消歇一会儿,他们许是担心家里会遇贼之类的,就把大门锁了。可是岂料到电路起火,而自己就这样被锁在家里,逃脱不了。
被乌烟瘴气熏死眩晕过去的自己,最后一眼只看到自己手中紧握的那条绿色丝带发出一道诡异的绿光,她醒来就成了白梨箬。
不对,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过了?
“大火?所以说在你的那个世界里你已经不在了?”死于火灾,灵魂穿越?卿晟幽黑的眸子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在梨箬存在的那个世界里面,她已经死于火灾了?那么,离开不了,对吧?她现在已经是布什王朝的人了。
“或许吧,可能死了?也可能成了植物人。”梨箬敛下眼底的伤感,她淡淡开口。若是成了植物人,她回去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她不想回去,可是她的父母呢?他们可还在等着自己?等自己有一天会从那满是消毒药水味的病房里苏醒过来?连她自己也不敢肯定,在现代她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植物人?”
“植物人是指像植物一般,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只是还有微弱的呼吸。该说是像睡死过去了,不知道何时会醒来的那一种。”梨箬抬眸看着卿晟干净略带迷茫的双眼,轻轻扬了扬唇角,轻声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