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他们家喝的粥，蒸的馒头，拌的青菜。
大家坐在亢上围着小几，贴的很近，董池鱼碰了碰故渊，“我再拿一个馒头。”
故渊想着她昨晚那些恶劣的话，根本不想搭理她。
董池鱼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青鱼给她拿了个馒头，然后靠在草鱼肩膀上昏昏欲睡。
董池鱼问：“青鱼，你没睡好吗？”
青鱼摇头：“哥哥一晚上都在说话。”
故渊一听，喝醉酒说梦话难不成是家族性的？
鲤鱼脸红：“哪有！”
青鱼清了清嗓子开始学：“桂香，俺在山上给你摘了朵花，你瞅好不好看？”
鲤鱼当即撂下碗，捉住青鱼，“赶紧说是你瞎说的！”
青鱼大叫：“娘，哥哥欺负我！”
罗氏看着这么多孩崽子就闹心，“都好好吃饭，就是现在粮多了，饿不着你们了，一个个吃饭都不积极了。”
大家老老实实的开始端碗吃饭。
罗氏反而开口：“应该是真的，你们爹就有喝醉酒说梦话的毛病，你们肯定也有。”
故渊“嗯”了一声。
董池鱼扭头看他：“你‘嗯’什么？我难道说梦话了？”
故渊想到她说压力大，说我妈妈来接我回家吧。突然间心软了几分，“忘记了，要喝粥吗？我帮你盛粥。”
“喝。”董池鱼受宠若惊，心里不解，狗男人的态度就像春天一样，说变就变，刚才连馒头都不给拿，如今还主动要帮盛粥。他来大姨夫了吗？还是说他是双子座。
罗氏：“那时候你们还小，池鱼应该记得吧。你们爹那时候，一喝多了就抱着我哭，哭自己害怕养不活一家子，痛苦的晚上睡不着觉，饿的饥肠辘辘，不敢跟人说。我听了好心疼的，宁可自己不吃，也要让他吃饱。”
董池鱼不以为然：“娘，你就是被我爹忽悠了。他这是打感情牌呢，不然他喝的烂醉如泥，你难道不想打死他吗？”
罗氏惊讶：“是这样吗？”
董池鱼说：“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故渊陷入沉思，原来如此吗？
这世上有一些奇怪的人，非常喜欢挖坑埋自己。
董池鱼很快发现，故渊又开始冷脸不搭理她了。
她摸不着头绪：“故渊，你每个月都有几天吗？”
故渊瞅瞅她，回自个家了。
董池鱼抓狂：“男人，你的名字叫做奇奇怪怪。”
罗氏刷完了碗，拎着水到院里浇园子，回来就看到小夫妻两个分道扬镳，立刻小跑着到女儿身边，问：“你们两个怎么了？”
董池鱼看着故渊背影，“娘，你是不是也觉得故渊今天有毛病。”
“我觉得你有毛病很久了。”罗氏瞪她：“能不能有点小姑娘的样子，你昨天喝的比男人都多，到现在都醉醺醺，臭烘烘的，哪个男人敢要你！”
董池鱼摸着下巴：“要不你就当生了个儿子，我攒攒钱，穿上男装，娶个小姑娘过日子得了。”
罗氏比划着揍她：“两个女人能生孩子吗？”
董池鱼眼睛一眯：“出去借个种，两人都能生，那肯定枝繁叶茂，要多少孩子有多少孩子。”
罗氏张大嘴好半天，开始翻白眼了。
董池鱼赶紧搀住她：“娘，我跟你开玩笑的，我跟故渊过得挺好，非他不嫁。”
罗氏大口大口地吸气：“你迟早有一天要把我气死，赶紧嫁人，上次上镇子就说买东西回来成亲，到现在都没拜堂，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
董池鱼敷衍：“我想风风光光的办婚礼，而且在春天成亲，春暖花开，寓意也好，明年再说吧。”
拖字诀，从今年拖明年，从明年拖后年，早晚有罗氏筋疲力竭不再催婚的那一天。
罗氏说：“不行。”
董池鱼：“为啥？”
罗氏冷冷道：“因为明年我就会死，今年我就要看你俩成亲！”
董池鱼震惊了，说好的古人忌讳多呢，“好家伙，您这为了让我俩成亲，啥话都敢说了。”
罗氏一把揪住她耳朵，给她拧进屋，“我问你，为什么不肯成亲，你不肯，他不肯？”
董池鱼一个劲儿的嚷嚷疼，眼看着罗氏，今天要下狠手，擀面杖都拿起来了，她能怎么说，只能叹一口气，掩面一哭：“哎。”
罗氏顿时炸了：“我就知道，他不肯成亲是不是！”
董池鱼柔柔弱弱：“现在村里人都知道我俩在一起了，他也愿意跟我过日子，但心里还当他是那个什么公子王孙，舍不下脸面和我个农女成婚。”
罗氏破口大骂：“那怎么舍得下了脸跟你睡，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那些个落难的世家公子，心和天比怎么说来着，我听从前我们村里那个秀才说过……”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对！”
董池鱼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故渊经常在家这么说。他那么好的容貌，那么好的家世，那么好的能力，肯定憋着一口气，不甘心。咱们家受他的恩惠已经太多了，我也不想再迫着他做什么。”
罗氏一寻思，说的是实话，她们这样的人家找故渊的就是高攀，高攀就得认命，下定决心道：“你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走吧。”
“哈？”董池鱼本来就只是想把婚事遮掩过去，万万没想到还牵扯出另一桩。
罗氏说：“本来去年我就要走，耽搁了，果不其然，胡人杀上来了，捡条命算是咱们命大。今年收成好，卖了粮咱就跑，再往南边跑跑，躲一躲胡人。去个新地方，回头就说你新寡，娘再给你找个人家嫁了。”
董池鱼：“那故渊？”
罗氏道：“还故什么渊，不要了。”
“不要故渊了？”董池鱼在那瞬间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个世界上最狠心的女人一定是罗氏，她居然连故渊都不要了，那可是故渊！
“砰！”
鲤鱼手里的坛子落地了，饱含热泪，“你们为什么不要姐夫了？”
罗氏：“你懂个屁。”
鲤鱼：“不行，我要去告诉姐夫。”
罗氏一把将他按住，他不敢用力推搡娘，只能冲着外面大喊：“草鱼，快跑，快告诉姐夫，姐姐要跑，不要他了。”
草鱼一懵，撒腿就跑。
董池鱼跟在后头追：“不是我说不要他——”
罗氏气死了：“我怎么养了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