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鱼后悔极了,她后悔自己轻信他人言,草率地离家,最后落入这样的境地。
那个胡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一面笑着一面叽里咕噜着,然后伸手解着裤腰带。
她不断地往后退,往后缩,直到退无可退,背脊撞上了冰凉的墙。
胡人猛地扑过来压在她身上,大手撕她的衣服,她大喊大叫大声哭泣,胡人兴致越发地高。
没人发现,瓦片被揭起来,董池鱼拉弓搭箭,瞄准胡人的脖子,一箭射穿。
草鱼只感觉滚烫的鲜血溅在脸上,胡人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大大的圆脑袋往她肩膀上一搭,腥臭的气息恶心死人。她惨叫的声调都变了,外面没人进来看,隐隐还有笑声。
董池鱼从高处跳下来,三两步到亢边,一把拽下胡人扔到一边,小声说:“是我。”
草鱼放声大哭,但她的嘴被董池鱼捂上了。
董池鱼低声道:“外头守着两个人,你哭哭啼啼的把他们两个引进来,我来杀,懂?”
草鱼拼命点头。
她不用装,就是很害怕,腿软的直不起来,爬到门边,推开门,想往出继续爬,哭得泪流满面。她被一个胡人一把揪住了脖子,往里一扔。
那两个胡人跟着进来,叽里咕噜说了什么,看笑容不怀好意。
门刚一关上,董池鱼两箭便连着射去,全都命中喉咙倒地不起。
草鱼泣不成声:“二姐,我腿软站不起来。”
董池鱼把她背在背上,从门跑出去,还算熟路在村里的小巷子穿梭,然而胡人太多了,她们还是被看见。
那些胡人凶神恶煞地叫着,拼命地追赶,就像身后跟着恶狼一样,能把她们骨头嚼碎了。
眼看着快要被抓住,忽然半空中一阵火红,半个村子烧了起来,都是木料烧的特别快,一家连着一家,烧得嘎吱响,大抵烧了什么重要的位置,胡人都顾不上她们,赶紧飞奔着跑去救火,只有十几个胡人来抓她们。
下一个转角处,曹君出现,一把扯过草鱼背在自己背上,“咱们进山,只有上山那条路薄弱。”
他们两个分头行事,搜寻草鱼踪迹。董池鱼运气更好,找到草鱼,但看样子曹君也没闲着。
董池鱼一面跑一面说:“你放的火吗?够及时的。”
曹君摇头:“不是我,大概是老天爷都想帮咱们,让他们烧了一把火。”
他们眼看着要跑进山,忽然不知从哪冒出一队胡人士兵,还都是弓箭手,漫天的箭雨落下。
董池鱼用弓挡了两下,还是被一支箭扎穿肩膀,重重地倒在地上。
曹君一只腿被射穿,背着草鱼两人一起摔的,他抬手将草鱼、董池鱼二人护在身下,脑海中闪过吾命休矣,这四个字。
本以为自己生的命运坎坷,这一生必定荡气回肠,结果竟草草的了结在某个小山村的山坳里。
“咔咔咔咔。”
只听一连串的脆响,是用剑去挡箭的动静。
董池鱼从曹君的臂弯里勉强抬头,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拦在三人面前,手中的剑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晃出了残影,挡下了所有的箭。
她迷惑:“我是不是在做梦?”
草鱼欣喜若狂:“回来了!”
曹君勉强回头,眉头紧锁。
很快这个问题就有了答案。
故渊趁着对方拉弓的空档,一把扯起曹君,另一手拽着董池鱼,让草鱼快跑,躲进了林中,利用树木和地形作为遮挡,很快甩掉了身后的追兵。
但他们也很惨了。
曹君腿部中了一箭,背后中了一箭,晕厥过去。
董池鱼肩膀中了一箭,疼的近乎晕厥,满头大汗。
故渊将他们拖到安全地,吐出一口血,扶着石壁坐下,紧闭双眼,额头上都是冷汗。他身上尽是些陈年旧疾,在逃脱王灼追捕的时候,身受重伤。
这里面唯一健康的居然是不会武功的草鱼。
胡人喊声被风带来,他们进山搜捕了,躲在大石头后面也不安全,必须要进后山。
可是以草鱼的体能,她现在只能带走一个人。
久别重逢的故渊。
平易近人的曹君。
还有二姐……
草鱼面临着人生最重大的抉择,她只能选一个,剩下的会死,还没有时间给她选。
她一咬牙,拖起三人中的一个,背着就走,一步一步的往山上爬,她的心比最巨大的石头还要沉重。
“水……”
“张嘴。”
董池鱼贪婪地润了润喉,冰冷的水流入喉咙,意识回归,疼痛也跟上,她看着自己肩膀中箭的地方,箭已经被拔了下去,用衣服的边角料包扎过。
“我把在你身上能摸到的药都找出来了,都给你吃了。”草鱼懊恼地说:“你教魏荷叶时,我要是听进去就好了,就知道该给你吃什么药了。”
董池鱼说了句没事,左右看看,“这是哪?他们呢?”
草鱼负罪感上头,眼泪刷刷的落下,“这是咱们之前躲避胡人住的山洞,他们被我扔下了,都在前山,我带不走那么多人。”
董池鱼看着草鱼,看了半天才说:“你把我带走了?”
“嗯。”
“怎么不是他们两个,我还以为你更喜欢他们两个。”董池鱼有点惊讶。
草鱼哇哇大哭:“姐夫可以有很多,二姐只有一个。”
董池鱼用没受伤的手帮她擦了擦眼泪,“姑娘好觉悟。”
草鱼看看着董池鱼什么都知道,却从未挑破,还千里迢迢来救自己,愧疚的不知说什么好,颠三倒四地说:“二姐,我对不住你,故渊和曹君我都很喜欢,是我太不要脸了,竟然喜欢姐姐的夫婿,专挑姐姐的夫婿喜欢。”
董池鱼摇头:“你喜欢的不是姐姐的夫婿,是优秀的人,喜欢他们能在这乱世护你周全。是世道造就你的胆小,怎么能怪你呢。”
草鱼鼻涕眼泪淌到哪儿都是。
董池鱼虚弱地笑着:“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的喜欢我的夫婿,大不了我就嫁个十个八个的,妹妹慢慢挑。夫婿可有很多,妹妹只有这一个。”
草鱼越发无地自容,后悔死了,哭的直不起腰来:“我不该跑出来,我害了二姐,害了他们两个。”
董池鱼:“也不全糟糕,你牵出来一个和胡人有勾结的新城内奸,只要我们活下去,把这件事情报告给商观致,说不定能反围剿胡人,清理新城内所有的细作。”
草鱼背人上山几乎虚脱,休息了一会感觉自己有力气了,她起身道:“二姐,你好好在这养伤,我得去把胡人引开,不能让他们伤害曹大哥和故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