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纺织车做好,在军营附近展开的纺织厂浩浩荡荡地拉开了帷幕。
与此同时,是秦楼楚馆不合法化的矫正,所有伎女都被带入纺织厂,从卖才卖色改为劳动化。
董池鱼在开幕仪式上说:“谁也不是天生下贱,就爱出卖自己的身体,实在是世道逼的人没法子了。现在有法子了,你们可以靠纺织为生,所以我想给大家换一种活法,我不想你们默默的生,默默的死,默默的生不如死。”
有女人颤巍巍地问:“那生了病的还要吗?”
董池鱼道:“我是谁呀?我是董神医,有病给你治,还有什么问题只管提。”
大家争先恐后地举手。
“我这是花柳病也能治吗?”
“妈妈用烙铁烫伤迟迟不好,能治吗?”
“妈妈逼着我吃蝌蚪打胎,我总觉得肚子里有蝌蚪,这个能治吗?”
董池鱼告诉她们,这些都能治。
有人幽幽地叹了一声:“真好呀,都能治,可惜皮姐命薄,得了病,没钱医治,被妈妈活活钉死在棺材里。”
底下传出了呜咽的声音,渐渐的带起一大片。
在这样的哭声,有一个打扮姣好的女子说:“那要是不想待在这儿呢?我们是姑娘头牌,有丫鬟婆子小厮伺候着,色艺双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和那些窑姐不一样。”
她们这样的女人也分三六九等。
曹君常去的春意楼就是上等,那里的姑娘。年华貌美时心气儿未消,总奔着跟个公子少爷,做个外室,一辈子吃喝不愁,锦衣玉食。
花穗是其中翘楚,结果可想而知。
董池鱼看着那张还算稚嫩的脸,平静地说:“想走的自然我也不留,只不过先告诉你一声,往后嫖犯法,楼都封了,改建别的,你要是有去的地方,尽管往出走,该是你的钱,一分不差的还你。”
不少女人都走了,大多是还年轻还貌美,还能仗着自己的皮囊享受青春的红利。
也有很多人剩下,那些女人是吃太多苦头,践踏了太多自尊,满心都想重新活一回的女人。一半以上的人迫切的想要进入新的生活,不必天天接客,不必怀着孩子被妈妈桑一棒子敲下去然后继续接客。
她给这些女人安排了活,还给这些女人治病。
魏东他们后来还制作出了缝纫机,是用一根或多根缝纫线,在缝料上形成一种或多种线迹,使一层或多层缝料交织或缝合起来的机器。
缝纫机能缝制棉、麻、丝、毛、人造纤维等织物和皮革、塑料、纸张等制品,缝出的线迹整齐美观、平整牢固,缝纫速度快、使用简便。
纺织厂就这么制办起来了,鲤鱼被赶上来当厂长,董池鱼对他的要求就一个,“不要让这些女人吃了男人的亏,这地方毕竟离军营近。”
鲤鱼信誓旦旦地答应了,并表示以身作则。
董池鱼还安排了人给她们上思想课,教她们读书认字,那些个被抄家的世家女子派上了用场,每天晚上就能听见——以服务人民为荣,以背离人民为耻;以辛勤劳动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以团结互助为荣,以损人利己为耻;以诚实守信为荣,以见利忘义为耻;以遵纪守法为荣,以违法乱纪为耻;以艰苦奋斗为荣,以骄奢霪逸为耻。
大量被仿制出来的布匹销售到了各处,被商人带到南国、胡人手里。由于直接由军营管制,这批钱直接到了军营手里,商观致一下子富了。
曹君都惊呆了,“董池鱼,我一直以为你凡事都是冲动,但看来是早有预谋。”
董池鱼摆手:“不能说是预谋,只是脑子里隐隐有个想法。”
商观致:“往上抓世家,往下抓伎女,下来你还想干什么?”
董池鱼:“接下来就是干之前做的那些,土地兼并,赋役不均,水利失修,田多荒废,颁行农田水利法,为接下来的春种做准备。种地是一等一的大事。”
耕种是无法偷懒的,漫长而又艰辛,董池鱼帮不上太大的忙,在春种开始,她分发了除草剂,能够防止杂草往上长,农民就不用一遍一遍的锄地,从而减轻种地负担。除此之外也帮不上什么,就没在关注种地这一块。
她主要是设立医馆,把抄家没收的秦楼楚馆进行改造,然后收纳、治疗病人,并整理医方书,分发各地。她选择的赤脚大夫预备人选是世家子弟,抄家之后,这帮人没得到安置,一直在做思想教育,也不知道行不行,反正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女子被她分发的纺织厂教读书识字,男子被她教授医术,要能达到赤脚大夫的程度就行,主要是能判断感冒、发烧、痢疾的病,然后给开药。
这帮人学的差不多,董池鱼就把人到乡下治病去。他们还兼顾着教人读书识字懂思想品德的职责,辛勤的劳动是可以加分,这些人想回来,就要够分,只要他们在乡下好好表现,就能被调回来。
董池鱼要以最快速度,把所有人都加以利用。
曹君不禁拍手称赞:“董池鱼,你才是真正的周扒皮,每个人只要有用都会被你压榨。”
董池鱼冲着他微微一笑:“曹君,我想丰富一下医师手册,再帮我画两张图吧。”
曹君就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脸色有趣的很。
接下来,董池鱼天天忙忙碌碌,睁开眼睛往出奔,凌晨半夜才回家,拖着疲惫的身躯倒头就睡。
故渊好几次想找跟她说话的机会,全都找不到。
他越发抑郁,出了门便往东走,在桥上看见了王灼。
“你来多久了?”
“可有些日子了。”王灼笑盈盈地说:“在这里过得很幸福吧,是不是以为这样的幸福很长久?”
故渊双眼无神:“你想干什么?”
王灼用头发扫了扫脸,有些惆怅地说:“我能想干什么,想带你回家,你不回,还打我、还杀我的人,我当然想报复你了。阿溧,再幸福一点,等你再再再幸福一点的时候,我就把他们都杀了,尤其是那个叫做董池鱼的,让你砰的一下,美梦……”他的话戛然而止,眨着眼睛,纤长的睫毛挂着血珠。
故渊用匕首抹了脖子,动作非常痛快,热血洒了一地,撒了人一身。
他往后倒,轰然倒塌,这个残破了许久的墙,终于要倒下了。
王灼上前一扑,一把将他抱,捂住他的脖子,鲜血从他指缝里往出渗。
故渊露出解脱的倦怠感,“对不起,我真的撑不住了。”